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熔岩巨獸與火谷中的命符體大不一樣,他們雖然亦受怨氣影響,卻顯然並非借體重生的異種,反倒與先前見到的地脈金蓮散發著相同的氣息。
它們的蹄下,岩漿翻涌著烙出與祭壇相同的北斗七星紋路——那是地脈與星象的共鳴軌跡,也是九州玄鐵鎖鏈封印的陣眼。
“這些熔岩巨獸虛影是地脈的萬象化身,每一具皆由一縷地脈靈氣凝聚而成,亦是禹王為守住第二片軒轅劍碎片而設下萬象幻陣。”
鬼王的聲音里添了幾分沉重,\"當年九首妖龍隕落于此,怨氣侵蝕地脈,才有了這熔爐。您身上的妖皇血脈,與九首妖龍同出一脈......\"
東辰喘著氣揮劍驅散數十頭熔岩巨獸,不禁翻了個白眼︰“老家伙,別再解說了,快想想破陣之法。這熔岩巨獸雖然威力不大,但數量眾多,如此下去,我們便會被活活耗死——難不成要我學那猴子,拔根毫毛變千軍?\"
正說間,頭頂懸掛的七座青銅祭台忽然發亮,中央祭壇的凹槽正泛著與鎮北神玉相同的幽光。
鬼王眸光一凝,精光乍現︰\"很簡單,您只需將鎮北神玉塞進那塊凹槽,守護軒轅劍碎片的萬象幻陣便會消散。\"
他突然暴喝,骨鞭掃開撲來的熔岩巨獸,\"當年禹王用七星鎮煞大陣鎮壓九首妖龍,這祭壇的星圖,與您後頸的鳳凰印記有七分相似——您看!\"
東辰抬頭一瞧,這才注意到,祭壇的北斗七星紋路,果然與他後頸的鳳凰血印竟有七分相似。
更驚人的是,岩壁上的九顆龍首浮雕正緩緩浮現,與鎮北神玉共鳴發出陣陣嘶鳴——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屬于九首妖龍的古老圖騰。
他咬咬牙,將鎮北神玉拋向中央祭壇。
玉佩嵌入凹槽的剎那,七道光柱交織成劍形投影。
鬼王慘白的骨面突然滲出黑血,眼眶中幽火暴漲︰\"用您的血引動劍鳴!\"
東辰依言咬破指尖,鮮血滴在鎮北神玉上。
剎那間,九星劍陣從軒轅劍碎片中迸發,劍芒所過之處,火谷三層火焰被撕開一道縫隙,露出下方沸騰的岩漿池——那池中漂浮的,竟是無數被怨氣侵蝕的地脈碎片,每一片都刻著與他血脈同源的金紋。
他盯著那些金紋,眼楮一亮︰\"我去!這不是跟我藏在儲物靈戒里的金葉子一個色?合著這地脈碎片還能當金子使?\"
但片刻,他頓時反應過來︰“這九星劍陣不正是神機衛秦衛國口中所說、能夠開啟鎮北神玉內部空間的九星連珠嗎?”
\" 嚓!\"
也就在這時,最後一條九州玄鐵鎖鏈斷裂的聲響突兀響起,震得東辰耳膜發疼。
隱約間,他看見附著在九州玄鐵上的七條上古龍魂化為虛體,沖天而起,呼嘯著沒入穹頂倒懸的七座青銅祭台當中。、
東辰見狀,震驚不已︰“九州玄鐵乃七星鎮煞大陣重要組成部分,怎會無緣無故斷裂?”
鬼王眉頭緊,表情凝重︰“隨著熔岩巨獸被激活,整座七星鎮煞大陣受到了沖擊,首當其沖的便是九州玄鐵。看來,用不了多久,整座七星鎮煞大陣便會徹底坍塌,屆時......”
話音未落,只听火谷深處傳來一陣古老而深沉的低吟,似是某個強大的存在正在覺醒。
但奇怪的是,那聲音發出一聲呢喃後,很快便沉寂了,自此再無半點動靜,仿若從未出現過一樣。
這時,東辰听見骨甲碎裂的輕響——鬼王的枯骨甲冑正片片脫落,露出胸腔里跳動的魂火核心,那里竟刻著與他妖皇血脈同源的印記,只是刻著白虎而非青龍。
\"這......\"
東辰瞳孔驟縮。
\"主上不必驚訝,此乃末將的妖族印記。\"
鬼王的聲音不再是從前的沉穩,帶著幾分滄桑,\"當年為保妖界血脈不被人族識破,借體重生時用了秘術。而那秘術不僅能夠遮掩天機,還能探尋本源,因此能看見您神海中的青龍印記。\"
他咳出黑血,骨爪深深插入岩壁,\"另外,那道封印您血脈的真龍玉佩,與末將祖傳玉佩同源。”
說著,他手掌一凝,一塊凝血玉頓時出現在他掌心︰“此玉名為真龍靈玉,乃末將家傳寶物,亦是真龍寶玉的一絲靈智所化。先祖隕落時,留下此玉,並告誡後人務必憑借此玉找到真龍玉佩的主人,並全力輔佐。還留下"待血脈復甦之日,便是妖界重見天日之時"的箴言。\"
東辰怔然。
他想起自己從未對人提過血脈異變,更沒說過真龍血玉的秘密——這鬼王,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他內視神海中的青龍印記,又看向鬼王胸腔里跳動的白虎印記,忽然笑了︰\"看來,我這人族的身份......確實要重新算算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這腰間玉佩要是能換兩壇好酒,我倒願意幫你多跑兩趟腿。\"
鬼王一怔,隨即也笑了。
“末將知道您此刻還未完全信我,此事究竟如何,日後自見分曉。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九首妖龍之危。”
他指向天地熔爐,沉聲道︰“這天地熔爐,與其說是禹王鎮壓怨念的陣法,倒不如說是九首妖龍的墓穴。這方天地匯聚著九首妖龍的無盡怨念,而您與九首妖龍同出一脈,其怨念對您的心性影響甚巨,極易引發妖皇血脈的異變。”
他指了指岩壁上的龍首浮雕,\"您看這些浮雕,是當年妖族工匠專門為九首妖龍所刻,每道劃痕里,都封印著一絲微弱的殘魂,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夠以殘魂為引,死而復生。\"
東辰一怔︰“那我們為何不現在就將殘魂消滅?”
鬼王搖頭︰“沒用的。九首妖族留有後手,殘魂與地脈元胎相連,一旦被摧毀,哪怕只是一道,便會導致整個地脈體系坍塌。地脈乃是天地靈氣二氣中地氣承載的容器,一旦坍塌,便會造成整個地下世界靈氣的潰散,直至枯竭。 ”
他稍作停頓,接著道︰“若想徹底解決九首妖龍,唯有煉化其本體。本體若消散,殘魂也會隨之消失。畢竟,那九道殘魂過于微弱,無法解體重生。”
東辰輕輕點頭。
鬼王補了一句,“另外,您在人界歷練之際,真龍寶玉尚能掩蓋血脈波動,然而到了這天地熔爐,封印已然難以壓制。此地對您而言,實乃凶險至極。\"
東辰沉默不語。
他並非擔憂危險,而是忽然明白了,為何自己每逢月圓之夜便會心悸,為何真龍寶玉時常會發熱發燙——那並非護佑,而是封印。
真龍寶玉不僅能夠遮蔽龍魂血氣,更能抑制血脈成長。
此時此刻回想起來,當年師尊凌天虛賜予這枚寶玉之時,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助他遮蔽龍魂血氣,興許還有更為深層次的緣由和意圖。
他想起師尊臨終前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起寶玉里若隱若現的妖皇圖騰,喉間泛起苦澀——原來自己一直戴著的,竟是半塊妖皇玉佩。
但眼下,他根本無法舍棄這真龍寶玉,否則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