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東海,東辰折而向北,不日便入了北疆之境。
沿途所見,盡是烽火連天,戰亂頻仍,諸方勢力為了爭奪權柄,相互攻伐,餓殍滿地,大地滿目瘡痍之慘狀。
又是約摸半月有余,東辰終于抵達北疆王府的王城——拒北城。
凜冽的寒風如同粗糙的砂紙,刮過拒北城斑駁的石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殘雪融化時,溢出的冰冷刺骨味道,混合著戰火尚未散盡的硝煙。
遠處,貧民窟飄來的劣質煤煙,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屬于衰敗與絕望的氣息。
東辰裹緊了身上那件發白的青衫,踏入了這座位于北疆權力風暴中心、卻又行將崩潰的北疆第一重鎮。
城門守衛形同虛設,只有幾個穿著破爛皮甲的老卒縮在避風的牆垛下,眼神麻木空洞。
入城的主街本應是繁華景象,此刻卻充斥著混亂的喧囂。
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關門歇業,或被木條雜亂地釘死。
隨處可見殘垣斷壁,焦黑的痕跡無聲訴說著不久前發生在這條街上的激烈沖突。
衣著單薄、面有菜色的難民蜷縮在街角巷尾,用稻草或破布抵御寒風,眼神中只剩下對生存的漠然和一絲僥幸。
"這便是曾經盛況一時的拒北城?"東辰感慨,與他听說中的王府雄都簡直天壤之別。
他信步走入一間尚且營業的茶寮,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耳邊充斥著市井的議論和一位老說書人沙啞的嗓音。
那說書人拍著驚堂木,聲音時高時低"諸位客官,可知咱北疆為何亂成這般模樣?這都得從根子上說起!第八代北疆王宋仁宗,為固江山,大肆分封子佷為諸侯,派他們鎮守凜冬城、天淵鎮、雪域雄關等軍事重地,本意是鑄就屏障,護我王庭。可久而久之,這些諸侯手握重兵,兼管民政,軍政大權集于一身,尾大不掉,已成心腹之患!此為其一,權力失衡。"
東辰靜靜听著,說書人的聲音在茶寮中繼續回蕩。
"待到第九代北疆王宋武宗繼位,唉,這位王爺窮兵黷武,昏庸無能,朝政皆由太傅林如輝等權臣把控,最終引發宮廷血變,王權旁落。此為其二,統治者昏庸!"
說書人搖頭嘆息,驚堂木又是一拍。
"再者,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只知追逐享樂,治國安邦之能日漸荒疏,更是加劇了統治危機。此為其三,世家大族腐敗。"
東辰的目光掃過茶寮外衣衫襤褸的難民,說書人的話語字字戳心。
"核心矛盾由此爆發。諸位諸侯眼見王庭衰弱,哪個不想問鼎那至尊之位?便在咱這拒北城周遭,為了爭奪中央最高權力,展開連番激烈混戰。這就是駭人听聞的"五侯之亂"。最終導致北疆王府權威盡失,這才引得上京國的黑道勢力、仙門大派紛紛插手,攪得這北疆天地失色,亂世難寧啊!"
驚堂木重重落下,茶寮內一片寂靜,唯有門外寒風呼嘯。
"滾開!別擋路!"
也就在這時,空曠的大街上,一個粗暴的呵斥伴隨著皮鞭破空聲驟然響起。
東辰尋聲望去,只見一隊身著精良鐵甲、胸口繡著猙獰狼頭的士兵粗暴地推開擋在道中的難民。
士兵中間,一位穿著貂皮大氅、面色驕縱的年輕軍官踏馬呼嘯而過,馬蹄濺起的泥雪,毫無憐憫地灑在躲避不及的難民身上。
東辰側身讓過,眉頭微蹙。
那狼頭紋章他認得,正是北疆五侯中實力最強的凜冬侯的標識。
看來城中傳言非虛,凜冬侯的勢力已經深入王都腹地。
"瞧見沒,又是凜冬侯的"霜狼騎",橫著呢。"
旁邊一個賣炭翁低聲嘟囔,聲音里滿是疲憊和怨憤,"昨個還強行征走了我小半車炭,說是"守城軍需",屁!也不知都送到誰家暖房里去了。"
東辰沉默地繼續前行。
他的目的地是城中心區域,至少要親眼看看北疆王城的現狀。
轉過一個街角,一面張貼著各類告示的殘破牆壁前圍著稀疏人群。
一張材質考究、墨跡尚且新鮮的告示格外醒目"玄冰閣誠征仙僕,男女不限,身強體壯者優先,待遇豐厚,包食宿。"落款處是一個冰晶形狀的印記。
玄冰閣……東辰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在大海上曾听人提及過,這是盤踞在城北冰塔、半步一品的強大仙門,據說與五侯之一的雪狼侯過從甚密。
征招"仙僕"?
在這餓殍遍地的亂世,待遇豐厚無疑是巨大的誘惑。
東辰暗自警惕,天上掉餡餅的事,從來都不單純。
突然,斜刺里傳來一陣打斗聲和淒厲的慘叫!
"救命!饒命啊!"
"老東西,讓你亂嚼舌根!"
東辰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條更窄的陋巷里,三個身穿黑色勁裝、臉蒙黑巾的凶徒正圍著一個頭發花白、斷了一臂的老者施暴。
他們動作狠辣,刀刀沖著要害,顯然是職業殺手。
那老者背靠牆壁,僅剩的獨臂拼命揮舞著,抵擋著致命的攻擊,但顯然寡不敵眾,身上已經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襤褸的衣衫。
他那張飽經風霜、溝壑縱橫的臉上寫滿了不屈與刻骨的仇恨。
"天狼會的畜生……你們不得好死!王將軍……不會放過你們的……"
老者聲嘶力竭地咒罵著,聲音因痛楚而變形,卻異常清晰地傳入東辰耳中。
天狼會?
上京黑道半步一品魔門,想不到他們的手竟已伸入北疆的。
天狼會的勢力在亂世中迅速膨脹,把控了拒北城相當一部分的地下貿易、漕運,甚至與某些諸侯暗中勾結。
顯然,這老者是他們的仇人。
或者,是某些人不想听到老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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