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讓阿德里亞娜教賈勇開車,這當然是北明公司業務發展的需要。可賈勇隱隱約約地覺得,陳先生在創造條件讓他和阿德里亞娜單獨相處。
別看賈勇比阿德里亞娜大了將近六歲,可在阿德里亞娜超過年齡的成熟面前,賈勇一點兒心理優勢都沒有。即便賈勇有機會和阿德里亞娜單獨相處,他也不敢做出什麼能密切他們之間關系的事來。
陳先生的身體狀況不好,而陳太太一直以來都是個家庭主婦,她從年輕的時候,就習慣依靠陳先生了,是個不願意操心的人。
陳先生的小女兒伊蓮娜也還只是個指望不上的孩子,家里面的大事小情,陳先生都要跟阿德里亞娜商量。
陳先生對阿德里亞娜的要求非常嚴格,他安排給阿德里亞娜的任務,哪怕只是稍有一點遲緩,都會遭到他嚴厲的訓斥。
陳先生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阿德里亞娜的身份、年齡和性別。忘了她是一個大學一年級的學生,是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女孩子。
阿德里亞娜平日里除了上學之外,還要幫助陳先生打理公司的業務,她和賈勇一樣被拴在了北明公司,根本沒有屬于自己的社交時間,不可能有什麼朋友。
陳先生的小女兒伊蓮娜喜歡熱鬧,愛結交朋友,整天都呼朋喚友,和一幫年齡相仿的韓裔男女朋友混在一起。
對于伊蓮娜的這種行為,陳先生選擇視而不見,他認為伊蓮娜還是沒長大的孩子,調皮胡鬧是正常的,越是這種孩子自我保護能力越強,根本犯不著費心思管教。
陳先生對兩個女兒采用了明顯的雙重標準。對比伊蓮娜大兩歲的阿德里亞娜,陳先生反而很不放心。只要有人來找阿德里亞娜,陳先生就會格外關注。
有一次,一個看起來像是有著黑人血統的男同學來到北明公司,打著給阿德里亞娜送教材的名義想接近她。
陳先生看到這個男同學後,竟然不顧場合,找個借口莫名其妙地大發雷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驚訝。
阿德里亞娜被陳先生的舉動弄得非常尷尬,她的臉上露出了委屈和不滿的表情,氣得抹著眼淚跑了出去,一臉錯愕的男同學也只好沒趣地走了。
賈勇作為旁觀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很清楚,陳先生無端發火其實是在警告阿德里亞娜,不要和這樣的人來往。
從賈勇見到阿德里亞娜第一眼起,賈勇就認定阿德里亞娜是個很獨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用陳先生自己的話說,她有海盜性格。這樣的女孩子,在選擇男朋友方面,她怎麼可能會听從陳先生的意見呢?
賈勇為陳先生的行為感到擔憂,他覺得陳先生這麼莫名其妙地發火,觸踫了阿德里亞娜作為巴西人保持個人尊嚴的底線,會惹怒阿德里亞娜。
以賈勇對阿德里亞娜的了解,她很可能會撂挑子不干,甚至會給陳先生甩幾天臉色,讓陳先生知道她的重要性,也讓陳先生學會尊重自己的女兒。
就在賈勇做好了迎接一場家庭風暴的準備的時候,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也不知道陳先生怎麼哄的他的寶貝女兒,阿德里亞娜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跟陳先生和顏悅色地商議起了公司的事情。
這讓賈勇感到十分困惑,他實在想不明白,像阿德里亞娜這樣一個在巴西長大的女孩子,怎麼會如此容忍陳先生用東方家長的專制方式干涉她的私生活呢?
隨著與陳先生相處的時間逐漸增多,賈勇對他的了解也越來越深。賈勇越發覺得,陳先生其實是一個非常傳統的中國人,他的思想觀念和行為方式都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幾十年的海外生活不僅沒有改變他,反而是強化了他的某些觀念。
陳太太還向賈勇透露說,在他們經營農場的那段日子里,陳先生曾經在農場里精心打造了一處小園林。盡管這處小園林在規模和形制上無法與張先生的德園相提並論,但就其意境而言,卻有著甦州園林的精髓。
陳先生一直以來都懷揣著一個夢想,那就是在他的農場里營造出一種世外桃源般的意境。他希望通過這個小園林,讓他能夠忘卻塵世的喧囂和紛擾,沉浸在一片寧靜祥和的氛圍之中。
陳先生像早年的張先生一樣,想在自己生活的小圈子里營造一個故鄉的意境。可見,陳先生是故鄉情結很深重的人。
在那個時候,陳先生每天忙完了農場里的事務,便會徑直走進書房,沉浸在書籍的世界中。他對中國傳統文化古籍情有獨鐘,常常陶醉于其中,感受著古老智慧的魅力。
陳太太對于傳統文化的了解不多。她性格活潑好動,對于安靜地閱讀書籍並不感興趣。她完全無法理解陳先生為何已經在巴西生活了這麼多年之後,仍然痴迷于那些線裝書,仿佛永遠也讀不完似的。
陳太太也覺得,陳先生對阿德里亞娜的管束實在是過于嚴格了。陳太太回憶起自己年輕時,她父母在她還是阿德里亞娜這個年齡的時候,對她的生活並沒有如此嚴苛的約束。
在陳太太看來,陳先生對阿德里亞娜的這種管束方式,很可能與他對那些線裝書的熱愛有關。也許正是因為他過于沉浸在傳統文化的世界里,才會對阿德里亞娜的行為有著如此高標準的要求。
陳太太心里暗自思忖著,阿德里亞娜認為自己就是個巴西人,她會在巴西扎根長期生活下去。陳先生何苦用他的一套標準要求阿德里亞娜呢?既然阿德里亞娜已經融入了這里的生活。她就應該遵循巴西人的生活方式。
陳太太不反對阿德里亞娜信仰當地的宗教。她覺得用孔孟之道來約束阿德里亞娜是不合適的,畢竟這里是巴西,有著獨特的文化和傳統。
賈勇注意到阿德里亞娜愛管人愛管事的性格特點,這讓他聯想到陳先生對阿德里亞娜的教導。或許正是因為長期受到陳先生的影響,阿德里亞娜才會養成這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