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木惟喬厥草夭

第11章 殫謀戮力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嘆清蕭 本章︰第11章 殫謀戮力

    沈天�的房內陳設簡約,沒有過多裝飾,卻散發出一種威嚴。

    現在,他正看著一份軍報,神色安泰,無波無瀾。

    受邀而至的齊麟沒有打擾他,自若地落座一旁。

    桌上備有冷水,盤中也擺著些許山果,以梨和黑桑葚為主。

    有很長一段時間,倆人都毫無交流,齊麟也從喝水吃梨,轉變成了觀賞。

    他觀賞的不是畫作,也不是美嬌娘,而是沈天�。

    男人一直看著另一男人,雖很奇怪,卻也屬實無奈。

    沈天�沒有異常魁梧的身材,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微胖的身材倒也不覺得矮,也沒有不可逼視的威嚴。

    他像極了一位尋常長輩,臉上似掛著微笑,可微笑中卻也藏著雷霆之怒與波濤氣勢。

    他的“和善”,可能與他先前身居要職有關。

    他曾是景都駐軍首領,總攬京畿防務,自少不了八面玲瓏、面面俱到,就算京畿衙門辦案也要時常找他尋方便,更別說朝中大臣對他的拉攏了。

    先帝本就是仁德之君,向來說話中肯平和,少有怒氣。

    本該有幾分肅殺之氣的沈天�在仁德之君手下做事,又整天沉寂在朝臣“稱兄道弟”的環境中,也算是熟知人情世故。

    可,齊麟不是先帝,也不是與沈天�“稱兄道弟”的朝臣,所以,對于齊麟來說,沈天�的“和善”,也成了一種強壓與震懾。

    這不,初次見面就想先給齊麟一個下馬威。

    不過,這樣也好,既能如此“大費周折”“ 裝腔作勢”,也算是一種重視。

    想到這里的齊麟,不免想要發笑。

    ——看來,這位虎崖關的鎮邊守將,定也沒忘記齊麟和沈安若之間存有一紙婚書,這般晾著自家女婿,也算是他的權利。

    就當齊麟將要揚起嘴角之際,沈天�竟突然道︰“覺得我虎崖關的水如何?”

    齊麟猛地停滯,輕聲回道︰“此水甘甜,冷冽止渴。”

    沈天�,大笑,“此水乃是關隘兩側虎崖山上的山泉水,雖不如煮沸的香茶暖身,卻也的確甘甜止渴。”

    “昨日,若兒將世子帶來時,天色已晚,本將也不好打擾世子休息。故,今日一早將世子請來,也是想要與世子談一談若兒的婚事。”

    他漸漸收斂了笑意,其聲也越發低沉,“不知世子打算何時迎娶若兒啊?”

    齊麟聞言,差點沒坐穩直仰過去。

    他何曾想到,沈天�一上來就打直拳,且還根本不給他留下婉轉的余地。

    “沈將軍,您不會不知我早已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吧?在這種情況下,您還願將女兒許配給我?難道,您就不怕我會給安若帶來殺身之禍?”

    齊麟連發三問,沈天�皆從容自若。

    “當年,本將的夫人與顧侯定下兒女婚約後,夫人是喜笑顏開,幾日歡悅。她曾告訴本將,她本不敢奢求顧侯能夠答應,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提了一語。顧侯听後,也當即應下,並咬破自己的指肚,在婚書上印下了指印。”

    “我們襄人一向重諾,別說世子如今是朝廷欽犯,就算世子早已身死,若兒也是要嫁于世子的。”

    齊麟,急促道︰“可沈將軍,今時已不同往日。倘若,我與安若成婚,必會給整個沈府帶來災難,還請將軍三思!”

    “災難?”沈天�譏誚搖頭,“當年,我沈家因你爹娘之事,所承受的災難還不夠多嗎?我夫人因你爹娘而喪命,我婦翁也因此被貶,更別說本將了…”

    “沈家已經歷夠多災難了。現下,又何懼災難?”

    齊麟已低頭垂面,他的父母曾是威名赫赫的股肱之臣,更曾享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

    可到頭來,忠奸只在一瞬,身邊摯友不但沒有獲得榮耀,反被連累到家府傾覆。

    他似已無話可說,此刻所有言語也皆成多余,終無法扭轉昔日傷痛。

    沈天�又沉聲道︰“世子這般遲疑,可是想悔婚?”

    “我…”

    “世子不必多做解釋。”齊麟剛要說話,卻被沈天�一語堵了回去,“若,世子想要悔婚,本將也奈何不了世子任何,更不會將世子交給朝廷。只是…”

    齊麟皺眉凝目,在听。

    “只是,三十八萬鎮北軍的性命,應是保不住了…”沈天�斜了一眼齊麟,繼續道︰“在我初來天瑙城時,城中曾鬧過一次飛賊,奇怪的是那飛賊並未取走城中一草一物,反倒直奔城外去見了鎮北軍副將馮吉…”

    “如果,本將沒猜錯的話,昔年的那位飛賊,應是世子吧?”

    齊麟的眸光驟然發亮,沈天�的話似戳中了他的死穴,他只覺沈天�話中有話,另有深意。

    ——沈天�所提的飛賊,正是齊麟。齊麟去見馮吉也是想了解自己娘親的死因,否則,他又怎會去往狼王寨,恰好就能找到昔年殺害他娘親的狼王呢?

    事實上,虎崖關一帶是絕不會有馬賊、強盜的。

    齊麟的娘親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絲毫不遜色其父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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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英鳶自幼便與齊烈相識,同拜“凌霄派”掌門凌霄子為師。

    後,前朝衰亡,各地群雄並起,以匡扶天下為己任的“凌霄派”也絕不滿足于偏安一隅。

    于是,凌霄子就火燒山門,傳“凌霄鐵槍”于齊烈,並說出“天下為家,至此不歸”的壯語。

    他的確沒有再歸,在一場征戰中,他為救齊烈,被戰馬踏碎了身骨,葬身在了虎崖關外。

    這也是齊烈為何久留虎崖關的原因。

    直到今日,天瑙城點將台的一側還屹立著一座墳墓,那也是凌霄子的墳墓。

    凌霄子乃道門中人,其武學更講究一個“柔”字。

    無柔便無剛,剛柔並濟也是同樣的道理,但,剛只是施展出殺招的那一瞬,柔卻是游刃有余的基礎。

    齊烈的槍法以剛猛著稱,真正掌握“凌霄槍法”精髓的,反倒是顧英鳶。

    所以,虎崖關作為齊烈的屬地,又有顧英鳶相伴左右,又怎會有匪患呢?

    當初,齊麟見到馮吉後,馮吉只言出糧草督運林泰有重大嫌疑。

    因為,鎮北軍只要和北戎大軍交戰,天瑙城也會關閉所有出入口。

    一是為防關內百姓在不知情下,走出關隘;二是為防城內混入包藏禍心之人。

    在這種情況下,能順利進入天瑙城的也只有糧草督運官林泰。

    狼王與其弟兄三十二人能出現在荒野山澗,本就可疑,再加上齊麟手中有馮吉所繪畫像,更使得齊麟確定狼王就是他要找之人。

    可,此事已過去兩年有余,此次沈天�再次提起,又是何意呢?

    難道…

    “沈將軍可是在暗指,鎮北軍只听命于我父王一事?”

    沈天�點了點頭,“一開始我還想不明白,鎮北王夫婦既已身死,為何鎮北軍不直接殺入景都,卻依舊要堅守虎崖關;鎮北軍既要繼續堅守虎崖關,又為何不听命于我這個新主帥…後來,我在得知曾有飛賊見過馮吉後,我便也知曉了答案。”

    “正因為鎮北軍知曉世子你還活著,所以,他們也就重新有了主心骨。既有了能號令他們的世子爺,那我這個鎮邊守將不也就成擺設了嗎?”

    如果說,齊麟是一只敏銳、警覺的雄鷹;那沈天�就是一只狡猾、通透的狐狸,雄鷹和狐狸斗法,還真是難分高下。

    齊麟,淡笑道︰“看來,沈將軍很希望我死。只要我死了,那齊家也就無後了,沈將軍也便能號令鎮北軍了。”

    他突得狠厲道︰“所以,你讓沈安若嫁我,也是為了鎮北軍,對不對!?”

    沈天�,微微一笑,“世子覺得本將能殺掉你嗎?鎮北王身死之日,本將就在景都城中,景都上下那是層層設防,到處都是關卡,但,世子卻還能順利逃出景都城…”

    “這也難怪,就算鎮北王是個粗枝大葉之人,可顧侯定是一位心思細膩的母親,她在景都城內應是為世子留有人手,對嗎?保不齊啊,這些人手眼下就埋伏在天瑙城呢…”

    齊麟,冷冷道︰“是又如何?”

    “是與不是其實都和本將沒關系,本將今日能見世子,已然欣慰。”沈天�頓了頓,步步走向齊麟,接著說,“不過,有一點世子怕是說錯了…本將永遠不會拿若兒的生命與世子開玩笑!”

    說罷,他也變了臉色,眸中迸發出如刀鋒般的寒光。

    齊麟也大步湊上,露出野獸般的目光,冷峻凜然,“我可以遵從我娘的遺願,和你女兒成婚,但,即便如此,你也休想掌控鎮北軍!”

    “世子以為若兒真嫁不出去了嗎?!只要我沈天�一句話,想要迎娶我若兒的人不知有多少!”沈天�盱衡厲色,道︰“若不是世子與若兒有一紙婚書在,若兒又想救世子你一命。別說世子娶若兒了,就連我這個鎮邊守將也不是世子說見就能見的!”

    “你說什麼?沈安若要救我?”齊麟,忙道︰“你把話說明白些!”

    沈天�,顫笑道︰“若兒何止想救你,她更想救三十八萬鎮北軍!”

    “世子想過沒有,你雖暗自掌控著鎮北軍,但,我卻仍是明面上的鎮北軍主帥。假如,世子和若兒成婚,朝中那些大臣是否也會畏懼我與世子聯手呢?”

    齊麟在听。

    沈天�,接著說︰“縱使那些朝臣有再大的權勢,也要先保全皇權永固!如若皇權不穩,一代新臣換舊臣,那他們又算什麼呢?!”

    他突得怒喝道︰“也只有你!只有你才會將我和若兒想得那般狹隘!我與先夫人伉儷情深,若兒嫁你乃是她的遺願,我不想她在身死後,仍不能含笑九泉!而,我的女兒又是個死心眼,一門心思想要救你這個白眼狼!可你呢?將我等好心,當成驢肝肺,妄自揣測,絲毫不分青紅皂白!”

    “你以為我會在意能否掌控鎮北軍嗎?”他顫眸搖頭,“不,我一點都不在意。只要北戎大軍來犯,我仍有原五萬京畿駐軍守城,我又何必去管三十八萬鎮北軍的死活?!大不了我棄城而逃,做他個一方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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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將軍…我…我…”齊麟似已再難言語,但,他又很快地平靜下來。

    他低眸,他沉寂,又驟然抬眼,道︰“我不會辜負你女兒,更不會讓安若的生母無法含笑九泉,但,倘若我與安若成婚,那一切也要遵從我的安排。”

    沈天�聞言,已在心里綻開了花,齊麟能如此言語,也算是接受了他與沈安若的人情;齊麟能在如此情形下,還能迅速恢復冷靜,也足見齊麟確有經天緯地之能。

    一個人能在平時保持冷靜,不算什麼,但,若能在緊急關頭,甚至惡語相向、眾叛親離之際還能保持一份清醒,這就絕不簡單了。

    沈天�的怒氣還呈現在臉上,他不能松弛下來,也絕不能讓齊麟看出破綻。

    索性,他更加憤怒道︰“隨你!你愛怎樣就怎樣!不過,今日我要先將話放這兒,若,你日後負了若兒,別怪我沈天�辣手無情,將你碎尸萬段!”

    齊麟抿嘴一笑,“好啊,我等著你,但,你也要先保證能活得久一些!”

    此話一出,倆人又是劍拔弩張,互相瞪目。

    “怎麼,你小子怕我活不久嗎!?”

    “我是希望你能活得久一點,可你也要自己爭氣不是?!”

    “你說什麼?你有膽量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遍又如何?你這個鎮邊守將未必就能敵得過我手中長槍!”

    “試試!?”

    “試試就試試!”

    一場比斗,倆人打了整整兩個時辰,即便沈天�次次落敗,可也經不住他一直不服輸啊…

    這仿佛是一場𥕜衛男人尊嚴的斗爭,齊麟身有舊傷,早已汗流如注,汗水浸透著後背的傷口,陣陣刺痛。

    沈天�呢,最初幾次倒地,還揉揉痛處,後來,也就不揉了。

    因為,他發現齊麟次次留手,根本不會傷他,他也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直到沈安若趕來,連連勸喊,兩人才在對峙中竭力躺下。

    “你小子服不服?”

    “我服?想讓我服,你也要真將我給打敗啊…你這算什麼?都一把年紀了,還耍無賴啊!”

    “你小子說什麼?!起來再打啊!”

    “好了!”沈安若展臂立于兩人正中,“你們怎麼都像個孩子似的,還沒完沒了?”

    齊麟笑了笑,撐起上身,對著沈安若道︰“沈安若,我要娶你,你準備好了嗎?”

    沈安若頓時面紅耳赤,怔眸滯身。

    ——這算是表白嗎?這天底下,有這般向女子表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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