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還是老樣子,一言不發。
之前靠柱子的位置被張維賢佔了,江寧身邊沒了依靠,但他已經練成不需要靠柱子也能站著睡覺的本事,于是堂而皇之地閉上眼楮,當眾摸魚劃水。
就在眾人以為能順利下朝時,督察御史李玄站了出來,啟奏道︰“啟稟陛下,臣要彈劾征西總兵官趙率教。
趙率教在征討緬甸期間,先後從緬甸騙錢騙糧,還騙取數萬緬軍向其投降,敗壞我大明天朝上國的威名,請陛下下旨責罰。”
朱由校沒好氣地說︰“你懂打仗嗎?
趙率教用的那叫兵法,古人雲‘兵不厭詐’。
緬甸國王和緬軍都沒說什麼,你卻著急了,你究竟是大明朝的官還是緬甸的官?”
李玄臉色漲紅,再次開口︰“可是陛下,趙率教事先未向朝廷進行任何請示,私下對投降的緬軍進行各種許諾,明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在征討緬甸期間,更是不顧將士傷亡,多次將敵軍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徒增大軍傷亡,對此必須嚴加懲治,否則恐有不听朝廷號令之嫌。”
眼見李玄還要接著彈劾趙率教,朱由校徹底怒了,冷聲說道︰“李玄,你不可如此隨意談論一位戰功顯赫的朝廷大將。
前線軍情變幻莫測,時機稍縱即逝,前線將士征討緬甸,趙率教不過是根據形勢做出判斷而已。
朕不能一味指責他們,朝廷現在要做的是向他們伸出援手,而不是責罰。”
看著朱由校鐵青的臉色,李玄害怕了,不敢再開口。
隨後,朱由校冷聲道︰“退朝。”
便領著方正化率先離去。一眾大佬紛紛向外走,唯獨江寧站在原地呼呼大睡。
溫體仁見狀,趕忙上前輕輕拽了江寧一把,小聲說︰“侯爺,下朝了。”
江寧這才睜開眼楮︰“哦,原來下朝了,那咱們走吧!”
說完,領著溫體仁就要往外走。
就在這時,方正化又匆匆折返回來,說道︰“侯爺、溫閣老,陛下有請二位。”
二人微微一愣,但還是跟著方正化來到御書房。
此時,朱由校坐在龍椅上,二人趕忙行禮。朱由校擺擺手︰“二位愛卿無須多禮,方大伴賜座上茶。”
江寧和溫體仁坐下後,侍奉的小太監趕忙奉上熱茶。
江寧率先開口問道︰“不知陛下找臣等所為何事?”
朱由校笑著說︰“江愛卿足智多謀,不妨猜猜朕找你們所為何事?”
江寧頓時無語︰“陛下,可是為了給臣等漲俸祿之事?”
朱由校趕忙說︰“漲俸祿的事,回頭等郭允厚回京之後再行商議。”
隨後一揮手,方正化捧著兩封奏書過來。
江寧接過一看,第一封赫然是禮單,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連串東西,落款竟是自己的小老弟朱由檢。
接著拿起第二封查看,看完後勃然大怒︰“陛下,這簡直是倒反天罡了!”
溫體仁聞言,也趕忙拿起奏書查看。
片刻後,只見溫體仁氣得臉色漲紅︰“陛下,這簡直大逆不道。”
看著兩人的反應,朱由校點點頭︰“朕也這麼認為。
朝鮮作為大明藩屬國,如今越發不把大明放在眼里,居然敢上書彈劾五弟,指責五弟在朝鮮境內胡作非為,絲毫不將朝鮮君臣放在眼中,還請朕將五弟調回大明,換其他人率軍駐守朝鮮。
他們當大明是什麼,自家菜館嗎?
想吃什麼點什麼。”
原來,信王朱由檢為祝賀皇兄朱由校喜得皇子,列出一大堆禮品,讓朝鮮國王李棕幫忙張羅,最後以朱由檢的名義送到大明京師。
李棕雖不敢與朱由檢正面翻臉,但決定給朱由檢使絆子,于是在派人送禮的同時,上書彈劾朱由檢在朝鮮境內胡作非為,希望將朱由檢調回大明京師,這才有了江寧和溫體仁勃然大怒的一幕。
朱由校揉了揉眉心︰“朝鮮君臣的態度,朕自然不會理會,但大明藩屬國眾多,若放任不管也不是辦法。
二位愛卿看看這事該如何處理?”
江寧聞言陷入沉思。就在這時,溫體仁站起身行禮,笑著說︰“啟稟陛下,信王殿下尚未封藩,要不趁機給信王殿下封藩?”
朱由校眉頭微皺,要知道,按照大明祖制,朱由校登基後便可以下旨將朱由檢封出去,但他沒這麼做,因為兄弟二人感情深厚,這也是朱由校一直將朱由檢留在京城的原因。
更何況,如今朱由檢已然成為大明第一猛將,無論從皇帝還是兄長的角度,朱由校都不能輕易放弟弟出去。
看到朱由校的臉色,溫體仁趕忙笑著解釋︰“陛下,臣的意思是不妨將信王殿下的藩地封在朝鮮,這樣一來,信王殿下便能名正言順坐鎮朝鮮了。”
江寧聞言心中大喜,暗道︰“我靠,真不愧是老溫,真有你的,這種缺德冒煙的辦法都能想出來。”
朱由校仔細琢磨後,開口道︰“溫愛卿的辦法甚好,既然如此,那就這樣辦。”
接著,溫體仁再次開口︰“啟奏陛下,如今朝鮮的平安道、黃海道、咸鏡道三地皆在信王殿下掌握之中,且與建奴僅隔鴨綠江,便將這三地暫且封為信王殿下的藩地如何?”
朱由校想都沒想,點頭應道︰“就這麼辦。”
隨後命溫體仁代為草擬詔書,溫體仁趕忙領命。
最後,朱由校開口詢問二人︰“如今建奴瓖白旗杜度已押解入京,該如何處死?”
溫體仁還未開口,江寧便站起身道︰“陛下,建奴禍亂遼東已久,殺我子民,侵我大明疆土,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告慰陣亡遼東將士英靈。
臣覺得可以拉到大明英烈祠前,將其千刀萬剮,之後再挫骨揚灰。”
朱由校聞言點頭︰“既然如此,那這……”
話還未說完,江寧趕忙開口︰“陛下,臣願代勞。”
听到江寧的話,朱由校微微一愣,以往這種事江寧基本都把老魏推出來,沒想到今天江寧居然願意親自操刀。
不過這樣再好不過,隨即笑著說︰“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江愛卿監刑。”
隨後,二人起身告辭離開,可江寧卻再次被攔住。
等溫體仁走後,江寧埋怨道︰“陛下,您還有完沒完?
穿越過來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一天就只能干這麼多事,您這是打算把臣累死嗎?”
朱由校趕忙端過一盤點心放在江寧身旁,笑著說︰“江兄,公事聊完了,朕想跟你聊點私事。”
江寧沒好氣地問︰“啥事?你說。”
朱由校滿臉好奇地詢問江寧送給皇子朱燃的腳踏三輪車及嬰兒車的事。
江寧沒好氣地說︰“陛下,臣的干兒子臣不疼誰疼?
當然是臣親自畫的圖紙,讓大明皇家科技院幫忙打造出來的。”
朱由校听完驚為天人,滿臉崇拜︰“江兄,沒想到你還懂這麼多,那你之前怎麼沒說過?”
江寧沒好氣地說︰“陛下,您能不能有點正事?
要是沒正事臣就先走了。”
看著江寧起身要走,朱由校再次拉住江寧袖子︰“江兄,還有一件事,朕想和你商量商量。”
江寧只好再次坐下。
只見朱由校一臉正色︰“江兄,為防止將來鐵膽繼承皇位時,後宮被有心之人滲透和安插人手,朕想听听你的意見。”
江寧瞬間明白朱由校的擔憂,畢竟大明之前幾位皇帝的後宮可謂千瘡百孔,就連幾位皇後及其身後家族都有文官集團的影子。
江寧陷入沉思,隨後開口道︰“陛下,臣有個不算辦法的辦法。
朱由校听完清江寧的話,神情激動地催促道︰“江兄,你快跟朕說說什麼辦法?”
江寧看著朱由校的表情,深知這位朱兄是被之前大明幾位繼任皇帝後宮的亂象給嚇到了。
畢竟武宗正德皇帝的死,就有其生母張太後的參與,再加上朱由校自己的皇後張嫣,當初也是被東林黨人包裝送入皇宮的。
于公于私,江寧都絕不容許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于是,他一臉正色地說道︰“陛下,臣的辦法是讓廠衛秘密在民間尋訪幾十名與殿下年歲相當的女孩,從她們小時候起,便暗中對她們及其整個家族進行監視,確保她們不與任何勢力有牽扯。
待將來皇子大婚時,就從這些人中挑選,如此一來,便能將居心叵測之人隔絕在外。”
朱由校听後,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貌似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和魏忠賢去辦。”
江寧點頭應下,心想這種事自己這個當干爹的不出頭,誰出頭呢?
隨後便起身告辭,臨走時,手中又多了兩包朱由校剛包好的點心。
回到五軍都督府,江寧立刻派人把老魏和高文彩找來,將為皇子提前選定成婚對象的計劃告知他們。
老魏听完,拍著胸膛保證︰“這事包在咱家身上!”
江寧對此並不意外,畢竟老魏本就是皇家家奴。
接著,高文彩也點頭說道︰“侯爺放心,卑職明白,馬上安排人手展開調查篩選。”
江寧聞言點了點頭。
李若璉被調至五軍都督府後,高文彩便成了錦衣衛的第三號人物,
同時也是江寧最為倚重的得力干將之一。
因為高文彩已從師傅張五爺手中接過錦衣暗衛,成為大明新一代的錦衣暗衛指揮使,不過此事只有江寧和朱由校知曉。
而且高文彩遇事沉著冷靜,由他來辦這件事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