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周嫣輕咳一聲，“那個什麼，既然這樣的話，那孩子們，就有勞你們多看看了。
我們打算聯合公安，在山上搜索一番，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說實在的，在周嫣的眼里，這是軍區的失職。
公安局的，倒還好些。
畢竟是在縣城里，要管轄的區域比較廣闊，不像是軍區，距離這里，就那一點點距離。
而且，因著宋麗老家在這兒的緣故。
軍區的人，還三五不時的過來一趟，就這，那些遭天譴的拍花子的，居然還敢在這兒做中轉站和休息。
完蛋，不能想，光是想想，周嫣都覺著自己腦殼的青筋， 直跳，那叫一個歡快。
邵慧敏對著周嫣點了點頭，贊同的，“不錯，既然今天都來了，那干脆，就搜山，整一個徹底的。”
不然的話，總覺著有漏網之魚。
而且……
邵慧敏摸著心口，目光，忍不住重新落在了山上。
這心，就沒有徹底平息過。
難不成，真是還有漏網之魚？
要知道，她憑借自己這超準的第六感，躲過了無數次危險，在困難重重中，找到了最精準的一條路，活了下來。
所以，她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山上，一定還有東西！
山脈綿延，一道影子，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拿著望遠鏡，望著山下的場景。
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半晌，他放下望遠鏡，深吸一口氣，有些遺憾的，“真是一群蠢貨。”
……
“搜山？”
“哎呀，這能行嗎？”
“我覺著可行，你們沒瞅見嗎？那些個孩子，都叫糟蹋成啥樣了，俺們這邊，前些年鬧饑荒的時候，孩子，也差不多是這樣。”
“遭天譴的玩意兒，都是爹生娘養的，他們咋能干得出來這種喪心病狂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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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說上頭了。
“那啥，這地方，是俺們生活的地方，有這樣的毒瘤在，半夜也睡不踏實了。
既然你們要搜山，那干脆，俺們也跟著一起吧！”
“對！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祖祖輩輩生活在青禾大隊的，誰家沒有幾個孩子？
就算不是自家孩子被擄走了，那好多門戶，都沾親帶故的，甭管是誰家的孩子，遭了這個毒手，那就是不應該。
“俺們一起去！”
“對！”
周嫣、邵慧敏對視一眼，心中感動，可，有些忙，能讓幫，有些卻是不能的。
“好了，大家伙的心意，我們都收到了，只是，這事兒實在是太危險了。
誰都不知道，我們的敵人，手里有沒有攻擊性很強的武器，萬一……”
“那咋了？攻擊性很強的武器，遇見那些個躲起來，在背地里悄悄放冷槍的。
俺們去是送死，恁們去，也是送死，都是一樣的！”
“對對對，而且，這可是俺們的家門口，出了這種事，我們也做不到袖手旁觀啊！”
“就是就是，一起去吧，多個人，還能多個照應！”
最終，拗不過大家伙的熱情，眾人稍微休整一下，就帶著干糧啥的，預備上山了。
彼時。
韓建雪一家子，已經把孩子弄到家里來了，做飯、燒水，都需要時間，好在，現在天氣熱，稍微整一大鍋熱水，往那被太陽曬的溫呼呼的水里一兌，這溫度，就差不多了。
“好！”
韓建雪從屋子里取出來胰子，“來，孩子們身上，我估摸著都要包漿了。
咱們光是用手搓，不得給孩子搓出來個好歹？！用胰子，洗完了，身上干干淨淨的，還香噴噴的。”
“哎喲，”那嬸子，也算得上是心直口快，“乖乖，這胰子，可不便宜。
老貴了吧，這你都舍得拿出來！”
“這有啥舍得不舍得的，”韓建雪倒是看得開，“啥事兒要緊，我還能不知道嗎？
大家伙手腳麻溜兒點，我鍋里弄的肉沫糊糊，很快就好了。”
肉沫糊糊……
咋說呢。
她們都知道宋家的日子好過，宋麗出息，能賺錢，林辰會打獵，家里不缺肉。
但是，還是頭一次意識到宋家的日子，倒是有多麼好。
眾位嬸子還是比較盡職，負責的，給孩子們洗著澡，心，卻是散了。
“唉，你說，這還真是同人不同命哈！以前，他韓建雪的日子，過得多憋屈了。
萬萬沒想到，這才多久啊！鳥槍換炮不說，瞧瞧人家這小日子，紅火的。”
“可不咋地，主要是，咱們誰都沒想到，上那群廢物點心一樣的知青里，還真的能淘換出來一個又好看，又能干的來。”
這話一出，眾人忙不迭跟著點頭，“可不咋地！乖乖，這跟屎里淘金，也沒啥區別了吧？”
“哈哈哈，你光想著人家撿了個大便宜，也不想想，這事兒，放在你的身上，你敢干嗎？你能干出來嗎？”
那嬸子一琢磨。
嘿！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她不敢……
她家閨女，那就是普通平凡的鄉下丫頭，哪有宋家的小麗這麼出息能耐有本事啊？！
真弄來個好看不好用的花瓶，這日子，還過不？
過日子，跟小年輕搞對象，可不一樣。
前者，那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後者，那就是風花雪月。
一個是精打細算過日子，一個是手里有積蓄，還有能耐賺錢，這其中的差別，可不是一點半點。
“嘿！俺們可不敢，就俺家那個傻大妞啊，能找個四六事兒的小伙子，小兩口扶持著過日子，就很不錯了。
像是這樣的日子，咱們哪敢想。”
這位倒是看得開，笑眯眯的，“過好自己眼前的日子，那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不咋地！”
“反正啊，就算是當初那個林知青下鄉的時候，誰跟我說，這小子能耐，往後，能讓家里過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那，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自古以來，銀槍蠟樣頭，老多了。
光說不干假把式。
再就是，林辰的臉和身板子啥的，說他能干，這不是扯淡嗎？
大家伙仔細想了一下，如果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就算是把林辰從人堆里扯出來，告訴她，這個小伙子，長得好，能耐更好，讓她們把閨女嫁了……
額。
她們只會覺著，這人不是失心瘋了，就是跟他們家有仇。
不然的話，一般情況下，誰都不會閑得吃飽了撐的，要把閨女嫁給中看不中用的知青。
結果呢？
唉！
真是老話說的好啊，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宋家得了林辰這麼個贅婿，那真是賺大發了，跟小麗配上，簡直了，如虎添翼！
眾人唏噓著，手上的動作，卻也沒停。
只是吧，甭管是啥時候，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句話，都是可以寫實的。
“就是可惜了，這老宋家，也沒個男娃，不然的話，咱家的女娃娃，也能嫁進來享福。”
閨女享福，那是真的，等時間長了，這當爹娘的，自然而然就跟著一起享福了。
當然這種隱秘的小心思，沒人就這麼大剌剌的揭開。
別問為啥，問就是要臉。
只是大家伙的心里都有數吧。
不然的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句話是怎麼來的？
總不能是空穴來風。
“哈哈哈，你想啥呢？”
其中一個嬸子，頭發半白，手上動作相當輕柔的替懷里的孩子，清洗身體。
“時也，命也。要是這宋家，真的有個男娃娃，興許就不用小麗出去闖天下了。
到時候，這宋家是什麼日子，咱們也不知道啊。”
那嬸子的嗓音輕緩，說出來的話卻無端讓人信服，“沒男娃是宋家的命數，也是宋家的定數。
若是她們家真有了男人，宋家，可能跟咱們一樣，都是不起眼中的一個。”
“倒也不錯，要是家里有男娃的話，小麗也不會為了爭這一口氣兒，出去當那勞什子的兵。
好好一女娃娃，弄這玩意兒，真是不夠辛苦的。”
“可不咋地，你瞧瞧，這偌大的家業，總不能是大風刮來的吧？”
“哈哈哈，這哪里是大風刮來的，這是血一滴、汗一滴，還是小麗那丫頭，用小命換來的。”
戰場上，槍炮無眼，上一秒，可能還笑嘻嘻的跟身邊人打招呼，下一秒，就有可能永遠的沉睡。
眾人都覺著，這玩意兒吧，羨慕歸羨慕，卻不是一般人能賺來的。
日子苦點就苦點吧，至少，這小命能保住，出門在外的，家里也不用跟著一道提心吊膽的。
“算了算了，俺家那丫頭、小子是啥水平，沒人比我這個當娘的，還清楚的了。”
“哈哈哈，可不咋地，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山雀兒生個金鳳凰的事兒，老宋家有一個，就足夠稀奇的了。
要是家家戶戶都有的話，咱們大隊，還叫啥青禾大隊啊，干脆叫宰相根苗大隊得了。”
此話一出，眾人哄笑不已。
“啊！”
孩子短促的叫了一聲，那下手重的嬸子，方才恍然，低頭一看，那可憐孩子胳膊上的皮膚，已經被搓的通紅一片了。
“哎呀，青蘿她娘，你干啥呢？”
眼尖的嬸子，立馬就發現這邊的不大對勁兒了，“瞅瞅你給這可憐孩子搓的，皮都掉了。
干啥呢？給孩子洗澡，嘴巴動動，嘮嘮嗑，也就算了，你這心思，都跟著飛哪兒去了？”
青蘿老娘被說的，一整個啞口無言。
她訕訕的，“我這不是家里的孩子都大了嗎？听你們說找這個結婚，找那個婆家的，我心里著急啊。”
“唉？”
說話間，那倒霉孩子，就換了個看管的。
眾人的心神，也都隨之挪走了，“唉，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還真是。
話說，你家青蘿跟青明都到了年紀，這兄妹倆結婚的事兒，你打算怎麼個章程啊？”
“還能咋個章程，”青蘿娘細聲細氣的，“就算是青明這小子再不爭氣，那也當哥哥的。
結婚啥的，肯定得先緊著他。不然的話，這哥哥還沒娶媳婦，妹子先發嫁了，傳出去的名聲，也不好听啊。
顯得俺們家的閨女，多恨嫁似的。”
眾人︰“？”
這話听的，確實有道理。
長幼有序，這是一直以來的老傳統。
只是，經了青蘿娘的嘴里，怎麼听怎麼覺著別扭。
“不是，你這話說的，我都有些听不大懂了。咋滴，要是你們家那個不爭氣的青明一直娶不到媳婦兒的話，那……”
那嬸子試探道︰“青蘿就一直不結婚？”
“那當然了，”青蘿娘一臉的理所當然，“長幼有序麼，再說了，青蘿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在身邊多留兩年，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眾人︰“？”
青蘿娘不用眾人的認可，繼續絮絮叨叨的，“多留兩年，也挺好的。咱們做女人的，也就是在娘家那兩年能稍微輕快一點了。”
大家伙面面相覷，這時候，真的很想把青蘿娘的臉皮撕下來，放在地上踩踩。
但是……
算了，也沒必要。
但是！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心直口快的人。
她噗嗤一聲，笑了，“哎喲我的老天爺，這笑話，年年有，今年那是一個特別多。
不是，青蘿她娘，你這是夢還沒醒啊？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個啥好東西了吧？
你對你家姑娘啥樣兒，還需要我復述一遍嗎？”
青蘿娘︰“……”
好家伙，這死老娘們，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
這麼多人都看著呢，是一丁點面子都不打算給自己留啊。
“哈哈哈，你看看你，”青蘿娘訕笑著，“說啥呢，我怎麼一個字兒都听不懂啊。”
“听不懂？那你的臉皮，還真是厚啊！”
那人豎起大拇指，唏噓又感嘆，“講真的，就你家青明那個鬼樣子，三十能找到媳婦，都是你們家的祖墳冒了青煙。
咋滴，你是打算把青蘿也留成老姑娘？還有，想讓青蘿晚兩年出嫁，給家里多干點活兒，那就直說，還什麼女人，也就是在娘家的時候，能稍微輕快點了。你，忽悠誰呢？”
青蘿娘︰“……”
奶奶的，這個遭天譴的，就她長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