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一臉狐疑地看著胡兆宇，似乎對他的話感到出乎意料，他問道︰“你們黃經理沒跟你交待嗎？”
胡兆宇見狀，連忙笑著解釋道︰“黃經理怎麼會不跟我交待呢？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說吧，看看咱倆了解的情況一樣不一樣。”
小丁見胡兆宇如此迫切地想了解情況，便也不再猶豫，開始詳細地講述起來︰“是這樣的，我們公司以前一直都是只做純粹的貴金屬首飾，從來不做瓖嵌首飾。
“但是這兩年市場行情變了，消費者覺得貴金屬首飾土氣，純粹的貴金屬首飾不好賣了，價格也上不去。
“所以老板就尋思著得在貴金屬上瓖嵌點什麼東西，這樣才能賣個好價錢。”
胡兆宇听得很認真，不時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小丁繼續說道︰“後來老板就叫我跟他的一個來過非洲的朋友，一起尋找鑽石供應商。
“可是你也知道，采購鑽石的成本可不低啊，而且還需要大量的資金來墊付。我們公司自己根本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壓力。就在這個時候，你們公司的黃經理主動找上門來，說想跟我們公司合作。”
胡兆宇插嘴道︰“哦？黃經理是怎麼說的呢？”
小丁回答道︰“黃經理說，你們公司可以利用我們的采購渠道，幫我們墊付采購資金。等我們把瓖嵌首飾賣出去之後，再把你們公司墊付的資金還回來。”
胡兆宇听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又問︰“那你知道咱們兩個公司之間利潤分成的情況嗎？”
小丁搖搖頭，無奈地說︰“這我哪里知道啊，那都是老板們定的事情，我們這些干活的人哪有發言權啊。”
胡兆宇笑了笑，安慰道︰“行吧，咱倆都一樣，都是給老板打工的，知道那麼多也沒用。”
小丁用肩頭輕輕地撞了一下胡兆宇，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說道︰“怎麼？你還想吃肉啊？”
胡兆宇聞言，眉毛一挑，毫不示弱地回嗆道︰“我不為了吃肉，難道我還是為了來曬太陽的不成？”
小丁見狀，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理解的笑容，點了點頭說道︰“也是，慢慢來吧。”
胡兆宇見狀，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講？”
小丁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想想看，咱們倆心里怎麼想的，咱們的老板心里其實都跟明鏡兒似的。
“他們可都是從咱們這個年紀走過來的，咱們那點小心思，他們還能不了解嗎？”
胡兆宇心領神會地听著，小丁繼續說道︰“咱們現在就好比是借別人的船出海，人家肯讓咱們上船，那是給咱們機會。但不管怎樣，咱們也不能把這船給鑿漏了啊！要是船真的漏了，那倒霉的不還是咱們這些在船上的人嗎？”
小丁指點胡兆宇說︰“在為公司拓展業務時，我們可以適當地為自己謀取一些小利益，掙點兒小錢，只要不太過分，老板通常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是給我們發放獎金了。
“不過，絕對不能太貪心，否則老板一旦切斷資金渠道、斷絕銷路，甚至敗壞我們的名聲，那我們就再也無法在這個行業立足了。”
胡兆宇好奇地追問︰“你和你老板是不是有親戚關系啊？其實這一路上我都很想問你呢。不然的話，你老板怎麼會這麼放心地讓你來負責采購鑽石這種重要事務呢？”
小丁坦然回答︰“在我們那里，做生意往往都是親戚之間相互照應的。要說我和我老板完全沒有親戚關系，那倒也不是，但我並非他的近親。”
胡兆宇繼續追問︰“既然有親戚關系，那他為何不使用更親近的親戚呢？”
小丁嘆息道︰“他曾經用過，可結果卻被親戚給騙了。”
胡兆宇驚訝地問︰“他的親戚竟然還能騙他？”
小丁感慨地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利欲燻心，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胡兆宇疑惑地說︰“那你老板還能容忍他的親戚嗎？”
小丁說︰“不能容忍又能怎麼樣呢？人家得罪了老板就沒打算回國，壓下來老板的貨款，在這邊過自己的小日子。找了好幾個黑女人，生了一堆黑娃，過得跟皇帝一樣。”
胡兆宇說︰“當老板的，還能沒有點兒辦法治這種人嗎？”
小丁說︰“他們是近親，總不能紅刀子進白刀子出吧。”
胡兆宇說︰“那對你，你老板下得了手嗎？”
小丁反問道︰“你說呢？”
一天，從市場回來後，小丁單獨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他把一個黑塑料袋扔給胡兆宇。
胡兆宇問︰“這是什麼？”
小丁說︰“衣服。我去一個做服裝生意的老鄉那里，給你拿了幾件衣服。不要錢的。你穿上試試。”
胡兆宇皺著眉翻看著小丁拿回來的衣服。
小丁特地說︰“這可是新衣服啊。沒有人穿過的。”
胡兆宇納悶地看著小丁問︰“還有人做舊服裝生意。”
小丁說︰“有啊！而且是大生意。國內收舊衣服是垃圾價，運到這里揀選、分類、洗滌、熨燙、包裝。當地人知舊買舊。公平交易。”
胡兆宇搖著頭說︰“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只有我沒想到的，沒有人家做不到的。”
胡兆宇把小丁給他找的花襯衫和牛仔褲穿上。胡兆宇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實在是不倫不類，有些滑稽。
胡兆宇想起游樂園里給人擺拍用的印著齊天大聖孫悟空行頭的那塊紙板，游客們把自己的臉放到了鏤空的部位讓攝影師拍照。
胡兆宇覺得，自己的臉和現在的這身衣服就是那麼的不協調。這要是在國內，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穿的。
可現在呢？他能不穿嗎？他自己到市場里去過了。小丁說的沒錯，他的穿著確實太顯眼了，有點兒另類了。
胡兆宇知道，小丁讓他換裝，不是一個簡單的著裝問題了，是一個安全問題。胡兆宇再有性格的人，這個時候，他還是分得清孰重孰輕的。在安全問題面前，再滑稽的衣服他也得穿。
胡兆宇每天跟著小丁到市場上逛。在市場上，胡兆宇真的見到過半個彈球大的原鑽。胡兆宇示意小丁留意一下，小丁不屑地搖了搖頭。
胡兆宇問︰“是不是我看走眼了？那根本就不是原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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