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同新也沒想到，來這方小世界已經這麼久，在外界族內的經歷就好像是一場夢，反倒是在大武的經歷要更真切些。
“谷主，他……”
百里藍嘆了一口氣，說道。
“師父他天賦機緣不夠，停滯在築基前期，久久不能突破。
在突破築基時，師父的年紀就已經很大了，到了今天，師父的壽元已經所剩無多，眼看著就要……
大狗，其實明天我就打算去尋你，沒想到今天你回來了。”
毛同新想要找出延長靈虛老人壽命的方法，可左想右想，依舊是無能為力，只能選擇接受。
修仙者上天入地，翻山倒海，無所不能，可唯獨在壽命面前，渺小無比，跟普通凡人一般。
壽元耗盡，只能死亡。
無非是比凡人多活了些歲月，到頭來還是一胚黃土。
毛同新看向靈虛老人所在的屋子，低下了頭，屋頂上一時沉默無語。
百里藍指著院子里的一側角落，笑著說道。
“大狗，你看，那是什麼？”
毛同新順著百里藍指的方向看去，在漆黑的夜色中，毛同新露出了笑臉，認出那是自己的狗窩。
百里藍繼續說道。
“大狗，你的狗窩師父一直留著，收拾的可舒服了。
師父時常在旁邊坐著，有些時候，我都感覺師父想在狗窩前睡上一覺，但怕被我跟吞天蛙撞見不好意思，也就沒睡。”
吞天蛙補充說道。
“對，師父就連吃飯都在狗窩旁邊吃，端著個碗蹲在狗窩前，吃的可香了。
有時候嘴里還嘟囔著這碗怎麼這麼小，不夠扒拉的。
要不是怕被師父听到打我一頓，我都想說。
師父，要不然你就用大狗那狗盆算了，絕對管飽。”
毛同新跟百里藍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剛才的悲傷氣氛被打破。
這一個晚上，毛同新，百里藍和吞天蛙聊了很多很多。
從深夜聊到天明，聊著過往的趣事，聊著對未來的期望。
只有熟睡中的靈虛老人，被留在了現在，留在靈虛谷眾人的回憶之中。
……
五天後。
靈虛老人壽元徹底耗盡，在靈虛谷眾人的面前，氣息斷絕，壽終正寢。
臨走前，靈虛老人臉上很是安詳，沒有即將死去的恐懼。
靈虛老人回光返照一般，聲音中氣十足，做著最後的安排。
“藍兒，靈虛谷以後就靠你了。你是大師兄，吞天蛙跟大狗要是有什麼事情要你幫忙，你不要推辭。”
百里藍重重點頭，哽咽著回答道。
“是，師父！”
靈虛老人接著看向吞天蛙，說道。
“吞天蛙，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問題就找藍兒。”
吞天蛙重重點頭。
“是，師父。”
靈虛老人最後看向毛同新，說道。
“大狗，自從你離開靈虛谷後，就很少回來，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經歷了什麼，受了多少苦，但是我可以保證。
在靈虛谷內，永遠有你的一口飯吃。
藍兒，听到了麼？”
百里藍低著頭，肯定道。
“是，師父，無論大狗什麼時候回來，靈虛谷都有大狗的位置，有大狗的飯吃。”
靈虛老人放心了不少，最後說道。
“我死後，不用大辦，身為修仙者，活了這麼多年，已是夠本，夠本了。”
說完，靈虛老人的頭垂下，眼楮閉起，氣息逐漸微弱，最後消失不見。
“師父！”
“師父！”
“谷主！”
在靈虛老人的床邊，百里藍，吞天蛙和毛同新失聲痛哭。
門口站著的三條狗都嘆息一聲，沒有說話，看著三弟毛同新的悲傷痛苦，三狗心中都很是難受，跟針扎了一般。
在這一刻，林宏，雨雪風跟毛同和心中明悟了什麼。
三弟之所以熱衷于當一只狗，一定是在靈虛谷過得很好。
為什麼要當狗？
因為在靈虛谷，所有人都把大狗毛同新當做自己的家人。
有些時候，當狗，確實比當人來得快樂。
……
十天後。
遵從靈虛老人的遺囑，靈虛老人的喪事辦的不大。
當喪事處理完，送走靈虛老人後，靈虛谷所在的小院子內。
小院子本就不大，原本剛好夠靈虛老人百里藍吞天蛙還有毛同新居住。
現在靈虛老人走了，百里藍竟覺得原本有些擁擠的院子變得空蕩蕩的。
百里藍臉上帶著厚重的悲傷，說道。
“大狗，你這次走，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毛同新眼神低落，沉默片刻才回答道。
“我不知道，若是有空的話，我一定會回來。”
百里藍了然的點點頭，看向一旁的三只狗，躬身行了一禮說道。
“阿珍，阿珍表哥，阿珍表弟，這次招待不周，抱歉。”
三只狗搖搖頭，汪了幾聲，表示沒有關系。
見大狗要走，一直沉默著的吞天蛙突然說道。
“大狗，好不容易見面一次，再給你吞一下我吧。”
毛同新臉上擠出笑容，說道。
“好。”
毛同新張大狗嘴，吞天蛙一個起跳跳進毛同新的狗嘴內，吞天蛙背後毒素釋放，被毛同新吞進肚子里。
熟悉的強烈的愉悅感襲來，毛同新卻沒有曾經那麼開心，甚至沒有什麼感覺。
毛同新想了一會。
或許是自己許久沒有吞過吞天蛙了吧。
或許是自己已經突破到金丹，吞天蛙的毒素對自己不起作用了吧。
毛同新將吞天蛙放下，說道。
“我走了，以後再見。”
毛同新帶著林宏雨雪風跟毛同和離去，百里藍站在門口，吞天蛙蹲在百里藍的肩膀上，看著幾只狗離去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見幾只狗的背影後，百里藍才關上院子的門，轉頭離去。
“吞天蛙，以後谷里就剩我們兩個了。”
吞天蛙呱了一聲，回應道。
“應該是就剩我們兩個單身漢了。”
百里藍輕笑一聲，回道。
“我可跟你不一樣，說不定沒過多久我就找到道侶了。”
“我才不信。”
院子內，回蕩著百里藍跟吞天蛙的對話。
在院子的一側角落內，毛同新的狗窩依舊佇立在那，沒有灰塵，光麗如新，就好像毛同新一直在里面居住一樣。
如果，當初毛同新沒有附身在那條野狗的身上，事情的發展會完全不一樣。
只是，世間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