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奇在白界戰敗，戰心喪失後與孫干回到龍國大陸後，卻迎來龍國大陸與一界無疆的一場大戰。
黎小奇戰心喪失，與孫干如何面對這場大戰！
龍國殘陽
黎小奇的指尖劃過龍國大陸邊境城樓的斑駁石磚，指腹下凹凸不平的刻痕是百年前修士們抵御妖獸潮時留下的劍痕。晚風卷著關外的沙塵掠過他的發梢，帶來一界無疆那片混沌之地特有的鐵銹味，可他握著劍柄的手卻始終沒有力氣抬起。
“白界那一戰，我們輸得太慘了。”孫干將一壺溫熱的米酒遞過來，陶壺外壁凝著細密的水珠，“三百精銳修士，活著回來的不足三十人。你當時為了掩護我撤退，硬生生接了白界少主三道鎮魂雷，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
黎小奇沒有接酒，只是望著關外那片被血色殘陽浸染的荒原。三個月前白界主峰的場景如烙印般刻在腦海里︰同門修士的法寶在白光中寸寸碎裂，靈脈被鎮魂雷震斷時發出的淒厲慘叫，還有白界少主那張帶著嘲諷的臉。他當時靈力耗盡跪倒在地，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名師弟被白光吞噬，那種無力感至今仍像冰水般凍結著他的靈脈。
“我連劍都握不穩了。”黎小奇攤開手掌，指節在微微顫抖，“每次運起靈力，經脈里就像有無數根針在扎。孫干，我怕了，真的怕了。”
孫干沉默著將酒壺塞到他手里，轉身望向城樓另一側的烽火台。那里的狼煙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熄滅過，斥候傳回的消息越來越糟——一界無疆的混沌大軍正在集結，先鋒部隊已經越過黑水河，沿途的三座城鎮都化作了焦土。
“龍國大陸不能沒有你。”孫干的聲音帶著沙啞，“你是百年難遇的劍修奇才，當年在青雲宗的試劍大會上，你一劍劈開千斤巨石的模樣，多少修士至今還記得。”
“那都是過去了。”黎小奇將米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暖不了冰冷的心脈，“現在的我，連最基礎的引氣入體都做不到。白界少主的鎮魂雷不僅傷了我的經脈，更毀了我的道心。每次閉上眼楮，都是師弟們臨死前的臉。”
城樓下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負責警戒的修士正圍著一個渾身是血的斥候。孫干快步走下石階，黎小奇猶豫了一下，也拖著沉重的腳步跟了過去。
“孫將軍！”斥候掙扎著從懷里掏出一卷染血的羊皮地圖，“混沌大軍主力已經過了黑水河，領軍的是一界無疆的裂天侯！他們帶來了幽冥戰車，還有數千只噬魂蟻！”
“裂天侯...”孫干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那老怪物不是傳說中已經閉關百年了嗎？怎麼會突然出山？”
黎小奇的心猛地一沉。裂天侯的名號在龍國大陸如雷貫耳，據說他修煉的混沌噬靈訣能吞噬修士的靈力和魂魄，百年前曾單槍匹馬攻破過三座修真世家的護山大陣。這樣的對手，別說現在靈力盡失的自己，就算是巔峰時期的他也沒有勝算。
“讓所有修士立刻進入備戰狀態。”孫干將地圖緊緊攥在手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傳我命令，關閉所有城門，啟動護城大陣。另外，派人快馬加鞭前往青雲宗求援，告訴宗主，龍國邊境危在旦夕！”
修士們忙碌起來的腳步聲、法寶踫撞的清脆聲響、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交織成一曲戰前的悲歌。黎小奇靠在冰冷的城牆上，看著孫干有條不紊地布置防御，心里涌起一陣強烈的愧疚。作為曾經的先鋒將領，他本該與孫干並肩作戰，可現在卻像個懦夫一樣躲在城樓角落里。
夜幕降臨時，護城大陣的靈光籠罩了整座城樓。黎小奇坐在篝火旁，看著其他修士擦拭法寶、打坐調息，自己卻連凝聚一絲靈力都做不到。有年輕修士過來請教劍法，他只是搖搖頭，把自己埋進陰影里。
“黎師兄，你還記得這把劍嗎？”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負責醫館的林小婉捧著一柄長劍走過來。劍身狹長，劍柄上瓖嵌著一顆淡藍色的靈石，正是黎小奇當年送給她的防身佩劍。
“怎麼還帶在身上？”黎小奇的聲音有些干澀。
林小婉將長劍放在他面前的石板上，輕聲道︰“當年我被妖獸圍困，是你用這把劍救了我。你說過，劍修的強大不在于靈力多深厚，而在于守護的決心。現在龍國大陸需要有人守護，你真的要放棄嗎？”
黎小奇盯著跳動的篝火，火苗映在他空洞的瞳孔里。林小婉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死水，泛起圈圈漣漪。他想起剛入青雲宗時，師父摸著他的頭說︰“劍心即本心，只要本心不滅，劍就不會鈍。”可現在，他的本心早已在白界的戰場上碎成了齏粉。
“我做不到。”黎小奇低下頭，聲音輕得像嘆息，“每次握住劍柄，我就想起那些死去的同門。我怕自己再次失敗，怕更多人因我而死。”
林小婉沒有再勸，只是將一個藥囊放在他手邊︰“這是用千年雪蓮和靈芝煉制的回春丹，能滋養經脈。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相信你不是懦夫。”
夜色漸深，城樓上的修士們大多已經休息，只有巡邏隊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黎小奇拿起那柄長劍，劍柄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喚醒了一些沉睡的記憶。他想起十五歲那年第一次握住劍的激動，想起師父教他第一套劍法時的耐心，想起師弟們圍著他請教劍招的笑臉。
就在這時，關外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聲，護城大陣的靈光劇烈地閃爍起來。黎小奇猛地站起身，看到遠處的荒原上亮起無數雙猩紅的眼楮，像一片移動的血海正朝著城樓逼近。
“敵襲！”警戒修士的喊聲劃破夜空，“是噬魂蟻！它們在啃咬護城大陣！”
黎小奇握緊長劍沖上城樓，只見黑壓壓的蟻群像潮水般涌到城下，每只噬魂蟻都有拳頭大小，口器啃咬陣法光幕時發出刺耳的聲響。陣法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有些地方已經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放箭！快放箭！”孫干的吼聲在城樓上回蕩，修士們射出的火箭如同流星般劃過夜空，落入蟻群中燃起一片片火海。但噬魂蟻似乎不怕火焰，踏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向前沖鋒。
“這樣不行！”孫干急得額頭冒汗，“噬魂蟻的外殼能防火，普通箭矢傷不了它們！快用雷系法術！”
幾名修士立刻結印施法，藍色的雷電落在蟻群中炸開，確實炸死了不少噬魂蟻。但蟻群的數量實在太多，被炸出的缺口很快又被後面的螞蟻填滿。護城大陣的靈光越來越暗，已經能听到陣法核心發出的警告嗡鳴。
黎小奇站在城樓邊緣，看著那些瘋狂的噬魂蟻，握著劍柄的手又開始顫抖。他嘗試著運起靈力，經脈中立刻傳來劇痛，眼前陣陣發黑。就在這時，一只噬魂蟻突破陣法缺口，朝著附近一個年輕修士撲去！
“小心！”黎小奇想也沒想就揮劍斬去，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弧線，精準地將噬魂蟻劈成兩半。他自己也因為強行運功而踉蹌著後退幾步，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謝謝黎師兄！”年輕修士感激地喊道。
黎小奇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剛才那一劍完全是本能反應。他沒想到在經脈受損的情況下，自己還能使出青雲宗的基礎劍法。孫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投來一道驚喜的目光︰“小奇，你...”
“只是運氣好。”黎小奇別過頭，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但他心里清楚，剛才那一劍雖然微弱，卻像一道微光，照亮了他早已冰封的道心。
戰斗持續到深夜，噬魂蟻的攻勢終于減弱了一些。修士們抓緊時間修補陣法缺口，救治傷員。黎小奇靠在城垛上喘息，手心已經被劍柄磨出了血泡。孫干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干淨的布條︰“剛才那一劍很漂亮，有你當年的影子了。”
“別取笑我了。”黎小奇接過布條包扎手掌，“我現在就是個廢人，幫不上什麼忙。”
“誰說的？”孫干指著城下的蟻群尸體，“至少你救了那個年輕修士。小奇，你不是廢人，只是暫時迷失了方向。”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噬魂蟻終于撤退了，留下滿地的尸體和殘破的陣法光幕。修士們癱坐在城樓上，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孫干清點傷亡人數後，臉色更加沉重——光是對付先鋒蟻群，就已經折損了二十多名修士。
“裂天侯這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孫干望著關外的荒原，“真正的大戰還在後面。如果青雲宗的援軍再不到，我們撐不了三天。”
黎小奇默默起身，走到城樓角落里開始打坐。他按照林小婉給的藥方運轉靈力，雖然經脈依然疼痛，但似乎比之前順暢了一些。他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劍修之道，不在于永不失敗，而在于每次跌倒後都能重新站起來。”或許，他真的不該就這樣放棄。
接下來的兩天，裂天侯沒有再發動進攻，關外的荒原異常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孫干派出的斥候都有去無回，沒人知道混沌大軍在醞釀著什麼陰謀。城樓上的修士們一邊抓緊時間恢復靈力，一邊加固防御工事，氣氛壓抑得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第三天清晨，天邊出現了異象——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暗紫色的雲層覆蓋，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黎小奇站在城樓最高處，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黑壓壓的軍隊，無數面黑色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旗幟上的骷髏圖案在暗紫色的天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來了。”孫干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人進入戰斗位置！啟動第二道防御陣法！”
暗紫色的雲層中突然降下無數道黑色閃電，精準地劈在護城大陣上。原本就殘破的陣法光幕劇烈搖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黎小奇看到陣光幕上的裂痕越來越大，心里涌起強烈的不安。
“是裂天侯的滅靈雷！”有修士驚呼起來，“他在遠程攻擊陣法核心！”
孫干立刻取出一面金色盾牌注入靈力，盾牌升空後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幕，暫時擋住了黑色閃電。但裂天侯的攻擊源源不斷，金色光幕上很快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不能再被動防御了！”孫干對著身後的修士們喊道，“御劍營跟我沖出去，擾亂他們的陣型！其他人死守城樓，保護陣法核心！”
“我跟你一起去！”黎小奇突然開口，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這兩天的調息讓他恢復了一些靈力，雖然距離巔峰時期還差得遠，但至少能施展一些基礎劍招了。
孫干驚訝地看著他，隨即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我們兄弟並肩作戰！”
黎小奇跟著御劍營的修士們沖出城門，腳下的飛劍帶著他掠過荒原上空。迎面而來的是混沌修士的黑色法寶，無數道黑氣朝著他們襲來。黎小奇凝神聚氣，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色弧線，將黑氣盡數斬碎。
“這才是我認識的黎小奇！”孫干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他揮舞著長槍，槍尖綻放出金色光芒，將幾名混沌修士挑落馬下。
黎小奇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揮劍。每一次劈砍都伴隨著經脈的疼痛，但他咬牙堅持著。他想起師弟們臨死前的眼神，想起龍國大陸的百姓，想起師父的教誨。那些曾經讓他恐懼的記憶，此刻都化作了力量，注入他的手臂，融入他的劍招。
戰斗異常激烈，混沌修士的數量遠超他們的想象，而且個個悍不畏死。黎小奇很快就被數名修士圍攻，左肩上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衫。他感到靈力在快速流失，眼前開始發黑。
“小奇小心！”孫干的吼聲傳來，他看到裂天侯正站在一輛幽冥戰車上，雙手結印準備施法。暗紫色的能量在裂天侯掌心匯聚，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旋渦，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黎小奇知道那是混沌噬靈訣的大招，一旦被擊中，不僅靈力會被吞噬，連魂魄都可能消散。他想躲閃，卻被身邊的混沌修士死死纏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色劍光突然從天邊飛來，精準地斬向裂天侯的能量旋渦！
“青雲宗援軍到了！”城樓上爆發出歡呼聲。黎小奇抬頭望去，只見數十名身著青衫的修士御劍而來，為首的正是青雲宗宗主和幾位長老。
裂天侯的能量旋渦被劍光打散，他驚訝地看向天邊︰“青雲老兒，你居然敢來趟這渾水？”
“裂天侯，你屠戮我龍國百姓，侵佔我大陸疆土，我青雲宗豈能坐視不理？”青雲宗主落在城樓上，手中長劍遙指裂天侯，“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這老怪物！”
有了援軍的加入，戰局立刻逆轉。青雲宗修士的實力遠在混沌修士之上，青色劍光如同暴雨般落下，很快就撕開了混沌大軍的陣型。裂天侯見勢不妙，怒吼一聲︰“撤！”
混沌大軍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就消失在關外的荒原盡頭。城樓上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修士們互相擁抱慶祝勝利。黎小奇拄著長劍站在原地，看著滿地的尸體和血跡，突然感到一陣虛脫，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時，黎小奇發現自己躺在城樓的醫帳里，林小婉正在給他包扎傷口。孫干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你小子總算醒了，可把我們嚇壞了。”
“我們贏了嗎？”黎小奇的聲音還有些虛弱。
“贏了！”孫干遞過來一杯清水，“裂天侯被宗主打成重傷，混沌大軍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你小子這次立了大功，要不是你在前面拖住敵人，我們可能撐不到援軍到來。”
黎小奇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突然笑了。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陰影終于散去了。白界的戰敗雖然留下了傷痛，但也讓他明白了守護的意義。真正的強大不是永不失敗，而是在失敗後依然能重新站起來，拿起劍繼續戰斗。
“等我傷好了，我們一起去給師弟們掃墓。”黎小奇對孫干說，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芒，“我要告訴他們，龍國大陸守住了，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孫干重重地點點頭，望向窗外。朝陽已經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城樓上，照亮了修士們忙碌的身影，也照亮了龍國大陸充滿希望的未來。黎小奇知道，他的修行之路還很長，未來還會遇到更多的挑戰，但他不會再害怕。因為他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劍心，找回了守護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