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算是徹底明白老魏和朱由檢為何笑得如此失態了。
自己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當朝一品,天子紅人,五軍都督府第一人,可手下人竟混成這模樣,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朱由檢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花,看似誠懇地說道︰“二哥,你也別生氣,這事真怪不得楊千戶,雲南這地方情況本就復雜。”
話雖如此,可朱由檢嘴角的笑意分毫未減。
江寧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開口問楊凡︰“楊千戶,那你來雲南一年多,都收集到了哪些情報?”
楊凡趕忙回答︰“啟稟都指揮使大人,雲南的情況,根本用不著刻意去查。
就在這雲南府里,隨便拉個人,都能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黔國公府的沐啟元在雲南簡直就是土霸王,勾結土司,欺壓百姓,掠奪民財,強搶民女,強佔民田,還公然對抗朝廷官府,這些惡行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壓根不需要調查。”
江寧目光冰冷地盯著楊凡,問道︰“也就是說,你手中沒有任何實證?”
楊凡面露羞愧之色,說道︰“請都指揮使大人恕罪,卑職來到雲南這一年多,大部分時間都帶著手下兄弟們討生活了。
而且沐啟元這人手段極其狠辣,雲南府到處都是他的眼線,卑職實在沒敢有太大動作。”
江寧听完,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自己派到雲南的錦衣衛,在這地方根本就沒站穩腳跟。
這時,一旁的老魏笑著說道︰“江大人不必擔心,咱家在雲南也安插了東廠密探,稍後等他們來了,仔細一問便知。”
話雖說得客氣,但言語間的顯擺之意卻毫不掩飾。
江寧對此並未多言,只是看著楊凡說道︰“把你手下的人都召集起來,別再賣果子了,這段時間就留在本官身邊。”
楊凡趕忙點頭稱謝︰“多謝大人!”
隨後又神情尷尬地說道︰“魏公公,東廠的兄弟們和卑職掌握的情況應該差不多,處境也相差無幾。”
听到這話,老魏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楊千戶,你是說咱家安排在雲南府的東廠密探也跑去賣果子了?”
楊凡神情尷尬地搖了搖頭。
老魏眉頭緊皺,追問道︰“他們沒賣果子,那在干什麼?”
這時,一旁的朱由檢嘿嘿一笑,調侃道︰“魏公公,你安插在雲南府的東廠密探,該不會被那沐啟元抓去黔國公府當家奴了吧?”
老魏聞言,滿臉震驚。楊凡趕忙搖頭︰“那倒沒有,那倒沒有。”
听到楊凡這話,老魏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本看到江寧手下的錦衣衛淪落到賣果子,他心里還有點暗自得意,要是自己手下的東廠密探混得比賣果子的還差,那他這老臉可就沒處擱了。
就在此時,一名錦衣衛匆匆進來,稟報道︰“啟稟大人,東廠魏千戶求見。”
江寧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只見魏朝卿領著十幾個人走了進來。
江寧一看,頓時呆若木雞。
老魏驚得嘴巴張得老大。
朱由檢也是滿臉震驚。
原因無他,只見這十幾人清一色全是乞丐模樣。
魏朝卿見狀,趕忙向江寧等人行禮,隨後滿臉羞愧地說道︰“義父,孩兒把咱們的人手帶來了。”
老魏見狀,當場大怒,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抽在魏朝卿臉上,罵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錯藥了?
咱家讓你去找安插在雲南府的東廠密探,不是讓你去找叫花子!”
這時,站在一旁的朱由檢也笑著說道︰“魏千戶,魏公公說得對呀,你這好端端的,怎麼把雲南府的乞丐都帶來了?”
只見那十幾名“乞丐”趕忙向老魏恭敬行禮,其中一人說道︰“卑職東廠百戶孫雲龍,拜見廠公。”
老魏上下打量著他,隨後開口問道︰“你怎麼搞成這副模樣?
咱家派你們來監視雲南動向,不是讓你們來當乞丐的!”
孫雲龍羞愧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隨後說道︰“廠公有所不知,雲南這地方實在太亂了。
黔國公府和當地土司比土匪還凶狠,卑職等人剛進入雲南府,就被黔國公府的家奴一頓痛打,隨後又被當地土司勒索走了所有財物。
最後實在無奈,只能淪落街頭乞討為生,還多虧錦衣衛的兄弟們時常救濟,不然卑職和手下兄弟們估計都要餓死街頭了。”
老魏听後,說道︰“淨說這虛頭巴腦的有什麼用?
咱家問你都打探到什麼情報了?”
孫雲龍面露羞愧之色,說道︰“廠公,和錦衣衛兄弟們了解的情況一樣。”
老魏聞言,沉默片刻,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後拍著手說道︰“真好玩啊!
堂堂東廠密探居然淪為乞丐沿街乞討,這要是傳出去,咱家這張老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還有這些目無王法的土司,還有那無法無天的沐啟元,咱家非得把你們剝皮抽筋,殺一敬百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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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雲龍小心翼翼地糾正道︰“廠公,是殺一儆百,不是敬。”
老魏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冷聲說道︰“幾聲?”孫雲龍小心翼翼地說︰“三聲。”
老魏哼了一聲︰“咱家在這兒先謝謝你了。”
說著,一腳將孫雲龍直接踹翻在地,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給咱家滾!”
魏朝卿趕忙領著孫雲龍和十幾名“乞丐”退了下去。
隨著眾人退去,老魏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手說道︰“真好玩啊!
咱家在宮里當差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踫到這種事。”
老魏此時雖在笑,但言語中的殺氣卻讓人不寒而栗,顯然這位素有“活菩薩”之稱的老魏,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片刻之後,老魏收起笑容,冷冷說道︰“江大人,看來這雲南還真是山高皇帝遠,已然無法無天了。
您說,這事該如何處置?”
江寧還沒開口,朱由檢便笑著說道︰“二哥,魏公公,依我看哪有那麼麻煩,直接領兵控制雲南府,把沐啟元和那些無法無天的土司統統抓起來。
誰敢反抗,我直接帶人滅了他。
區區一個沐啟元連國公之位還沒承襲,還想翻天不成?
他沐啟元再有能耐,難道還能比京城的三位國公厲害?”
見江寧依舊眉頭緊皺,沒有作聲,朱由檢趕忙又說道︰“二哥,你還猶豫什麼呢?
京城的英國公張維賢見了你,都得客客氣氣的。
成國公朱純臣更是被你給……”話還沒說完,見江寧表情尷尬,朱由檢趕忙改口,一臉尷尬地笑道︰“朱純臣那王八蛋通敵賣國,罪有應得,死有余辜。”
江寧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面露疑惑道︰“殿下,您說京城有三位國公,可我記得好像只有兩位啊?”
朱由檢開口道︰“英國公張維賢,還有成國公朱純臣……”
說到此處,他沉默片刻,似乎也覺得不太對勁,“好像還真是只有這兩位國公,再就沒了。”
隨後江寧轉頭看向老魏,問道︰“魏公公,京城到底有幾位國公?”
老魏回答道︰“國公確實只有兩位,英國公張維賢,還有那位被江大人依法處置的成國公朱純臣。
剩下的便是些侯爵、伯爵了,不過經過幾次清理,也不多了。”
江寧點頭說道︰“如此說來,如今京城就只剩英國公一位國公了。”
朱由檢和老魏听後,同時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此時,站在一旁的李若璉心中滿是無奈。
這是什麼情況?
京城明明還有個定國公呀!
他們三位怎麼都給忘了?
如今定國公徐希還在遼東鎮守山海關呢。
他們究竟是真忘還是假忘,連提都不提。
李若璉不禁為徐希感到悲哀,這位國公當得實在太沒存在感,在眾人心中幾乎沒什麼分量。
連通敵賣國的成國公朱純臣都被人記著,而這位鎮守山海關的定國公卻被大家徹底拋諸腦後。
……………
這時,朱由檢開口問道︰“二哥,那我們現在就領兵直接進入雲南府嗎?”
江寧笑著說道︰“朝廷大軍進入雲南境內,都過去這麼多天了,那沐啟元和雲南巡撫不可能沒收到消息。
但他們遲遲不來拜見我們,有句老話說得好,山不向我走來,我便向山走去。
今日先休息一日,明日一早我們便領軍進城,去會會這位雲南的‘土霸王’沐啟元,還有那雲南巡撫。”
朱由檢听完,點頭表示贊同。
與此同時,黔國公府內,雲南七十二土司大多聚集于此。
只見坐在上位的沐啟元,年約三十,身著藍色蟒袍,腰系玉帶,面容如刀削般冷峻,雙目冰冷,眼神中透著陰狠,一開口說話,聲音猶如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在場的一眾土司,都嚇得不敢出聲。
片刻之後,沐啟元站起身來,冷冷說道︰“如今,朝廷欽差帶著二十萬大軍已經駐扎在雲南府城外。
你們都說說,這欽差到底是何用意?
進入雲南也不通知本公,如今還堂而皇之地領著二十萬大軍駐扎在城外,卻不來見本公,他到底想干什麼?”
這時,麗江土司木增開口說道︰“公爺,听聞此次朝廷欽差主要是為了平定四川奢崇明和貴州安邦彥的叛亂。
如今進入雲南境內,想必也是例行巡視。
大軍征戰半年有余,想必在城外只是進行修整。
不妨我們派人送些糧草前去慰問一番。”
話音剛落,姚安府土司高文卓站起身來,滿臉不滿地說道︰“木增,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朝廷欽差進入雲南境內,既不派人通知公爺,如今還堂而皇之地率領大軍駐扎在城外,又不來拜見公爺,分明是沒把公爺放在眼里。
你卻還讓公爺給這欽差送去糧草慰問,簡直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上位的沐啟元听了高文卓的話,滿意地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冷冷盯著木增說道︰“木增,你究竟是向著我黔國公府,還是向著朝廷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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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增聞言,趕忙站起身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麗江木府向來效忠黔國公府,下官自然也是如此。”
同時,木增心中暗自大罵︰你們這群人簡直是坐井觀天而不自知!
還有你個沐啟元,真是在雲南當土霸王當慣了,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四川的奢崇明、貴州的安邦彥掀起了多大的亂子,短短半年時間,就被朝廷欽差給平定了。
如今朝廷欽差進入雲南境內,還駐扎在雲南府,手下更是有二十萬大軍,你們卻在這里大放厥詞。
要是觸怒了朝廷欽差,只怕雲南境內又要掀起大亂。
木增內心一陣悲哀,自大明開國之初,他們木家歸順大明,學習漢家文化,到現在整個家族都已被漢化,他希望雲南境內能夠安穩太平。
可沐啟元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他無言以對。
沐啟元冷冷地瞥了木增一眼,開口問道︰“你們諸位此次前來,各自帶了多少兵馬?”
在場眾人听聞,紛紛開口回應。
一位土司說道︰“回公爺,下官此次前來帶了一千兵馬。”
高文卓更是扯著嗓子大聲說道︰“回公爺,下官此次帶來了兩千兵馬!”
听著眾人的回答,沐啟元滿意地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既然如此,明日本公在府內設宴款待諸位。
至于城外的欽差,不必理會。
畢竟在這雲南,還是我黔國公府說了算!”
在場眾人聞言,頓時哄堂大笑。
唯有木增與少數幾位土司面露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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