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山西候補官員的事情總算有了妥善安排,朱由校不禁松了一口氣。
隨即,他對著方正化招了招手。
方正化心領神會,趕忙匆匆離開。
一眾大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片刻之後,只見方正化領著一人走進御書房。
此人身著飛魚服,手中捧著厚厚一摞信封,正是錦衣衛指同知田爾耕。
田爾耕進入御書房後,徑直上前,將手中的信件遞出。
方正化接過,小心翼翼地擺放在御案之上。
朱由校看著御案上的信件,臉色鐵青,怒聲說道︰“諸位愛卿,你們可知這些信是從何處而來?”
一旁的徐光啟滿心好奇,忍不住開口詢問︰“陛下,臣等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朱由校冷哼一聲,咬牙說道︰“這些都是朝中有人派人送往山西,給那些通敵叛國奸商的密信!
這僅僅只是其中一部分,被錦衣衛成功攔截下來了,還有一部分,想來已經順利送到山西了。”
听到這話,徐光啟震驚得眼楮瞪得老大。
田爾耕剛剛遞上來的信,粗略一看差不多有好幾十封,這背後不知得牽扯多少人。
一旁的楊鶴听聞,臉都綠了。
他心里清楚,這意味著又要有一大批官員倒霉了。
而他這個吏部尚書,又得絞盡腦汁想辦法搞人來填補空缺了。
這時,朱由校開口說道︰“田爾耕,具體情況,你給諸位大人詳細說一說。”
田爾耕恭敬地應道︰“各位大人,江大人前往山西之前,曾秘密叮囑下官,要暗中監視朝中與東林黨有關官員的一舉一動,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上奏皇上。
不曾想,江大人和諸位大人前腳剛出發,後腳就有人偷偷派人送出密信。
下官率領錦衣衛全力攔截,大半信件倒是被成功截獲,但仍有少部分信件,還是被他們送了出去。”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鬧了半天,這竟是江寧提前留下的後手。
朱由校見狀,冷笑一聲︰“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鍋?
這次朕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臉面跟朕談什麼君子小人!
什麼狗屁兩榜進士,拿著大明朝的俸祿,卻暗地里幫外敵做事。
瞧他們這勁頭,可比在朝堂上為朕分憂勤勉多了!”
隨即,朱由校怒聲下令道︰“田爾耕,即刻按照這些信件上涉及的人員,給朕抓人!
等江愛卿他們回京之後,將這些人全部拉出去砍了!”
這時,一旁的楊鶴趕忙上前勸阻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如今江大人他們正在山西全面徹查官場,局勢本就復雜敏感。
若此時朝廷內部再發生如此重大之事,臣實在擔心會動搖我大明根基啊!
況且,再過兩個多月便是年關,臨近歲末,如此大規模地處決朝廷官員,實在不太妥當呀!”
听到楊鶴的話,朱由校瞬間怒不可遏,大聲吼道︰“臨近年關就不能殺人?
朕告訴你,哪怕是大年三十,朕也照殺不誤!”
這時,一旁的孫承宗趕忙上前勸說道︰“陛下,眼下山西官場正在全面清查,朝堂之上實在不宜再生波瀾。
如今,這些犯官通敵的證據已然牢牢掌握在陛下手中,陛下只需吩咐錦衣衛對他們嚴密監視,待江大人他們回京之後,再做處置也不遲。
如此行事,方為穩妥之舉啊。”
听聞自己老師所言,朱由校心中雖有不甘,但也清楚孫承宗說的在理。
無奈之下,只得點頭說道︰“就依孫師傅所言。”
隨後,他轉頭對一旁的田爾耕說道︰“嚴密監視這些送信的官員,一旦發現他們有任何異動,即刻抓捕。
若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田爾耕趕忙躬身領命,旋即退出了御書房。
眼見事情安排妥當,朱由校大手一揮,一眾大臣便紛紛告退,各自趕忙去安排接下來的事務。
待孫承宗等人離開後,朱由校沉著臉,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封信,遞給方正化。
方正化趕忙接過,仔細閱讀起來。
這一看,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如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顫聲道︰“老奴失職,請陛下責罰!”
朱由校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方大伴,此事不怪你。
你雖是司禮監隨堂太監,但平日里也甚少去司禮監。
如今,你速速安排手下之人,將宮里那幾個禍害給朕盯緊了。
回頭,定要將他們一並處置。
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手眼通天,不僅把手伸到朝堂之上,就連這皇宮大內,他們都能滲透進來,手段當真厲害啊!”
說這些話時,朱由校臉色鐵青,眼中滿是憤怒與寒意。
這時,方正化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陛下,那老奴是否需去御馬監,跟曹公公通個氣,以防萬一呢?”
朱由校听聞,擺了擺手,神色頗為不屑地說道︰“不必了,就這幾個不成氣候的廢物,他們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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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有錦衣衛護衛,又有你在朕身邊,斷然出不了亂子。
朕倒是要瞧瞧,誰能一手把我大明朝的天給遮了!”
听聞此言,方正化便不再多語。
實在是那名單上的人身份太過特殊,饒是他作為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見多了宮中的風雲變幻,此時也不禁感覺脊背生出陣陣寒意。
他在心中暗自感慨,還是江大人靠得住啊!
人遠在山西,居然還能揪出宮里潛藏的內鬼,這可實實在在是救了自己一命啊。
看來日後,自己一定要尋個機會,好好感謝江大人這份救命之恩。
反觀東林黨一眾官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
自打得知錢兼益被抓,他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這段日子,他們四處打探消息,惶惶不可終日。
就連平日里一向以鐵骨頭、硬漢子自居的楊漣和左光斗二人,也是安靜的出奇,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這可把其他牽扯通敵賣國案的一眾官員急得像沒頭蒼蠅般四處亂竄,他們紛紛來到鄒元標的府上登門拜訪。
不曾想,身為東林黨元老、如今更是東林黨魁首的鄒元標,同樣也閉門謝客。
此時,鄒元標神情平靜,正坐在自家院中,手捧著一本古籍悠然閱讀。
一名僕人匆匆跑來,焦急說道︰“老爺,門外那些大人死活賴著不肯走,都吵著非要見您一面,這可如何是好呀?”
鄒元標听聞此言,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說道︰“他們愛待就待著吧。
現在知道害怕了?
當初他們合起伙來通敵賣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今天呢?”
鄒元標府外,一眾官員神情慌亂,不停地叫嚷著,試圖讓鄒元標出面給他們指條出路。
然而,大門緊緊閉著,無論他們如何呼喊,都無人應答,他們對此毫無辦法。
就在不遠處,錦衣衛隱藏在暗處,正不動聲色地秘密監視著這些官員的一舉一動。
這時,其中一名官員開口說道︰“諸位同僚,既然鄒老大人不願見我們,不如咱們再去求求楊大人和左大人,看看能否有轉機?”
這時,另外一名官員面露難色地問道︰“如今楊大人和左大人都閉門謝客,咱們之前不也去過了嗎?
直接閉門羹呀!”
先前那名開口的官員一咬牙,狠聲道︰“如今咱們走投無路,只能再去試試了。
不然,咱們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隨後,一眾官員懷著忐忑又急切的心情,紛紛朝著楊漣和左光斗的府邸趕去。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錦衣衛則嚴密地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此刻,在楊漣府中,楊漣與左光斗二人相對而坐,面色均是十分難看。
左光斗率先打破沉默,憂心忡忡道︰“大洪楊漣的字),如今這局面該如何是好啊?
山西那邊已然鬧得天翻地覆,咱們東林諸多官員都深陷其中。
江寧和魏忠賢這兩個奸佞之徒,向來手段狠辣,等他們一回京,必定會展開一場大清洗,真不知到時候要死多少人。”
楊漣听後,不禁嘆息一聲,緩緩說道︰“共之左光斗的字),他們犯下的可是通敵賣國這種抄家滅族的彌天大罪,咱們又如何能幫得了他們?”
左光斗亦是滿臉無奈,連連嘆息,緊接著又說道︰“可如今咱們在朝中的勢力本就日益勢微,若是再遭江寧和魏忠賢大肆清洗一番,往後我二人怕是愈發孤立無援了。”
楊漣听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恰在此時,一名下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道︰“啟稟老爺,府外來了好些大人,都吵著要見您呢。”
楊漣滿腔怒氣,大聲吼道︰“誰也不見!
叫他們統統給我滾!
平日里我對他們千叮萬囑,他們全當耳旁風,如今大禍臨頭,才想起找我!”
下人听聞,頓時呆愣在原地,片刻後才囁嚅著,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這樣說會不會太傷他們了?”
楊漣一听,怒不可遏,伸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伴隨著茶杯碎裂的脆響。
他破口大罵道︰“傷你媽個頭!”
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渾身一顫,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生怕再多待一秒,又會觸怒盛怒中的楊漣。
這時,左光斗眉頭緊緊皺起,開口說道︰“大洪,雖說他們這是自作自受,可咱們也得有所防備才是。
就怕江寧和魏忠賢這兩個禍害,借機把事情鬧得更大,到時候連累了無辜之人。”
楊漣听了這話,點頭稱是︰“共之,你說得在理。
要不,咱們一同去拜訪鄒先生,听听他老人家的見解?”
左光斗聞言點了點頭,當即便與楊漣起身,二人從後門悄然離去,不多時便來到了鄒元標府上。
通報過後,他們趕忙入內。
只見大廳之中,鄒元標正與一人閑談。那人一身宮廷服飾打扮,年歲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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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漣和左光斗顯然認識此人,趕忙恭敬地行了一禮,楊漣開口道︰“原來是王公公。”
王公公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回應道︰“沒想到這麼巧,楊大人和左大人也來了。
咱家今日特來拜訪鄒老大人。”
但此刻,鄒元標臉色鐵青,神情顯得格外難看。
楊漣和左光斗見狀,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弟子見過鄒先生。”
鄒元標微微點了點頭,抬手示意二人坐下。
四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沉默之中。
許久之後,王公公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緩緩開口說道︰“鄒老大人,如今朝中東林門人,無不是以您馬首是瞻吶。
這次山西鬧出的事兒,可真是捅破了天,皇上龍顏大怒,眼瞧著不知得牽扯進去多少人。
還望您老能給大伙指條出路。”
鄒元標听聞此言,面色依舊陰沉如水,雙唇緊閉,一言不發。
這時,楊漣和左光斗二人也跟著紛紛說道︰“鄒先生,王公公所言極是啊。
雖說此次牽涉其中的,有不少東林門人是自作自受,可咱們不得不提防江寧和魏忠賢這兩個禍害。
等他們一回京,要是以這事為借口,把局面鬧大,屆時不知會連累多少無辜之人。”
隨即,王公公趕忙接過話茬,說道︰“是呀,鄒老大人,如今大伙都是勉為其難,只能指望您老給指條明路了。”
鄒元標听完,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怒聲道︰“你們勉為其難?
你們有什麼難的!
糧草軍械源源不斷地運送到蒙古各部和建奴手中。
薩爾滸之戰大敗後,建奴非但沒被剿滅,反而勢力越來越強,蒙古人連年侵犯邊境。
遼東和山西邊境的百姓日子愈發困苦,大明將士的戰力也越打越弱。
一旦建奴和蒙古人突破邊境防線,那將會是怎樣的慘狀?
你們難道不清楚嗎?
山西那些人,還有之前堵在老夫門口的那些人,他們大肆撈取銀子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些?
難道就絲毫不顧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和大明的萬千百姓嗎?”
聞听此言,王公公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得頗為尷尬。
稍作停頓,他趕忙又說道︰“鄒老大人呀,如今山西那邊的局勢,確實已經徹底無力回天了,那些人也算是咎由自取。
可京城之中還有這麼多東林官員呢,您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陷入絕境而不管吧。
他們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還望鄒老大人能網開一面,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呀。”
鄒元標听了這話,氣得差點笑出聲來,冷哼一聲,冷冷說道︰“他們可都是十載寒窗苦讀、金榜題名的進士出身。
其中有不少人,當年還在老夫門下听講受教,聆听解惑。
老夫何時教過他們通敵賣國?
又何時指使過他們把糧草軍械販賣給出兵犯境的外敵?”
隨即,鄒元彪神色冰冷地說道︰“王公公今日前來,老夫心中有數。
想必王公公這些年在這事兒里,也沒少撈銀子吧?
老夫已然听聞,就連大同鎮守太監都被魏忠賢給抓了,此刻正在押解進京的途中。”
聞听此言,王公公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如鐵。
緊接著他語氣森冷地開口道︰“咱家今日來,可不單單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鄒老大人門下的那些東林門人。
可如今看來,鄒老大人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管東林門人是死是活了。
哼,不過這對咱家來說,也沒什麼所謂。
咱家這些年確實收了不少銀子,可那些都只是底下人對咱家的孝敬,至于這些銀子究竟從何而來,咱家一概不知。
到時候,大不了咱家就把手下那些人全都推出去,讓他們認罪伏法便是。
咱家可不像東林出身的那些大人們,這山望著那山高,還盡做些糊涂事。
咱家可沒那麼多心思,咱家頭上就只有一片天,而那片天在宮里。
鄒老大人既然可以對東林門人的死活不管不顧,那咱家就更無所謂了。”
言罷,他冷哼一聲,拂袖起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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