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勇听說過有人因公出國期間脫團的事。他現在的巴西客戶周先生，當年就是這樣留在巴西的。
賈勇見段雲峰把滯留國外的事說得這麼輕松，心里真有些擔心他也會搞這麼一出。他不太放心地問︰“那您不會選擇滯留境外吧？萬一……”
段雲峰一臉狐疑地看著賈勇，口氣生硬地問︰“我干嘛要滯留境外啊？我在巴西還有項目呢，有那麼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我怎麼可能跟那些打黑工的人一樣呢？
“打黑工都得有把子力氣。就咱倆這樣的，一人架著一副眼鏡，打黑工人家都不要咱們。咱倆要是去打黑工，得讓人家欺負死。”
賈勇見段雲峰忿忿不平的，連忙歉意地賠笑著說︰“哦，我明白了。那我跟著您做項目，有您在，我應該也沒必要去打黑工了。”
走著走著，段雲峰突然感到肚子里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仿佛是一只饑餓的小獸在抗議。他停下腳步，手撫著肚子，說︰“哎呀，好像有點餓了呢，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賈勇點頭表示同意，兩人一同走進了機場里的一間咖啡廳。店內彌漫著濃郁的咖啡香氣，環境優雅而寧靜。
剛一坐下，一個身著黑色馬甲，打著領結，系著白色長圍裙的男侍者便快步走了過來，面帶微笑，禮貌地遞上了餐食單。
賈勇接過餐食單，請段雲峰先過目。段雲峰顯得頗為瀟灑，他隨意地揮了一下手，說道︰“你看著點吧，我都可以。”說完，他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陷入了沉思。
賈勇見狀，也不再推辭，迅速瀏覽了一下餐食單，然後點了兩杯咖啡和兩個小面包。
不一會兒，侍者便將賈勇點的餐食送了過來，放在了桌上。段雲峰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定楮一看，不禁有些吃驚，輕聲說道︰“你就點了這麼一點東西嗎？”
賈勇一臉嚴肅地說道︰“還是省著點吧，畢竟時間還長著呢，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情況。”
段雲峰听後，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笑容，輕聲嘟囔道︰“不至于吧，哥們兒，你也別搞得太緊張了，咱們總不能餓著肚子趕路吧。”
賈勇嘆了口氣，解釋道︰“我也不想這樣啊，但經費就只有這麼點兒，我們必須得省著用，不然到用錢的時候可就麻煩了。”
段雲峰則不以為然地反駁道︰“光指著咱們那點兒經費肯定是不行的，你別太摳門啦。咱們到了巴西之後，不是有客戶負責咱們的日常開銷嘛，你就別擔心啦。”
賈勇面帶微笑，輕聲說道︰“要不這樣吧，費用方面就由您來管理如何？”他的語氣輕松，似乎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提議。
段雲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緩緩說道︰“我看還是你來管吧，我實在不太擅長處理這些瑣事。”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力感，仿佛對這種工作毫無興趣。
段雲峰端起咖啡杯，輕抿一口，濃郁的咖啡香氣在口中散開，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開口問道︰“對了，在飛機上那個女人給你的巧克力呢？”
賈勇聞言，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麼一個小細節也沒有逃出段雲峰的視野。賈勇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我沒要。”
段雲峰見狀，不禁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哎呀，你這可就虧大了！那個牌子的巧克力可不便宜啊，我上回來巴黎的時候，回國前特意給我女兒買了一盒，我自己一塊兒都舍不得吃呢。
“我女兒嘗了之後，跟我說那巧克力可好吃了。你看看，你就因為一時的意氣，白白錯過了這麼美味的巧克力，要不然現在咱倆可以美美地吃上巧克力了。”
賈勇听了段雲峰的話，露出一抹倔強的笑容，說道︰“那女人真是不講道理，蠻橫的很。非要讓我從自己的座位上離開，她好佔了我的座位躺著睡覺。我讓她等一等倒好像我冒犯了她一樣。又罵人又拍拍打打的。
“我給她讓座是照顧她。可我有我的原則。我不能因為給她讓座位，影響了其他乘客。
“她一個外交官，一點素質都沒有。典型的歐美人的霸權思維，不給別人一點兒商量的余地。
“等我給她讓了座位，她又拿巧克力來哄我。我才不要呢，君子不食嗟來之食。”
段雲峰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兄弟啊，咱們現在可是在國外，這種事情以後肯定還會經常踫到的。你也別太較真兒了。
“在人家的地盤上討生活，有時候就得稍微放下一點自尊心。不然啊，你可能會錯過很多好東西哦。
“還有，這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外交官，她懂中文，好歹對中國文化還是有一些了解的。這要是一個強壯的歐美男人，胳膊像樹干一樣粗，蠻不講理的那種，你跟他這麼僵持，會不會動起手來？
“論體力，咱們可是沒有半點兒優勢的，連勢均力敵恐怕都懸。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剛到北京生活。北京人對外地人總是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我那時候也年輕氣盛，一點虧都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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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沒少踫壁。可那還是在國內。起碼體力上還是差不多的，咱們現在可是在國外了。你心里有火，也得摟著點兒。”
賈勇知道段雲峰是為他著想，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喝著咖啡，沒有說話。
段雲峰嘆了口氣說︰“咱們還說一戰時候中國工兵的事。那個時候，中國北洋政府要往法國派工兵，要符合法國人征兵的身體素質要求。
“資料顯示，當時的中國工兵的身體素質在各方面都不比法國士兵的身體素質差。
“一戰以後，歐洲迅速從戰爭中恢復過來，工業化進一步發展，普通歐洲人的生活質量明顯提高，營養攝入大大超過了同期的中國人。不過幾十年，兩代人的時間，我們中國人的身體素質已經遠遠不如歐洲人了。
“真正是積貧積弱啊。改革開放了，咱們這些人走出國門才發現差距太大了。國家要韜光養晦，發展經濟。我們也得懂韜光養晦啊。
“時刻別忘了咱們是干什麼來的。咱們是來建輕型卡車組裝廠來的。等輕卡組裝廠建成了，我是總經理，你怎麼也是個總經理助理的角色，咱們都是合資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這是大事，別的都是小事。
“別說咱們初來乍到，就是那些在國外生活了幾輩人的老華僑，也是能忍則忍的。這是一種生存智慧，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千萬別意氣用事，小不忍則亂大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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