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海城是龍國大陸與一界無疆中唯一一座海域中的一座海城。
再見個惡魔,海城中能讓黎小奇與孫干尋找到讓問道境界穩定發展提升突破的唯一途徑。
黎小奇手握子母七星刀與孫干踏上了這座海城,他們背負了太多的期望。
黎小奇與孫干闖惡魔海城
海風裹挾著咸腥與焦糊的氣息,狠狠砸在黎小奇的臉上。他攥著背後子母七星刀的木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刀鞘上瓖嵌的七顆寒鐵星子在陰沉天光下泛著冷光,像是要刺破這漫天翻滾的灰雲。
“這風不對勁。”孫干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他比黎小奇高出半個頭,肩寬背厚,玄鐵打造的護心鏡在胸前泛著暗啞的光,右手始終按在腰間的斬馬刀上——那刀曾隨他在邊境斬過三十七個馬賊,刀身的血槽里至今似乎還凝著未散的殺氣。
黎小奇側過頭,看見孫干正望著遠處海面。視線盡頭,惡魔海城的輪廓正從灰霧中緩緩浮現︰不是常見的青灰色城牆,而是用暗黑色的珊瑚礁石壘砌的壁壘,高逾十丈,礁石縫隙里嵌著不只是珊瑚蟲還是某種怪物的殘肢,在海風中微微蠕動,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城牆上沒有旗幟,只有幾尊青銅鑄就的海妖雕像,雕像的眼楮是空心的,風從里面灌進去,發出類似女人哭嚎的嗚咽聲。
“龍國大陸的海圖上,說這是龍國與一界無疆之間唯一的海域城池。”黎小奇壓著聲音,怕被海風卷走字句,“可沒說這城……是用活物壘的。”
孫干喉結動了動,從行囊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羊皮卷,展開時能看見邊緣被火燎過的焦痕——這是他們從青雲宗藏經閣偷出來的殘卷,也是唯一記載著“問道境界突破之法”的線索。殘卷上的字跡模糊,只勉強能辨認出“惡魔海城”“血珊瑚林”“本源之力”幾個詞,還有一行被血水浸染的批注︰“欲穩問道,必入海城;欲破桎梏,需尋血心。”
“師父說,咱們倆的問道境界都卡了三年。”孫干的聲音沉了沉,護心鏡上的反光映出他眼底的焦慮,“你是青雲宗百年難遇的刀修奇才,十五歲入道,二十歲就摸到問道境的門檻,可這三年來,刀意總在突破的邊緣潰散;我更不用說,出身邊陲武夫,靠硬拼才闖到問道境,如今每次運功,經脈都像被火燒似的疼——再這麼下去,別說報答宗門,咱們連自保都難。”
黎小奇沒接話,只是望著那座越來越近的海城。他想起出發前,青雲宗宗主把他叫到紫霞殿,老宗主的手在他肩上拍了三下,指節因年邁而微微顫抖︰“小奇,青雲宗近五十年沒出過問道境以上的修士了,你和孫干,是宗門最後的希望。惡魔海城凶險,可那里面藏著的,是能讓你們穩住境界、甚至突破到‘御空境’的機緣——記住,無論遇到什麼,都要活著回來。”
那時他還覺得,以他和孫干的實力,就算海城有惡魔,也未必不能一戰。可此刻站在海邊的礁石上,感受著從海城方向傳來的壓抑氣息——那氣息像是無數冤魂在嘶吼,又像是某種龐然大物在深海中呼吸,每一次起伏,都讓他的丹田一陣發緊,連子母七星刀都在鞘中微微震顫,像是在畏懼什麼。
“走了。”孫干把羊皮卷塞回行囊,率先邁開步子。他的靴子踩在礁石上,發出“ 嚓”的輕響,礁石表面滑膩,像是覆了一層薄薄的粘液。黎小奇緊隨其後,子母七星刀的刀鞘蹭過礁石,發出“滋啦”的摩擦聲,那聲音在嗚咽的海風里,顯得格外刺耳。
兩人剛踏上通往海城的石橋,就听見身後傳來“嘩啦”的水聲。黎小奇猛地回頭,看見剛才他們站立的礁石旁,海水突然翻涌起來,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水下掠過,黑影表面覆蓋著暗綠色的鱗片,鱗片縫隙里滲出黑色的汁液,落在海面上,瞬間讓周圍的海水泛起白色的泡沫。
“是‘墨鱗蛟’!”孫干低喝一聲,手已經按在了斬馬刀的刀柄上,“邊境的漁民說,這種怪物專吃修士的精血,尤其是問道境修士的靈力,對它們來說是大補!”
黎小奇沒有拔刀,只是盯著那片翻涌的海水。他能感覺到,墨鱗蛟的氣息雖然強悍,但還沒到讓他無法應對的地步——真正讓他心悸的,是海城方向傳來的動靜。剛才墨鱗蛟出現時,城牆上那幾尊海妖雕像的眼楮里,突然亮起了暗紅色的光,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
“別管它,先進城。”黎小奇拽了一把孫干,“這蛟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凶險,在城里。”
孫干點點頭,兩人加快腳步,沿著石橋往前沖。石橋是用同樣的黑色珊瑚礁石鋪成的,橋面狹窄,只能容兩人並肩行走,橋的兩側沒有護欄,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海水,海水呈墨黑色,看不見任何魚蝦,只有偶爾從深處傳來的“咕嘟”聲,像是有東西在水下吐泡泡。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終于來到海城的城門前。城門是兩扇巨大的青銅門,門上雕刻著繁復的紋路,紋路的形狀像是扭曲的海蛇,每一條海蛇的眼楮都是用紅色的寶石瓖嵌的,在陰沉的光線下,寶石泛著血一樣的光澤。城門沒有關,虛掩著,縫隙里透出微弱的紅光,還能听見里面傳來模糊的腳步聲。
“小心點。”黎小奇壓低聲音,左手握住了子母七星刀的母刀刀柄——這刀是他十五歲生日時,父親親手為他打造的,母刀長三尺三寸,子刀藏在母刀刀鞘的夾層里,只有七寸長,卻鋒利無比,曾在他遇險時,幫他斬過偷襲的刺客。
孫干“嗯”了一聲,右手的斬馬刀已經出鞘半寸,刀身泛著冷冽的寒光,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股淡淡的鐵腥味。
兩人輕輕推開青銅門,門軸發出“吱呀”的巨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城里回蕩,顯得格外突兀。門後是一條寬闊的街道,街道兩旁是用黑色珊瑚礁石建造的房屋,房屋的窗戶是黑色的,像是一個個空洞的眼眶,從里面偶爾會傳來“滴答”的聲音,不知道是水還是別的什麼。
街道上沒有行人,只有一層薄薄的暗紅色粉末,鋪在地面上,像是凝固的血跡。黎小奇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沒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像是某種果實腐爛後的味道。
“這是什麼?”孫干也湊了過來,眉頭皺得緊緊的。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血。”黎小奇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粉末,“你有沒有覺得,這城里的氣息比城外更壓抑?”
孫干剛要說話,突然听見街道盡頭傳來一陣“噠噠”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像是有人穿著軟底的靴子在走路,可那聲音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每一步落下,都讓地面微微震動,連空氣中的腥甜氣息都濃了幾分。
兩人立刻屏住呼吸,躲到旁邊一間房屋的門後。黎小奇從門縫里往外看,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正從街道盡頭走來。那人的長袍拖在地上,掃過暗紅色的粉末,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他的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斗笠,斗笠的邊緣壓得很低,遮住了臉,只能看見他露出的下巴——皮膚是灰白色的,像是沒有血色。
那人手里提著一個竹籃,竹籃里不知道裝著什麼,從里面偶爾會傳來“ ”的聲音,還夾雜著細微的嗚咽,像是小動物在哭泣。
“他是什麼人?”孫干在黎小奇耳邊低聲問,斬馬刀握得更緊了。
黎小奇搖搖頭,他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沒有散發出修士的靈力波動,也沒有武者的氣血氣息,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可在這惡魔海城里,怎麼會有普通凡人?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斗笠微微抬起,似乎在朝著黎小奇和孫干藏身的方向望來。黎小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悄悄按在了子刀的暗扣上——只要對方有異動,他就能立刻把子刀射出去。
可那人只是停頓了片刻,又繼續往前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街道的長度,竹籃里的嗚咽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黎小奇仔細一听,那根本不是小動物的聲音,而是嬰兒的哭聲!
“那籃子里……是嬰兒?”孫干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這城里怎麼會有嬰兒?”
黎小奇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人的背影。他注意到,那人走過的地方,暗紅色的粉末會微微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粉末下面蠕動。而且,那人的長袍下擺,偶爾會露出一截腳踝——腳踝上沒有皮膚,直接露出了暗黑色的骨頭,骨頭縫隙里還嵌著細小的珊瑚碎片。
“他不是人。”黎小奇的聲音冷了下來,子母七星刀在鞘中開始劇烈震顫,“是尸傀,或者別的什麼怪物。”
孫干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在邊境時,曾見過南疆蠱師煉制的尸傀,那些尸傀都是用死人的尸體煉制的,刀槍不入,還能散發劇毒——眼前這個,看起來比南疆的尸傀還要詭異。
那人提著竹籃,走到街道中間的一座高台上。高台是用白色的骨頭壘成的,不知道是人的骨頭還是海獸的骨頭,骨頭縫隙里纏著黑色的布條,布條在海風中輕輕飄動。那人把竹籃放在高台上,然後掀開了竹籃上的黑布。
黎小奇和孫干同時屏住了呼吸。竹籃里,根本不是嬰兒,而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肉瘤,肉瘤表面覆蓋著暗紅色的薄膜,薄膜下面有東西在蠕動,發出的嗚咽聲,就是從肉瘤里傳出來的。更詭異的是,每個肉瘤的頂端,都長著一只眼楮——那眼楮和城牆上海妖雕像的眼楮一模一樣,泛著暗紅色的光。
那人伸出手,手指也是灰白色的骨頭,他輕輕踫了踫其中一個肉瘤,肉瘤瞬間裂開一道口子,從里面流出淡黃色的汁液,汁液落在骨台上,發出“滋啦”的聲響,骨台表面立刻冒出白色的煙霧。
“不好,他在召喚什麼東西!”孫干低喝一聲,就要沖出去。
黎小奇一把拉住他︰“等等,你看他的動作——他不是在召喚,是在‘喂養’。”
話音剛落,就看見街道兩旁的房屋里,突然涌出無數黑色的小蟲子。那些蟲子只有指甲蓋大小,身體是半透明的,能看見里面黑色的內髒。它們爬得很快,密密麻麻地朝著高台上的肉瘤爬去,爬到肉瘤旁邊,就開始啃食肉瘤表面的薄膜。
肉瘤被啃食後,嗚咽聲變得更加淒厲,薄膜下面的東西蠕動得更厲害,偶爾會露出一截暗紅色的肢體——看起來像是人的手指。
“是‘食魂蟲’!”黎小奇的臉色變得凝重,“我在宗門的典籍里見過,這種蟲子以人的魂魄為食,最喜歡吃修士的靈力——剛才那肉瘤里,裹著的是修士的殘魂!”
孫干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羊皮卷上的批注︰“惡魔海城中,藏著無數修士的殘魂,皆為求道而死。”原來不是假話,這座城里,真的有無數像他們一樣,為了突破問道境界而來的修士,可最終,卻變成了肉瘤里的殘魂,被食魂蟲啃食。
就在這時,高台上的那人突然轉過身子,斗笠徹底抬了起來。黎小奇和孫干終于看清了他的臉——那根本不是人的臉,而是一張用珊瑚碎片拼湊成的面具,面具的眼楮部位是空的,里面嵌著兩顆暗紅色的寶石,寶石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又來了兩個問道境的小家伙。”那人的聲音像是用石頭摩擦發出的,沙啞而刺耳,“是來尋突破之法的?還是來給我的‘孩子們’當食物的?”
黎小奇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拔出了子母七星刀的母刀。刀身出鞘的瞬間,一道寒光閃過,空氣中的壓抑氣息似乎被劈開了一道縫隙,食魂蟲的爬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像是在畏懼刀身上的殺氣。
“我們是來尋找血心的。”孫干握著斬馬刀,往前邁了一步,護心鏡在胸前泛著光,“如果你知道血心在哪里,最好乖乖說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人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笑聲震得周圍的房屋都微微晃動,屋頂上的珊瑚碎片“簌簌”地往下掉︰“血心?你們竟然知道血心?真是有意思……不過,想拿血心,得先過我這一關。”
話音剛落,那人突然張開雙臂,身上的黑色長袍瞬間裂開,露出里面的身體——那根本不是人的身體,而是一具用珊瑚礁石和白骨拼湊成的軀殼,軀殼的胸腔里,跳動著一顆暗紅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有無數細小的紋路,像是人的血管。
“這是我的‘珊瑚心’,用一百個問道境修士的靈力煉制而成。”那人的聲音變得更加沙啞,胸腔里的珊瑚心跳動得更快,“你們要是能斬碎它,我就告訴你們血心的下落;要是斬不碎,你們的靈力,就會成為我珊瑚心的養料!”
說完,那人猛地朝著黎小奇和孫干撲了過來。他的速度很快,軀殼在地面上滑行,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胸腔里的珊瑚心發出“咚咚”的聲響,每一次跳動,都有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從里面射出來,落在地面上,瞬間長出幾株暗紅色的珊瑚,珊瑚長得很快,轉眼間就長到了一人多高,朝著兩人纏繞過來。
“小心珊瑚有毒!”黎小奇大喊一聲,木刀一揮,一道銀白色的刀氣朝著珊瑚斬去。刀氣鋒利無比,瞬間將珊瑚斬成兩段,被斬斷的珊瑚斷面處,流出黑色的汁液,落在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地面上的暗紅色粉末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孫干也同時出手,斬馬刀朝著那人的軀殼砍去。刀身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劈在那人的肩膀上,“當”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可那人的軀殼卻紋絲不動,斬馬刀的刀刃反而被震得微微彎曲,孫干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刀身傳來,震得他的手臂發麻,丹田一陣翻涌,差點噴出一口血。
“沒用的!”那人冷笑一聲,胸腔里的珊瑚心再次發光,這一次,光芒更盛,周圍的食魂蟲突然變得瘋狂起來,密密麻麻地朝著黎小奇和孫干撲來,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
黎小奇眉頭一皺,左手悄悄按下了子刀的暗扣。他知道,母刀的刀氣雖然鋒利,但對付這種刀槍不入的軀殼,效果有限;而孫干的斬馬刀擅長硬拼,可對方的軀殼太過堅硬,再拼下去,孫干的經脈肯定會受損。
“孫干,幫我擋住食魂蟲!”黎小奇大喝一聲,母刀再次揮出,一道更加強盛的刀氣朝著那人的面門斬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孫干立刻會意,斬馬刀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刀氣形成一道屏障,將撲過來的食魂蟲擋住。食魂蟲撞在刀氣屏障上,瞬間被切成兩段,黑色的汁液濺得到處都是。
就在那人抬手抵擋黎小奇刀氣的瞬間,黎小奇的左手猛地一揚,子刀從母刀的夾層里射出,帶著一道細微的寒光,朝著那人胸腔里的珊瑚心射去。子刀很小,速度又快,那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子刀“噗嗤”一聲,精準地刺中了珊瑚心。
“啊——!”那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胸腔里的珊瑚心瞬間裂開一道縫隙,暗紅色的光芒從縫隙里泄露出來,他的軀殼開始劇烈顫抖,身上的珊瑚碎片“簌簌”地往下掉。
“就是現在!”黎小奇抓住機會,母刀再次揮出,一道凝聚了他全身靈力的刀氣,狠狠斬在那人的軀殼上。這一次,刀氣沒有被彈開,而是直接劈開了軀殼,將里面的珊瑚心徹底斬碎。
珊瑚心被斬碎的瞬間,那人的軀殼“嘩啦”一聲散架,變成一堆珊瑚碎片和白骨。周圍的食魂蟲失去了控制,瞬間變得混亂起來,四處亂竄,有些甚至開始互相啃食。
黎小奇和孫干都松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劫後余生的慶幸。
“剛才那是什麼怪物?”孫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斬馬刀上還沾著食魂蟲的黑色汁液。
“應該是海城的守護者之一。”黎小奇收起子母七星刀,撿起一塊從軀殼上掉下來的珊瑚碎片,碎片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靈力波動,“他說他的珊瑚心用了一百個問道境修士的靈力煉制,看來,這座城里,真的死了很多像我們一樣的修士。”
孫干沉默了。他想起出發前,宗門里的師兄曾勸過他,說惡魔海城是絕地,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可他和黎小奇還是來了——因為他們沒有選擇,問道境界卡了三年,再不突破,他們的修為就會開始倒退,最終變成一個廢人。
“走吧,去前面看看。”黎小奇把珊瑚碎片塞進行囊,“剛才那怪物說,斬碎他的珊瑚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