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與謝冰雁三人從怒沙渡口登岸,穿越落魄平原與死亡大峽谷,終于抵達名為隱雲渡的渡口。
幾人歇息一夜後,朝著凌雲窟出發。
凌雲窟乃中州第一洞天福地,坐落在千山萬水之後,萬里層雲之間。
傳說此窟開鑿于上古時期,曾是天工族為躲避洪荒洪水所建的避難之所,後經三十六代修士開鑿擴建,終成貫通山腹的宏偉洞天。
洞窟外壁布滿千年苔痕,石縫間時有紫氣流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巨龍蟄伏。
約莫半日行程,三人穿過最後一道雲障,只見一座瑰麗奇偉,筆直挺拔的蜂窩狀雄峰聳立在煙霞之中。
山峰四周,七十二根蟠龍石柱擎天而立,每根柱上都雕刻著上古符文,在雲靄間泛著淡淡金光。
山峰兩側半圓形崖壁上,開鑿著數以千計的佛龕洞窟,其間有飛閣棧道相連,宛如星羅棋布的天上宮闕。
瀑布從千丈崖頂垂落,在水霧折射下幻化成七彩虹橋,正是“落天銀河化長虹”的奇觀。
一路上,修士們行色匆匆,皆朝著凌雲金頂疾馳而去。
東辰也隱匿在人群中,暗自打探著凌雲法會的消息。
未幾,三人已至半山腰,一座名曰蒼龍嶺的山嶺橫亙眼前。
東辰站在蒼龍嶺上遠眺,見西方天幕仿佛被一道青色巨屏橫貫而過,猶如一條青龍藏匿于萬丈雲海之間,氣勢恢宏,令人神往。
更奇妙的是,整座山體不時傳來隱隱龍吟,據說是地脈靈氣與洞窟共鳴產生的天地異響。
東辰正看得出神,忽然听見謝冰燕的聲音“給,換上這套衣服。”
他回過頭,不由得一怔。
只見謝冰燕不知何時已換上了一身粗布麻衣,打扮得像個客棧伙計。
可即便衣著樸素,也掩不住她一身清雅出塵的氣質。
她手中還拿著另一件同樣的麻衣,笑吟吟地望著他。
東辰有些疑惑,開口問道“這是要做什麼?穿情侶裝,還是打算去做賊?”
謝冰燕輕啐一聲,笑道“是去凌雲窟應征小廝。我打听到消息,凌雲法會前期的動員大會已經開始,但法會的重頭戲乃論劍大會,在七日後舉行。他們此刻正缺人手,在招雜役。”
東辰原本正愁如何避開凌雲窟中的耳目,一听這辦法,心中暗喜,卻仍故意說道“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何必如此偷偷摸摸?難不成……你是敵人派去凌雲窟的奸細?”
他不得不提防——謝冰燕畢竟是十二宗聯盟之一,青蓮宗首徒。
謝冰燕白了他一眼,笑道“你看我像是做奸細的料嗎?實話告訴你,凌雲法會是在一重天召開,但我想要上二重天去。別問我為什麼,我自有理由。你就說幫不幫我這個忙吧。”
東辰嘿嘿一笑,目光狡黠地看向她“幫你可以,不過我這個人從不做虧本生意,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謝冰燕臉微微一紅,低聲道“你要什麼報答?先說好,若我能做到,自會答應。”
東辰湊近了些,笑道“以身相許,行不行?”
謝冰燕早料到他不正經,卻沒想他竟說得如此直白,頓時臉頰緋紅,輕呼一聲“你……你……不跟你說了,壞人!”說罷跺了跺腳,轉身就要走。
東辰連忙喊住她“喂,謝大小姐,我換就是了。”
謝冰燕心中一喜,停步轉身,仍不看他,只伸手遞過麻衣,輕聲說“給。”
她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了。
若換作別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她早拔劍相向。
可話從東辰口中說出,她不但不惱,反而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難道真對這小子動了心?
她悄悄回眸瞥他一眼,卻見他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頓時心跳加速,慌忙移開視線,臉上又燒了起來。
不一會兒,東辰換好了麻衣。
盡管衣著簡陋,卻仍遮不住他清秀的五官和眉宇間的英氣。
他戴上面具,笑道“這下安全多了。”
謝冰燕好奇地問“不過是應征小廝,又不是做賊,要面具做什麼?”
東辰聳聳肩,語氣輕松“免得凌雲窟上的仙子仙女們惦記我,也免得你憑空多出一堆情敵。”
謝冰燕又好笑又好氣,嗔道“你要真這麼老實,我倒是該給你燒高香了。”
東辰心里暗笑,知她口是心非。
他抬手指向遠天那道巨龍般的青影,問道“那就是凌雲窟?”
謝冰燕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敬仰“嗯,凌雲窟素有‘中州第一峰’之稱。我學識淺薄,描繪不出它的壯麗。不過這世間卻有人為它題過一首詩,將它的瑰麗與雄偉寫得淋灕盡致。你想听嗎?”
東辰表現出興趣“既然是好詩,自然要听。”
謝冰燕輕聲吟誦起來
“應是天上一神龍,吞霞吐霧過長空。一座劍門山前橫,迎來送往萬度春。”
“萬丈石道登雲頂,絕壁深處有鶴鳴。百樓連橫凌崖鑄,千窟浮現煙波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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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高閣洞九霄,落天銀河化長虹。香爐立,紫氣紛,天劍塔,入天宮。”
東辰贊嘆“好詩!未入山門,便已如臨仙境。”
謝冰燕微笑說道“這還只是第一段,寫的是一重天。”
她繼續吟道“翠竹分霧靄,清泉百座掛絕峰。九殿勾連平地起,二十四峰列翠屏。”
“上有紫竹生華光,下有瑤池倒蒼穹。晨入蓮台觀日色,暮登鼓樓祭蒼生。”
“世上風流佔八斗,不及中州一凌雲。”
她解釋道“這第二段寫的是二重天,也就是凌雲窟宗門的核心地帶,外人嚴禁踏入。”
東辰再次稱贊“‘九殿勾連平地起,二十四峰列翠屏’——凌雲窟本就宛若仙境,更難得有如此才子寫出如此風華絕代的詩句。”
謝冰燕點頭稱是,又誦出最後一段
“千丈台,登雙洞,三十六崖今猶在,誰為天地立丹心。”
東辰低聲重復“三十六崖今猶在,誰為天地立丹心……能寫出這般詩句的人,定是一位心系蒼生、胸懷天地的豪杰。”
謝冰燕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他心系蒼生?”
東辰答道“詩如其人。這詩氣勢恢宏、意境高遠,作者必是非凡人物。”
謝冰燕眼中閃過欽佩之色“你說得對。這位作者正是人稱‘天下才氣一丈,他獨佔九尺;天下風流一傾,他獨得八斗’的‘治世書生、白衣少卿’的沈雲樓。”
東辰微微一笑,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自愧不如之感“道洲公子榜排名第四,當世第一奇男子的沈雲樓,文韜武略,當世無雙。這般驚才絕艷的人物,確實讓人望塵莫及。”
當然,他並未告訴謝冰雁,沈雲樓乃是他的結義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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