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勇心里頭跟明鏡兒似的，他覺得這時候，還是以靜制動比較好。他對段雲峰托付他全權負責一般貿易這事兒，表現得很淡定。
賈勇既不過問節能燈在國內的供應商情況，也不打听在巴西的銷售渠道和業務合伙人是誰。就好像段雲峰說的這件事，跟他賈勇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一樣。
段雲峰一看賈勇這副樣子，自己反倒先沉不住氣了。
段雲峰語氣誠懇地說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從事工程方面的工作，對于一般商品貿易這塊領域並不是特別熟悉。
“之前在廣東與供應商洽談的時候，我其實是非常希望你能一同前往的。我也確實和陳淑娜提過這件事，但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她並沒有同意。
“我猜想，當時你手中應該是有一些尚未完成的業務需要處理吧。所以她才沒有放你去廣東和我一起出差。”
賈勇微微一笑，淡淡地回答道︰“嗯，當時我手頭上確實有一些業務走不開。”
段雲峰接著說道︰“我听陳淑娜說過，現在業務三部出口巴西的一般貿易業務都是由你來負責的。
“像陶瓷、箱包、鞋類、日雜百貨等等，這些你都經手過。相比之下，節能燈的業務可要簡單得多了。
“節能燈屬于標準化的工業制成品，一旦主要參數指標設定好，那麼批量化生產出來的產品質量基本上都是一樣的。雖然也會有殘次品，但那是能夠用概率測算出來的。
“不像你之前做的那些產品，質量方面可能會存在較大的差異，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引發客戶的投訴。嚴重的，客戶還要退貨索賠。所以說，這個業務真的沒有那麼復雜，你完全不必擔心。”
賈勇擔心的都是一些段雲峰看不上的小事。賈勇問段雲峰︰“到了巴西以後，吃住行這些問題怎麼解決？您考慮過嗎？”
段雲峰原本一直面帶笑容，當他听到賈勇的問題時，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賈勇繼續說道︰“根據我們兩人的出國批件，食宿費用是按照十五天來計算給付的。
“但是，我們去巴西的簽證情況是這樣的，第一次簽證是九十天，然後還可以再延長九十天。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十五天的出國費用，卻要在那里堅持一百八十天。在這一百八十天里，我們住在哪兒？吃什麼？出門用什麼交通工具？這些問題該如何解決呢？”
段雲峰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沉思片刻後回答道︰“關于這個問題，我是這樣考慮的。在我們出國之前，先發送兩個貨櫃的節能燈給我在巴西找到的客戶。
“這兩個貨櫃的節能燈一旦銷售出去，肯定會帶來一定的利潤。我已經和陳淑娜商量好了，公司這邊只會收取本金以及百分之三的管理費。剩下的利潤，就留給我們巴西分公司作為運營資金。”
段雲峰說到的這個方案，和當初夏慧捷的想法一模一樣。夏慧捷也向陳淑娜申請過，自己帶一批貨去俄羅斯。
但陳淑娜說，公司在俄羅斯有庫存，沒有收到貨款前，不會再發貨。把夏慧捷駁了回去。
業務三部現在開展的幾項出口巴西的業務，回款尚屬正常。陳淑娜沒安排段雲峰和賈勇催收的工作，也不同意巴西分公司分享部分業務利潤，所以沒理由拒絕段雲峰帶貨的想法。
賈勇盤算了一下，皺起眉頭，一臉凝重地說道︰“如果我們在出國前能夠順利發出這兩個貨櫃，那麼根據海運時間平均四十五天來計算，再加上貨物抵達巴西後清關所需的時間，差不多需要將近兩個月。
“而且，我並不清楚您在那邊的客戶銷售能力究竟如何，就算按照葉先生銷售陶瓷和周先生銷售日雜百貨的進度來預估，要想全部收回貨款，說樂觀點兒，恐怕還需要再等待一個半月左右。
“也就是說，從我們發貨開始，一直到最終收回貨款，總共需要長達三個半月的時間。在抵達巴西後的這三個半月里，我們將會處于沒有任何收入的狀態。”
听到這里，段雲峰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他遲疑地開口道︰“那這樣吧，讓我巴西的客戶先幫我們墊付一下伙食和住宿費用，你覺得怎麼樣？”
賈勇看著段雲峰，直截了當地問道︰“這件事情您跟您的巴西客戶談過嗎？”
段雲峰有些尷尬地回答道︰“呃……我還沒有跟他們談過呢。畢竟貨物都還沒有發給人家，現在就去談這些，感覺好像不太合適吧。
“我想等咱們到了巴西，那個時候節能燈也發了，在海上漂著，咱們跟我的客戶面談不好嗎？”
賈勇連忙擺手，語氣堅定地說︰“不行啊，您必須得去談一談了。您的客戶要是當面拒絕你怎麼辦？
“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畢竟您跟您的這個客戶以前沒有生意上的往來，說不上有多了解他。
“咱們得考慮到這種最壞的情況。那個時候貨已經發了。像您說的，在海上漂著，收貨人是您的客戶，我們想改收貨人都改不了。就是貨到了巴西，貨權在他手里，我們想收回來都不行的。法律不支持的。
“關于您的客戶給咱們墊付生活費的事，必須得在發貨前談清楚。最好有個書面的協議。
“不然的話，咱們的貨就要換收貨人。我可以跟葉先生或者周先生說，由他們做收貨人。這樣咱們就把貨權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到了巴西以後，您的客戶想要節能燈，沒問題，現錢現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您的客戶不要節能燈了，貨權還在咱們自己手里，咱們可以請葉先生或者周先生幫忙銷售。
“我覺得您可以把咱們的想法，明白地告訴您的客戶，看他什麼反應。這個方案，就是咱們談判的籌碼。
“千萬不能讓您的客戶覺得咱們在巴西誰都不認識，只能依靠他。讓他把咱們攥得死死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問題解決不好，飯都沒得吃，還談什麼後續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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