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率領大軍與眾人一路朝著京師返回。
途中,眾人紛紛向江寧講述自他離京之後發生的諸多事情,江寧也耐心傾听,時不時發表幾句點評。
隨後,話題轉到了山東白蓮教造反一事上,溫體仁開口問道︰“江大人,不知您對這事兒怎麼看?”
江寧擺了擺手,說道︰“我離京時間太久,具體情況還得等返回京師後再做定奪。
不過最終的辦法,無非就是出兵平叛。”
眾人听後,皆點頭表示認同。
就在這時,江寧話鋒一轉,說道︰“只是大軍出征已久,人困馬乏,回京之後恐怕得花些時間休整。
不然直接奔赴山東平叛,恐怕力不從心。”
郭允厚趕忙接口道︰“江大人說得太對了,確實得好好休整一段時間。
不然不光兵馬吃不消,國庫也經不住這麼折騰啊!”
江寧一陣無語,知道這老家伙又開始心疼銀子了,沒好氣地說道︰“郭老大人,此次本官平定西南數省,雖說花了兩千多萬兩,但也並非毫無收獲。
如今西南數省徹底改土歸流,土司手中的各類礦產全部收歸國有。
眼下西南數省正在重修官道驛站,回頭讓大明商會和秦商商會前往西南發展,到時候朝廷能增收不少商稅和礦稅呢。”
郭允厚滿臉不情願地嘟囔著︰“話是這麼說,可那也得需要時間啊。
如今國庫的銀子都用去大半了,等不了那麼久哇。”
江寧沒好氣地罵道︰“既然這樣,下次你老郭就親自出馬,看看你能弄回多少銀子來。”
郭允厚撓撓頭,笑著說道︰“江大人,您別生氣嘛,老夫就是隨口一說。
江大人,您這次從西南回來,難道就沒點別的收獲?
那些造反土司手中的財物,您沒帶回來些?”
江寧沒好氣地說︰“當然帶回來了,都已經登記造冊了。”
說著,直接讓李若璉賬冊扔給郭允厚。
郭允厚趕忙坐在馬背上翻閱起來,片刻後,喜形于色地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這次回來居然帶了足足兩千八百萬兩紋銀,除去兩千萬的軍需開銷,還淨賺八百萬兩呢!
不過依老夫說呀,江大人,您還是太心軟了。
要是當初老夫跟您一塊兒去西南,這筆銀子肯定還能再翻一倍。”
江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老郭,你算了吧!
就你那德行,跟本官一起去西南,只怕事情越搞越亂,搞不好西南數省都得被你逼得再次造反。”
郭允厚听了,尷尬地笑了笑。
隨後,江寧試探著開口道︰“前不久,本官听聞白蓮教已然派兵前往曲阜,看樣子是沖著孔府去的。”
在場眾人听了,只是點點頭,並未言語。
看著眾人的表情,江寧有些疑惑,除了自己、老魏和朱由檢三人,其余諸位可都是正經的儒家子弟、孔聖門徒,怎麼面對此事如此淡定?
江寧忍不住試探性地問郭允厚︰“老郭,對于此事,你作何看法?”
郭允厚思索片刻,慢悠悠地說︰“坐著看,躺著看,只要不花國庫的銀子,怎麼看都行。”
江寧微微一怔,追問道︰“老郭,你也是讀書人出身,如今白蓮反賊都發兵曲阜孔府了,你怎的一點都不著急?”
郭允厚一听,急眼了,沒好氣地說︰“江大人,您這說的什麼話?孔夫子當年有三千弟子,周游列國。
但我老郭如今好歹也是開宗立派的祖師級人物,手下也有一千多號弟子,比起孔夫子也差不到哪兒去,何必去湊孔府的熱鬧,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孔府愛怎樣就怎樣,與其操心孔府,老夫還不如多挖幾座古墓,弄些金銀財寶充實國庫,這才是正經事兒。”
江寧听了,當場愣住,感情這郭允厚是打算欺師滅祖、自立門戶了啊!
江寧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給郭允厚點了個贊。
接著,江寧又轉頭問一旁的溫體仁︰“老溫,你對這事怎麼看?”
溫體仁微微一笑,說道︰“江大人,如今朝廷剛平定西南,國庫耗費巨大。
北方數省士紳學子聚眾鬧事也才剛剛平息。
依下官之見,回京之後,您還是先別管山東白蓮教的事兒,先好好歇一歇,等大軍休整完畢,再做打算不遲。”
江寧眉頭微皺,心中暗忖,這才離京大半年,怎麼感覺眼前這些人都變得如此陌生?
他又開口問道︰“那曲阜孔府的事兒,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溫體仁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那就只能讓孔府衍聖公他們自求多福了,反正朝廷這會兒確實抽不出時間去收拾山東的局勢。”
听著溫體仁說如同兒戲的話,江寧忍不住問︰“老溫,你好歹也是讀書人,孔聖門徒,如今白蓮反賊都快打到曲阜孔府了,你怎麼就一點都不著急呢?”
誰知溫體仁笑著說︰“江大人,白蓮反賊打到曲阜孔府,與下官有何關系?
下官老家在浙江。
下官雖是讀書人出身,儒家子弟,但又不是老孔家的奴才,何須操心孔府之事?
命是爹娘給的,書是花真金白銀讀的,功名更是十年寒窗苦讀考來的,俸祿是起早貪黑掙的,官職是陛下和朝廷授予的。
所以曲阜孔府的存亡興衰,與下官毫無干系啊!”
江寧听了,愣在當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此時,跟在一旁的楊漣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江大人,您本是錦衣衛出身,又擔任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算是武將,何必操心山東孔府的事兒呢?
這與您並無多大關系。
大軍出征這麼久,回京之後先好好歇著吧!”
听到楊漣這話,江寧愣在當場,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沉思片刻後,他不禁暗自感慨,感情自己身旁這幾個讀書人,個個一身反骨,淨想著看熱鬧,絲毫不覺得事兒大。
就在這時,跟在江寧身旁的朱由檢笑著問楊漣︰“楊漣呀,你不是向來都自詡鐵骨錚錚、忠貞不二嗎?
如今白蓮反賊打到孔府,那可是至聖先師的老家,聖人之後面臨危機,你難道就一點都不著急?”
誰知楊漣听完,一臉正色地回答道︰“回稟殿下,朝廷有律法在,犯到哪了條治哪條。
當初臣的恩師在江南被那群讀書人群起而攻之時,怎麼不見孔府站出來為我恩師說句公道話呢?
再者說了,如今山東白蓮教造反,這屬于戰事,是武將該管的事兒。
臣不過是半路出家的錦衣衛,又不精通軍事,去湊這個熱鬧做什麼?”
朱由檢听完,當場拍手叫好,說道︰“楊漣,之前本王還覺得你是個一根筋的書呆子,沒想到這大半年沒見,你竟變得如此通透。”
楊漣苦笑著說道︰“臣之前確實是豬油蒙了心,如今經歷恩師之死,算是看開了。
聖人的書是給人看的,拿來辦事一無是處。
與其待在督察院,聞風而奏,還不如投身錦衣衛,實實在在為天下百姓做點事。”
在場眾人听聞,不禁對楊漣肅然起敬。
江寧騎在馬背上,暗自思索著︰看來並非所有讀書人都對孔家死心塌地,身旁這幾位可都是離經叛道之輩。
等回京之後,要是朝堂上那些清流文官再開口生事,倒是可以讓這幾位出面吸引火力。
就在這時,身旁的溫體仁笑著說道︰“江大人,此次一戰平定西南數省,立下如此赫赫大功,回京之後,陛下必定要給大人封爵了。
在此,下官先向大人道喜了!”
江寧聞言,笑著謙遜回應︰“老溫,封爵這事估計還早。
本官之所以能順利平定西南,全仰仗手下三軍將士拼死效力,以及朝廷的全力支持,才僥幸大獲全勝。”
郭允厚也笑著說道︰“依老夫看,江大人最起碼得封個侯爵。
畢竟以江大人如今的年紀,若能封候,那可真是能與漢朝時的冠軍侯霍去病相提並論,堪稱一樁美談呀!”
溫體仁笑著附和︰“郭老大人所言極是。”
就連楊漣也點頭表示認同。
雖說他之前瞧江寧不太順眼,但江寧立下的功勞卻是實實在在的,西南地區局勢有多復雜,他們這些久居朝堂的人心里十分清楚。
此時,就連身旁的老魏也笑著開口說道︰“江大人年紀輕輕便立下如此大功,讓咱家想起了我大明朝的另外一位少年天才。”
在場眾人一听,頓時來了精神。溫體仁笑著問道︰“魏公公說的該不會是當年的祁陽王曹國公吧?”
郭允厚捋著胡須說道︰“想來應該是了。”
誰知老魏卻笑著說道︰“並非曹國公,而是當年的西廠提督汪直。
當年汪直年少,15歲便擔任西廠提督,之後與王越在威寧海大破韃靼軍,打得韃靼小王子倉皇逃竄。
後來汪直在遼東建軍時,與王越更是取得了‘成化犁庭’這般大捷。
只可惜最後陷入朝廷黨爭,不到20歲就前往南京養老,實在是可惜了。”
在場眾人听了,全都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江寧更是臉色發黑,心中暗自罵道︰你老魏要是沒話說就別開口,折騰半天居然拿我和一個太監作比較。
雖說汪直能力出眾,也干了不少大事,但我江寧可不是太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