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再戰頡利（四）
涂柏飛遁的目的地清晰可見，可滿城上下無人能夠阻止，連始終勝券在握的李慕生也忐忑不安——他藏著先天劍魄，本打算在重傷時借死氣加身瞬間襲擊涂狄，可涂柏的埋伏打亂了計劃。“想個法子獨自溜走！”強行沖破涂狄神通後，李慕生狂吐鮮血，一頭後期頡利或許還能拼一拼，兩頭的話繼續守護無異于送死。“不管怎麼決定，至少要重傷精通空間術的涂狄，我才有不小的逃脫概率。”他嘆了口氣，神魂鋪天蓋地卷去——死守仙城不過為了宗門名聲，可和小命比起來不值一提。
“轟隆！”煉虛後期的涂柏一步千里，踩著廢墟降臨流雲谷，面對滿谷禁制，它不屑冷哼，手掌下方幻出金光流轉的長戟，一抖後沖下方狠狠一斬，刺耳爆鳴不絕，金色長戟暴漲數十倍扎入山谷陣法，瞬間天崩地裂，虛空一晃，一輪金色驕陽在谷內升起，堅不可摧的防御裂開無數細縫。
“人族後路已絕！”在眾修驚恐目光中，涂柏催動長戟劈向深處的傳送陣法。“你動一下此陣試試！”千鈞一發之際，傳送陣內如回溯水波般攪動，四周瓖嵌孔洞光亮大起，一個波動，一口遍布劍光的黑色雷劍從傳送陣通道中心斬出，流溢出無數黑蛇般的電弧，硬生生震散頡利皇凝聚的長戟！
“疾雷仙劍，是鐘師兄！”景雲英興奮喊道。“劍宗弟子殿首席長老，鐘天工鐘道友？”常紹元、韓沛凝一听松了口氣——天空橋沉睡後，劍宗在各城傳送禁制里增加了示警術，一旦被外力打破，就會有內山長老傳送而來，見布置奏效，兩位城主欣喜不已，鐘天工雖是新晉級的煉虛後期，但一手雷劍殺伐強悍，涂柏討不了多大好處！
“嗡！”雷劍回旋，一名人影從傳送中徹底顯現，面龐堅毅的大漢一晃消失，隨之涂柏背後呲啦聲起，雷劍從虛空中閃現，席卷無盡劍氣砸下！涂柏反應極快，巨爪詭異探出抵住雷劍，一聲悶響後兩者一分，裹在雷電中的身影倒飛砸向地面。
“哈哈，原來你已是重傷之身，狀態如此不佳還敢來支援仙琉城，不是在找死嗎！”涂柏追擊過去仰天狂笑。“師兄！”“鐘道友！”見同階的鐘天工被一擊逼退，常紹元等人焦慮情急。“老夫沒事！”地面深坑里，渾身浴血的大漢臉色蒼白浮起，丹田上赫然有血淋淋的半尺大洞，直接貫穿肉身，周圍纏附頡利力量的死氣還在吞噬生機——顯然，鐘天工傳來前，已被精通死法則的頡利皇打成重傷！
“姓鐘的，死！”涂柏獰笑著，一手朝下連續狂點，十幾座長滿尖刺的金山呼嘯砸向鐘天工。“轟隆！”雷劍驟雨般防護在前，血色雪花飄蕩，鐘天工雖未隕落，身上傷勢卻再重幾分。目睹此景，城內修士剛生出的希望再一次熄滅——兩頭全盛狀態的煉虛後期頡利皇，誰能阻止？
“呔！”鐘天工節節敗退，一暴吼後身上氣勢陡然攀升，血液沸騰燃燒，張牙舞爪的雷電劍氣急速一旋，把涂柏強行包入。“爾等能走一個是一個！”鐘天工的聲音在幾位煉虛識海里炸響。“李師弟，你先走。宗門北邊出了變故，不可能再支援這里了！回宗後你直接兌換四級法則之絲！”
聞言，李慕生眼眸一震，突兀沖著殺來的涂狄詭異一笑︰“這樣的劍修不應該戰死，頡利皇，你說呢？”盯著已被滔天死氣包裹的李慕生，涂狄內心里莫名生出驚悸，與此同時，玄黃神光與重力領域傾瀉而下，如洪流般把那閃爍無形的高大肉身從空間里威逼而出！
下一刻，李慕生神魂一凝，眉心中懸浮出一柄古韻厚重的灰色長劍——先天劍魄一出，萬劍臣服！城池里廝殺的劍修都感應到由衷的壓制。
“他傳承先天劍魄短短幾百載，不可能悟出劍魄神通！”仙宮使者翟成化胸有成竹冷笑，單獨劍魄只是融合之術，壓根無法和後期頡利一決勝負。
“呼！”李慕生一吐濁氣，重傷狀態下，他的法力氣息沖破瓶頸逼平煉虛中期，神魂也在死氣回饋中飛速暴漲。“劫中人，劫中劍！”在所有人驚詫注視下，他朝先天劍魄一吹，龐大劍魄眨眼間退化為一絲小巧的灰色火花，怦然跳動漂浮，仿佛未蘊含絲毫威能。
然而，涂狄的識海里猛地印出那縷灰色“火苗”，頃刻間萬劍齊發化為滾滾洪浪。“啊！”涂狄神魂劇痛無邊，只覺得有一萬名強大劍修在體內施展劍法，劍氣、劍丸、劍雲、劍冢瘋狂演化，數萬道劍術攻擊爆發，它的九竅已運轉到極致，可剎孔分化術竟削弱不了非實體的劍魄神通！
“劫劍再臨！”李慕生朝前一指，先天劍魄化作的發絲貼向涂狄，剎那間數之不盡的劍招演化而生，劍一、劍二、劍三……劍十四密密麻麻裹住涂狄半邊身子，哪怕是三法則融合的金甲，也在數以萬計的劍式下飛灰湮滅。
“噗呲！”一息後，涂狄的身軀一分而二，整整齊齊被削成兩半，更令人驚懼的是，它肉身的傷口千變萬化，呈現不一樣的輪廓。“吼！”涂狄自知再不取舍性命難保，神魂一震潛入右半身軀，嘴中鮮血聚成的光柱噴射，朝李慕生激射而來。“ ”的一聲巨響，鮮血光柱化開，在周邊形成方圓百里的封閉空間。
“斬！”元始劍狠狠一破，李慕生身罩魔氣宛如遠古巨魔脫困，可半息後的外界已無涂狄身影，只能看見意識極限邊緣，一個扭曲空間瘋狂閃爍。“嗚！嗚！”涂狄敗逃的方向，吹響了低沉的撤退號角——竟是頡利族撤退的命令！
“什麼！”“他擊敗了煉虛後期的頡利皇？”“那種恐怖神通，當真是先天劍魄所化？”城牆上，翟成化臉色狂變，不由自主起身，望著紫袍修士眼簾顫抖不止。“他……他定然是被煉虛巔峰的天縱奪舍了……”聖女面無血色，意念混亂，瘋狂攻擊青冥剎船——為今之計，立下驚世大功讓長老會封賞，才可能暫時保住小命！
“煉虛初期逆伐後期，這是流雲老祖曾經走過的老路！”常紹元、韓沛凝等人目瞪口呆，他們可以確定，流雲劍宮乃至附近幾個超級勢力中，已很久沒出過這樣的人族修士了。
“幸虧留下了半截身軀，不然本座這次虧大發了！”高空中，李慕生氣息起伏，將涂狄掉落在地面的半具軀體一卷，目露凶光射向流雲谷。“涂柏，是不是要本修請你滾蛋！”浩浩蕩蕩的聲音一念間傳遍仙城。
涂柏急忙扭頭，瞬間面無血色——比它神通強一籌的涂狄竟施展空間術逃之夭夭，倉促間連半具肉身都未召回！和大部分種族不同，頡利肉身中生長天穴，是除性命外最關鍵的本源跟腳，這證明涂狄剛剛遭遇隕落危機，否則絕不會不顧肉身瘋狂逃竄！
“劫劍！”李慕生遁光穿梭，右手掌中一縷灰色“火苗”微微上浮，視野里只有涂柏，目中冷芒似要將其盯得飛灰湮滅。
“就是這種劍魄神通斬掉的涂狄！”涂柏表情難看，心頭浮起懼色，神識與先天劍魄相撞，竟感應到深海狂浪般的偉力！這種壓制，它曾在第一、第二部落大長老身上見識過——接近四蛻的法則力量，或者說，本身不是四蛻法則，而是拔高至四蛻地步的大神通。法則威力一步一重天，劍道雖獨特，卻也沒強到翻幾倍的程度，那麼只可能是術法的增幅！
“此人族的劍魄神通難道是傳說中的虛級瑰寶術？”涂柏眼楮一縮，神識掃過發現此子肉身遍布風刃切開般的金色傷口，還冒著頡利族氣息——涂狄最後的反擊顯然重傷了這煉虛劍修，頡利族仍處優勢！它鎮壓大部落萬余載，什麼場面沒見過？若被虛張聲勢的人族嚇跑，還不如自裁！當下涂柏鎮定下來，大口一噴，無數金戟朝鐘天工轟砸，先廢掉這位強弩之末的同階，再試探那小子虛實，面泛冷笑，渾厚力量統統灌注而去。
“流雲劍宮歷代弟子，何時怕過死亡？”鐘天工從容一笑，將雷劍硬生生插入胸膛，下一刻紫色雷火洶洶燃燒，紫焰電光飛天，洶涌劍氣化為巨浪，不甘示弱地與金戟相撞！紫火紫電與頡利之力四處飛濺，一時難分高下。
“這群老瘋子！”涂柏陰沉冷哼，鐘天工竟燃燒壽元與雷劍合二為一，短暫恢復巔峰實力，更讓它心驚的是，飛來的李慕生吞了粒丹藥後，渾身傷勢平穩大半！兩者距離越來越近，先天劍魄的威壓愈發強悍清晰。
“吼！”在鐘天工以命換命的神通下，涂柏試探心思盡消，發出規律狂嘯後展肉翅甩開鐘天工，往城外疾馳。“第八部落的大長老撤退了？”“兩名煉虛後期頡利皇在李長老手里一傷一嚇退！”“流雲劍宮，劍修無敵！”這一幕讓城內修士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吼！吼！”頡利狂吼此起彼伏，涌入仙琉城的頡利瘋一般朝南牆缺口逃散，包括幾頭與煉虛糾纏的煉虛頡利，也在撤退信號下不甘飛回城外。
“小小天河，敢劫本族的青冥剎船！”南牆外驚怒之聲不絕，涂柏手臂掐在巨船邊緣滿臉殺氣，而青冥剎船大部分區域被黑幽幽巨浪淹沒，阻止奪船。“誰也別想搶本泉的功勞！”黑水中，扭曲的少女面孔森然決絕，浩瀚本源精氣加持水液，青冥剎船重量剎那暴增百倍，饒是涂柏力大無窮也無可奈何。
“劍宗的天河也是個瘋子！”涂柏盯著狀若瘋狂的天河靈，心底生寒——本源精氣消耗太多，此泉以後突破幾率渺茫。
“涂柏，留下！”鐘天工和李慕生雙雙追出城外，戰意沖破蒼穹。“撤！”涂柏咬碎巨牙，放棄搶回青冥剎船，率一眾頡利往遠方遁去。
“各位道友，合力誅殺了它！”李慕生沖一個方向一指，元一傀儡正不懼損傷地拖著那頭煉虛初期頡利。“是！”常紹元等人毫不猶豫圍攻，幾個呼吸間，頡利王氣息斷絕。
“劍修李慕生，你準備迎接本族的最高待遇！”又一頭部落長老隕落，涂柏目眥盡裂，陰冷威脅破空傳遞。李慕生面無表情譏笑︰“想殺本座的多了，何須怕你頡利一族！”劍宗每代五十名真傳都在頡利必殺名單，也沒見幾個中途不測。
“吼！”涂柏火冒三丈，狂嘯後氣息沉寂。“師弟，追不追？”景雲英眉間煞意一閃。“兩頭後期頡利都未死，風險太大！”李慕生果斷搖頭，飛身卷上魔婆天河幻化的浪頭，低聲笑道︰“但凡本座在的地方，爾等異族有敗無勝。”
這話既泄當年心頭之恨，也向全城宣布攻防戰結果——仙琉城守住了！
兩大頡利部落傾巢而出，僅摧毀南牆，九名頡利重傷兩位、隕落兩位，第七部落大長老丟了天穴肉身，再無恢復巔峰可能。這不可思議的結局，締造于劍宗新晉煉虛之手！
“李前輩是不是數百年前領悟三大劍魄的劍宗真傳？”“廢話，這還用懷疑！”“李前輩失蹤數百年，難道被宗門秘密提升神通渡劫去了？”“李前輩先前在本商會相中合體級仙石，與另一位煉虛湊了半天才拿下。”“劍宗巨擘兩袖清風，不像魔道殺人掠奪。”頡利敗逃，死亡陰雲散去，眾修竊竊私語，話題皆繞李慕生——煉虛初期擊敗後期頡利皇，這是能載入宗門史冊的傳奇！李前輩年輕前程遠大，只要不死，流雲劍宮有望迎來雙聖同輝！
相比低階修士的敬仰，常紹元等人考慮更復雜，李慕生剛入煉虛幾百年，主修法則未入四級，卻有明確提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