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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老道的敘述中,他還是用那個布包里的物件,和擺攤的老太婆換了一根繡花針。
他還挺有心,用自己口袋里的手帕將這根繡花針仔細包好。說來也奇怪,這繡花針看起來和普通的針沒什麼區別,卻顯得沉甸甸的,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打造。
包好了繡花針後,一個大姑過來給老太太送水,這大姑約莫二十多歲,應該是老太的親戚,她問狗兒︰“你這娃子,知道怎麼出這個街市嗎?”
狗兒茫然的搖搖頭,然後又說︰“走來時的路不就行了麼?”
大姑笑了起來,擺手道︰“那你就算走一萬年也走不出去。”
“秀娥,這小子有點機緣,你就送他出去吧。”那個老太忽然開口說。于是大姑就拉上狗兒的袖子,叮囑他跟著自己走,還說叫他千萬別回頭,路上也不要和任何人搭話,但凡回頭看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狗兒很是老實,只顧著低著頭跟著那個大辮子大姑走。
他們走的路極其彎彎繞繞,有時候走的是擁擠的樓梯小道,有時候走的是土坡上的羊腸路,有時候又在一眼望不到頭的民居窩棚里穿行。一路上還遇到不少路人跟這個大姑打招呼,有的甚至還主動問狗兒一些話。
不過狗兒大氣都不敢出,就像個小啞巴似的。
但是,當他們不知道怎麼走到一條都是商店的街道里時,大姑又被街邊一個店鋪里的伙計叫住聊天,那百貨店的大門都是明鏡般的玻璃所做。狗兒只是微微抬起頭,就赫然在玻璃中看到了自己身後景物的倒影!!
他只覺得那應該是自己見過的最為可怖恐懼的景象!
但是,狗兒的大腦彷佛為了保護他似的,導致現在老道都記不得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只記得自己嚇得腿軟,噗通前跌在地上,險些就尿了褲子。
而他的額頭也因此跌出了一個大裂痕,汩汩的往外流血。
大姑見狀罵了他兩句沒出息,將他拉起來,還拿了幾張口袋里的草紙給他,讓他捂住額頭止血。
狗兒當時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樣麻木,只能機械的執行大姑的指令。
之後又走了多久,他完全沒有概念,只覺得渾渾噩噩的,直到大姑把他送到快到一個三岔路口的地方,指著前面說︰“喏,往前走就出去了。你可記好了,今晚你在這里的一切都不能對外人說。
還有,你是個有大機緣的妙人,將來遇到了你的大機緣,你才能告訴他,咱們這個街快有一萬層了,等到那一天,可就大不妙了。”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狗兒按照她說的往前走,竟然真的走出了那個奇妙的街區。出來時,竟然都快天亮了,此時街面上漸漸活絡起來,行人越來越多。他茫然的站在街頭,竟然覺得有些陌生起來。
這時,那個木爺竟然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他似乎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看到狗兒,他大笑不已,拍拍狗兒的肩膀問︰“你從里面帶出來了什麼?快快給我!”
狗兒顫巍巍的摸出了手絹包,木爺連看都沒看,直接搶了就走,也不說收養狗兒的事兒了。狗兒此時整個人也是懵逼的,完全沒想過要追。
然而更讓他懵逼的事兒還不止如此,當他試圖找到自己平日里住的貧民窟棚子時,發現這里已經大變樣了!
甚至昔日認識的鄰家小伙伴,儼然都變成了二十歲的成年人!他這才明白,自己進了那個神秘的長街後,外面竟然過了整整十年!
而就在這一天晚上,無家可歸的他躲在路邊的垃圾堆邊時,竟然發現垃圾堆里赫然放著他之前被木爺搶走的手絹包,打開一看,里面還好好的放著那根繡花針,只是針上不知道何時穿了一根紅線!
就在他踫觸那根紅線時,他額頭的傷疤忽然撕裂,從血肉的縫隙里竟然生生生出了一顆眼珠子!
那就是他的“天目”的由來!
“那個木爺,是魔都當時最厲害的玄術師,也是某個大幫派的幕後大佬。”天目老道解釋說,“在他得到繡花針的那一天,他和他的全族人都在家中遭遇了殘忍的殺害,成了當時名震一時的滅門血案。當時的警方根本沒本事破案,後來我推測,他們應該是遭遇了詭災!”
“你是說,神詭施加的血脈詛咒,是麼?”人皇說,“甚至我猜的不錯的話——那些人的死狀,都是血肉被抽成了一絲一絲的,好像是抽絲剝繭一般,或者說,他們簡直就像是出線的紡錘。
木爺這貨,本來以為得到了什麼終極秘寶,實則得到的是索命的魔器!而詭街人口口聲聲說的你的大機緣,便是——結識朕!”
老道聞言瞪大了眼楮,顯然被人皇說中了。而這些人的死法,很顯然是被愛染的詭力感染,血肉靈魂都進貢成了“孽欲紅線”!
按照楚何的視角來看,那個詭街里的一根繡花針,竟然就可以引來愛染散播到人世上的孽欲因果,通過進貢木爺全族的血肉,從而縛住了一根孽欲紅線穿入針眼。
有了那根孽欲紅線在,同時也可以為未來的人皇提供坐標錨點!
“是……現在看來,一切因果都明了了。我得到那根針後,開了天目和慧根,後來拜入了道門修行。我也試圖將我知道的這些告訴我的師父,可是我還沒說完,師父就同樣遭到了血脈詛咒……唉……我害了他啊……”老道沮喪道,“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真的不能把這些事告訴任何人!
大姑說的大機緣,一定就是陛下您了!
她說,那個詭街快要到一萬層了,到時候肯定有大恐怖發生,我猜就是這次的全球詭災。現在也到了我將這根針送還陛下的時候了。”
老道說著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個被包的很好的錦緞布包,送到了楚何的面前。
人皇微微一笑,纏在他指尖的萬千紅線倏然撕開錦緞,與針上依舊連著的一根孽欲紅線相連了!
只見那根針立刻開始在這密密麻麻的紅線中自動游走飛梭,似乎在繡著什麼!
很快,幾個字跡就被這根繡花針繡出來了!
“鎮街萬層,禍詭出籠!”
人皇讀出了這八個字的時候,好久沒出現的女官神——祭舞神竟然出現在他的身畔,彷佛是注釋般說道︰
“鎮街,封神之源。”
說罷只見她揮舞起緋紅的神衣衣袖,隨著她無比優雅曼妙的袖舞,導致老道房中的諸多典藏古籍紛紛散亂飛舞,書頁中的文字逐漸從紙張中不斷滲出,形成了一層層的字幕,在空氣中不斷的排列和閃現。
人皇只是瞥了瞥這些近乎無限的字幕,便旋即明白了她所要傳達的“禁忌知識”。
原來,傳說中的“封神榜”就是天目老道曾經游歷的詭街!
只是,它有個更加古老的名字——
“鎮”
那依舊是要追溯到桀帝所在的上古時代,人神大戰中,無數的神詭降臨人間,但是當時已經涌現了諸多極其性情古怪的神詭,它們感念人情,主動站在了人類陣營一方,甚至還有的和人類結合,產下類似摧城這樣的子嗣。
這些神詭的子嗣,大都也投身到了曠日持久的大戰之中。
桀帝墮落後,女媧身死,鬼母降世,雖然震懾的大部分在虛界橫行的詭物,但是由于鬼母沒有降臨人世,禍害人世的神詭依舊不少。
因此這部分站在人類陣營的神詭和子嗣們做出了一個極其奇特的決定。
他們為了維持人間不滅,集合起來制造了巨大的特異詭域——“鎮”,詛咒自身,讓他們自己永世不得離開“鎮”,成為“鎮”里的“生樁”,從而去鎮壓遠古那些散布禍亂的魔神們。
鎮不斷削磨著他們的神力和神性,像磨盤一樣碾壓著他們,榨干著他們來運作。
人世間每發生一次大型的屠殺和災禍,死于非命的人數就會導致鎮的層數增加。
而當鎮的層數達到一萬層時,被鎮壓在詭域深處的禍神們就會傾巢而出!
可以說,“鎮”的運作和邏輯完全逆反人類的認知,不可理喻。
人類唯一理解的是,這些性格奇特的詭神們寧願世世代代被困在鎮中,將自己作為耗材,也要困住那些魔神。
因此他們只能編成“封神榜”的故事,張冠李戴,各種曲解,認為這些神詭皆被封神,用來歌頌這些詭神的功德。
木爺肯定是有什麼偷天玄術,算出了能進入鎮的大機緣者——狗兒,妄圖利用狗兒從這傳說中的“封神榜”中偷出什麼秘寶。
而鎮里的神詭則更想通過狗兒向未來的人皇傳達訊息——
他們的神力已經快要消耗殆盡,鎮已經快要增殖到一萬層了!魔潮即將再次開啟,讓第二代的人皇繼續守護人世!
雖然但是——
全球詭災並不是這些鎮里的魔物引發的,因為它們還沒出來。
全球詭災的引發原因迄今為止依舊是個連人皇,以及其他各種詭物都不明所以的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原來是這種秘密嗎!!!”當楚何用簡單易懂的語言跟老道說了這些因果後,老道一臉不可思議,嘖嘖稱奇時,他忍不住憂心道︰“那麼,陛下現在可有和當初桀帝一樣的威勢?”
“哈?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問問我干爹干媽吧。要是它們都沒轍,我只能通知親朋好友跑路了。”人皇毫不意外的大實話了,“實在不行就移民虛界吧!我知道起碼兩個地方適宜人類生存!咱們和詭物換家!”
老道無語的看著人皇用最絕美震撼的姿容說著最沒出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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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何的宅邸里。
“打仗!打仗!”四喜等水晶宮娥,听說了人皇要集結目前他所有認識的詭物大軍征討“鎮”時,興奮的嗷嗷叫。
“打仗!錢!錢!”光音子也跟著嗷嗷叫。似乎它們也開始學會說一些簡單的詞匯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楚何覺得它們有點o和土。
另一邊的龍女雖然沒吱聲,但是顯然面露興奮的躍躍欲試。
沉默的御醫則在啪啪啪鼓掌,拱火得不要不要的。
“我們就按照《三國演義》里的軍陣排練吧!”楚何拿著一本三國對大家開作戰會議說,“這樣面對那些古老的詭物,也不算丟了咱們人皇的名頭,他們之前見過的上代人皇率領的肯定都是那種古代的排兵布陣吧!給他們一點復古的震撼!”
他說完,那些詭物忽然都沉默了。
“額,也是,咱們的人數頂多就算個水泊梁山,那就按照《水滸》里打方臘的軍陣排練!”楚何連忙扔了三國,換了一本水滸傳。
得,從軍閥降級為山寨土匪了。
“為什麼要軍陣?”四喜不解的問。直接上去干不爽嗎?
“為了好看啊!都說了,軍陣就是儀仗隊!就是給他們看看咱們是有氣度的……額……大軍……反正排完隊再打也不遲。”楚何解釋。
“那不是打仗,是開幕式!”四喜又真相了。
“開幕式!開幕式!開幕式!”一群詭物又莫名興奮起來了。
楚何于是把水滸傳也扔了,算了,當校運動會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