賈勇舉起酒杯敬酒說︰“我出國一年,回來還能有你們跟我說真心話,咱們朋友沒有白交。”
三個人喝了酒,重新坐下。
賈勇很有感慨地說道︰“魏振說的沒錯。我在巴西這一年,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心想著,把貨看好,把貨賣好,把錢收回來。
“我挺幸運的,遇到一個好的合作伙伴陳先生。他教給我很多東西。我是眼看著他怎麼從無到有建立起了一個銷售網絡的。
“這些事,在書本里沒有;在公司里,沒人教。就得到了海外,背水一戰的時候,才能想明白。不然的話,就是別人教我,也听不進去。
“我已經跟公司表態,我認為我留在巴西,對公司巴西業務的發展有更大的幫助。我申請回巴西繼續開展工作。”
韓健和魏振靜靜地听著,沉默不語。
賈勇說︰“剛才听你們說了胡兆宇的事,我心里挺難過的。我不是為胡兆宇一個人難過,我為我們所有駐外外貿員難過。包括邵燕。
“出國這一年,我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變化的。我看人看事都不像以前那樣絕對化了。
“就拿我對邵燕的看法來說吧,我以前對邵燕的印象就很不好。現在我對邵燕的看法變了。
“邵燕就是想掙錢。特別著急。做了好多傻事情。可她做事有她自己的規矩。她其實完全有條件擺脫公司,自己去市場上兜售轉口貿易的機會。可她沒有那麼做,她的所有轉口貿易都還是跟華藝國貿公司做的。
“我自己在國外工作的時候,也面臨這樣的問題。我手里有客戶,國內有貨源,華藝國貿公司不過就是一個中間商,甩開中間商就意味著大幅度降低成本。我只要開口,我的合作伙伴巴不得啊。
“在這種時候,我沒把給公司掙的那一百來萬放到我自己的口袋里。我覺得我對得起華藝國貿公司培養我當一名駐外外貿員的了。
“凡是經受住這種利益考驗的外貿員都不簡單,都是好樣的。我和邵燕到目前為止 我們都經受住了這種考驗。”
魏振夸張地贊嘆道︰“成熟了!”
魏振說︰“人性就是復雜的,多面性的。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好人,也沒有什麼一成不變的壞人。大多數人,都既有善的一面,又有惡的一面。所以才要抑惡揚善。”
魏振有滋有味地咂吧了一口酒,意味深長地說︰“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也不是看破紅塵的聖人,兒女情長,概莫能外啊!”
賈勇和韓健會心一笑,也踫杯各自喝了一口酒。
韓健放下酒杯,看似無意地說︰“你還得去看看季總。她現在還是華藝國貿公司的總經理。
“季總把華藝國貿公司一個空殼子做成現在這個樣子。功不可沒啊。她病成這個樣子,她說話,沒人好駁她。
“跨國綜合商社的規劃是她主持做的,也是她安排人逐步實施的。
“你是季總一手培養起來的外貿員,現在你的巴西分公司是她這個規劃里做得最成功的部分。你現在就跟她的眼珠子一樣,她會為你說話的。”
韓健勸賈勇道︰“剛才你說,你和邵燕都有機會甩開華藝國貿公司,做自己的生意。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
“你干得好好的,突然要調你回來,你自然是有情緒的。在我們倆面前,說兩句痛快話,抒發一下情緒就可以了。這樣的話傳出去,你就徹底別想回巴西了。”
韓健長喘了一口氣說︰“你的情況,我說不好。但是,邵燕是絕對不可能擺脫華藝國貿公司的。她待的那個地方我去過。她在那里注冊了一家旅行社,原來還想用旅行社的生意把自己養活起來。可他那個地方誰去啊?
“邵燕現在做轉口貿易,貨源和客戶都是業務三部紡織品出口小組的,她在那里就做個單據。她跟誰兜售轉口業務去啊?
“我猜測著,你在巴西的業務也就是剛剛起步,還說不上穩定發展。華藝國貿公司雖然就是一個中間商,外無客戶,內無貨源,但是華藝國貿公司有資金方面的優勢啊。你在國外,只要想發展,想擴張,離得開資金支持嗎?”
韓健盯著賈勇,直到把賈勇看得低下了頭。
韓健繼續說道︰“鉛鋅礦項目公司上不了市,華藝國貿公司的資本金補充遲遲不能到位。現在華藝國貿公司確實還沒有海外投資的條件。
“可公司可以給你提供貿易融資支持啊。公司給海外分公司支持,看的是海外分公司的變現能力。
“現在,華藝國貿公司出口業務量大的,一塊是你的巴西分公司,一塊是業務一部的美國分公司。但從貿易模式上,我更看好你的業務。
“我經常跟田雯雯聯系,了解美國分公司的情況。她現在所謂的庫存監管根本做不扎實。她接觸不到下游客戶,也不掌握物流和資金流的真實情況。”
韓健為難地撓了撓頭,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寫業務一部的情況簡報一樣,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擔心,美國分公司的業務這麼發展下去會有問題。”
魏振譏笑道︰“韓健現在想的都是領導操心的事。還是咱們做外貿員的活的自在。”
魏振神神秘秘地問︰“我問你個事兒,你的羊脂玉掛墜到底做了幾個啊?”
賈勇肯定地說︰“十個啊。咱們九個人加上季總。連周宇跟我要,我都沒給他做。”
韓健插嘴說︰“周宇那個你還是應該給他的。他表面上不說,但心里面很在意這些事上體現出他受到的尊重。”
魏振很不耐煩地做個手勢示意韓健閉嘴。
魏振說︰“我給你講一件奇事。胡兆宇在非洲見到有人戴著跟他的羊脂玉掛墜一樣質地的掛墜。做工也一樣。
“只不過胡兆宇戴的是觀音掛墜,他見到的那個是佛掛墜。你說奇怪不奇怪?”
韓健解釋說︰“說不定是從工廠那邊流出去的呢?”
難道是她?賈勇想,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呢?
魏振嬉笑著說︰“講講!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賈勇沉吟片刻後說︰“確實還有第十一枚羊脂玉掛墜。”
魏振追問道︰“你把它送給誰了?”
賈勇說︰“我在廣交會隔壁骨雕展位上,骨雕廠老板的女兒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