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38章 佛門清淨地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少出無門 本章︰第38章 佛門清淨地

    上回書說到。

    呂維在那大殿之上領了那些個御史一通的胡鬧,皆因一個 “凡不可探知者,皆與我不利”。

    官家不勝其煩,又時近年下,便是個息事寧人,索性下旨,停了那“重建那廟漏澤園中廟宇”之事。

    于是乎,眾人尋那校尉宋博元尸身之事暫時一個偃旗息鼓。

    陸寅不甘,然,想在這偌大個漏澤園區尋一個人的尸首,那叫一個大海撈針一般。無奈之下,便借了那“曉鏡先生”之名,與那听南在那漏澤園山崗建廟地基之上,起草廬一座。對外言說是終日在此抄經超度亡魂。

    此舉倒是在京中文壇引發了一片爭論之聲。

    賞其者曰之“悲天憫人”,厭其者道“嘩眾取寵,欺善斂財”。

    慕其者便是感其慈悲,身未至而心向往之。

    妒其者便道此子才子枯竭矣,倒是借此而搏出個名位也。

    然,謗者言其“訕君謗相”亦有之。

    隨他們說罷,于陸寅心中,此時只剩下“不甘”兩字也。

    倒是這無心之舉傳到那呂家這小娘耳中,卻是“可憐一處情深篤,萬物皆枯骨。寸寸相思皆毒物,只是情深處”。

    若不是她那當令公的爹看的緊,恨不得生了翅膀,飛去城郊漏澤園與那“曉鏡先生”舔筆墨墨了去。

    果然是看臉的世界啊,女人唄,喜歡了看哪都是好的。

    但此語倒是有礙觀瞻,卻也不失兒女之情。

    說這陸寅為何要執意尋那校尉博元的尸身?且是同袍之誼,兄弟之情?

    也不盡然,那陸寅真正割舍不下的,卻是那燦若星辰,暖如陽光的汝州之野。

    在他的記憶中,那里不曾有過風霜雪雨,不曾有過陰霾密布。

    有的是無有一絲心機的自由自在,是飛蛾撲火的以身相許。

    他珍惜在那個世界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一點一滴。

    明知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卻還要固執的想要留下那里的一切,哪怕是在記憶中。

    執著嗎?

    佛說︰一念放下,萬般自在。

    所以,佛被世人尊為佛,凡人卻不知道佛的自在。

    人之所以為人,卻是放不下曾經的過往善惡而不得自在。

    然,那陸寅,且是曾經是得到過自己向往的自在。

    那里,便是他心中的佛國淨土,心之向往。

    貪戀麼?

    倒是貪戀。

    難得之物之所以難的,便是此物一別便是鴻斷麟絕,便是如同石中之火,又如白駒過隙。于是乎,便被人視之如斷缺璧。

    每每心下想起便是風采尚存,余溫猶在。

    心在其中而不可自拔,而日久成痴也。

    說這陸寅整日的待在這墳地里卻是不怕?

    唉?你倒是看看這廝以前是干嘛的?

    倒是那听南女先生在此陪伴倒是個奇葩,換做別的女的早跑了,咦?她卻是不跑,更將這墳塋堆疊之地甘之若飴?

    現下,這兩人坐在那草屋前青石之上,看漏澤園內如同瀚海般的墓碑墳塋也是個無奈。

    晨霧彌漫,倒是讓這漏澤園霧霧召召,濕答答的讓人不得一個爽朗。

    听南煮了茶,與那坐在草屋前吹風的“曉鏡先生”端了。坐了和他一起看那彌漫不去的霧氣,輕聲怨道︰

    “此霧不知何時散去。”

    陸寅听了這話,便也是個不回頭。眼神空空,望了那霧氣漫漫的漏澤園,口中倔強了道︰

    “終會散……”

    說到此倒是哽咽了一下,但眼神依舊不甘的望了遠處。

    听南知其所想,便也無怪其執拗。無聲端了那茶盞,用手試了茶溫,捧了那陸寅的手遞于陸寅。

    陸寅無感,只是看那隨風蕩漾的霧氣。

    唉,紅酥手……

    若是那呂帛經這一下便是魂牽夢繞,巴不得半個月不帶洗的,落在這不解風情的惡廝手里倒是一個焚琴煮鶴也。

    卻在兩人無語之時,卻听得遠處有人朗聲道︰

    “雨子頭上畫聖兵,三飄三點不挨身。一車直穿當中坐,千斤神煞斬邪靈。三點本是提魂將,一耳腳下定乾坤。鎮!”

    隨那“鎮”字出口,便見那霧氣如同漣漪浪涌般的震蕩開來,眼前一切便如晴明,讓人不禁神清氣朗。

    看這異象那兩人心中一驚。卻見那陸寅趕緊翻身而起,叫道︰

    “小家主到了。”

    剛剛躬身站下,卻見那龜厭帶著那唐昀道長自那茅屋後面小道而來。

    那唐韻道長經的五師兄和龜厭一番的調理,身上的寒毒倒是去除了大部。然,看上去,卻依舊是個病病怏怏的沒什麼精神。

    陸寅見那龜厭來至,饒是一個熱淚盈眶,便是將那滿腔的委屈化作三個字,泣血般的喊了聲︰

    “小家主。”

    一聲叫罷,便是望了龜厭直直跪在地上,失聲哭了出來。

    說這陸寅著實是個委屈,自那宋家被抄逃了出來,便是周旋于那太監堆里極盡所能想盡陰詭之事,卻是不忍看那宋家大德蒙塵,以一己之力,圖為其翻案復仇。

    然,此路艱險,然依舊是個殫精竭慮,一刻不得停息。

    直得此時,方見到那宋家故人。便是將那一腔的委屈,憤恨,不甘嚎啕出聲也。

    龜厭走過按他肩膀拍了拍,便徑直走過四下里看了,道︰

    “饒是膽大,尋得這凶煞處住了。”

    說罷,便尋的草廬前一塊頑石坐下。

    陸寅見那龜厭坐了,便著袍袖擦了眼淚,跟隨過去,忙活著倒水獻茶。

    卻見那龜厭遠目向西南方向望了,手中掐指算不止,卻也不敢打擾他,只在右旁垂手侍立。

    見那龜厭卻是不曾看那掐算的手,只是怔怔的看了那西南。

    那陸寅恍惚間回想與這龜厭仙長初見之時。

    彼時,這仙長且是一個瀟瀟灑灑,如是一個翩翩少年道仙,倒是灑脫無羈,了無掛礙。

    如今再見,依舊是個藍衣不掩風骨,囚首但見仙風。且是仙風道骨讓他不敢親近。

    只是鬢間黑發染下了幾縷霜雪,絲絲的隨了那朔風猶自飄揚。

    雖不見其愁容,然有郁郁鎖在眉間。

    那漏澤園本就是清幽之地,此時卻是更加的冷清亦然,只剩下風聲,並無其他的聲響。偶有幾只寒鴉飛過其間而不落。

    半晌,卻听得龜厭長嘆一口氣,道︰

    “幽幽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那龜厭念罷,便頭也不回的對唐昀道長道︰

    “師哥,此人便是陸寅。”

    那唐昀道長卻正在和那听南相互見禮說話,

    听得龜厭此話,卻是一怔。隨即便正了道冠撢了道袍,將身來至那陸寅右側,躬身一下,便撩袍跪下,起手觸額。

    口中道︰

    “貧道,茅山唐昀起手……”

    陸寅見了,心下饒是一個驚愕。自我介紹也不用行這般的大禮吧?這也太客氣了吧!

    此舉且是慌的那陸寅火燒屁股般的跳起,卻也不知如何稱呼了這眼前下跪之人。連忙推手道︰

    “這怎使得?快快請起!”

    然,那唐昀道長且不听了他的去,依舊拱手觸額,口中道︰

    “謝過善人施以援手,收殮家師殘骨。”

    說罷望那陸寅一禮拜下。

    這話說來,饒是讓那陸寅驚惶失色。

    心道︰啥時候的事?我埋的人多了去了,您師父哪位啊?我咋不知道呢?

    想罷。更是心下打鼓。

    卻听那龜厭稱其為“師哥”,倒也也不敢唐突了搭話,這既是尊長又是女性,且是個難辦,那叫一個回也回不得,攙也摻不得,只得望那唐韻道長撲通一聲跪下,也不說話,納頭便拜。

    這對這磕頭,倒是個有礙觀瞻,然,那陸寅也是沒辦法。

    那听南省事,便趕緊以手托那唐昀。

    見那三人慌亂,那龜厭卻眼前恍惚,想起彼時自家已是如同瘋癲,幾欲投身那天爐,十指盡爛而不絕疼痛,只是苦苦尋不得那郎中遺脫而大聲哭喊︰

    “師叔,我乃佷兒龜厭,且現身于我也!”

    想罷,便是心下淒然,卻不敢閉了眼去,唯恐有淚落下。然,那眼中淚卻是個不爭氣,竟盈眶而出,自眼中淌落。

    卻也不敢回頭看他三人,只覺得喉頭哽咽如塞。且壓了心情頭也不回的道︰

    “他那師父便是我苦命的師叔。合該拜你。怎得不受?”

    陸寅听罷,便是心如物撞,渾身的一顫。

    那收斂程之山郎中骨殖場景確如同眼前。

    眼前一糊,恍惚又見那汝州之野,草廬之前。

    見那校尉宋博元攏了青鬃獸點手叫他。

    恍惚中,那宋博元原地站了,笑了臉將那韁繩扔于他,也不說話。只是那青鬃獸踏蹄晃首,一步三顧的踢拖了不肯過來。

    陸寅抬手,只是指尖那一觸,便將眼前的溫馨撞了一粉碎,隨即,便消失于這漏澤園中。

    那唐昀道長拜罷,听南在側將她扶起。

    那陸寅這才回過神來,因適才走了神,頓感無禮于那唐昀道長。便慌忙起身拱手,卻也不敢言語。

    那唐昀起身,便掐指算來,口中道︰

    “此地濕寒有霧,寒鴉不落,不聞鳥獸啼鳴……”

    一番算吧,便望那陸寅道︰

    “應是西南坤位有不凍之水,善人所尋,概是此處也。”

    陸寅听了一怔,且是尋得了那校尉埋身之處也?倒是上百人于這漏澤園施力,費盡了辛苦,且是尋不得他。怎的這眼前的女道士,手指間盈盈一算,倒是能得來?

    想罷心下也是個狐疑,便望向龜厭。

    卻見那龜厭穩坐了青石,將手踫了一下那茶盞,道︰

    “涼茶了。”

    陸寅不解其意,便拱手想問他一個真著。卻不曾開口,便听龜厭緩緩道︰

    “等了過午,顧念些那惡廝一縷殘魂。”

    此話听得那陸寅且悲且喜,慌忙讓听南燒水煎茶。

    那唐昀道長卻也不扭捏,倒是和那听南如同姐妹一般打得一個火熱,嘰嘰喳喳了一起煎茶燒水不亦樂乎。

    陸寅見了,便驚呼道︰

    “這是何道理?怎的讓師姑勞煩則個。”

    龜厭听罷,卻是回首一巴掌打在他頭上道︰

    “叫了師伯便是!哪里來的個姑子?”

    陸寅倒是挨了巴掌,听了訓,趕緊揉了頭,改口道︰

    “有勞師伯。”

    這前倨後恭的,倒是讓那唐昀和听南笑出聲來。笑聲來,便是將這冰冷陰森的漏澤園幻化出一個其樂融融。

    陸寅卻是撓頭笑了,倒是久違的歡喜放了心懷,心下便是輕松怡然。

    只因前些時日終日藏于那陰詭之中,如今卻如同見了些許的陽光,這心情也是大好。便是如同得了依仗,安下心來陪了龜厭身邊蹲了等茶。

    且不說這龜厭于那陸寅。

    此次歲末大寒,受災者眾多,盡管朝廷有所賑濟卻是不如往年也。

    卻是朝廷無錢麼?倒也不是。

    只是朝堂官員變動異常,又因呂維上位,且是誘得那些個底層的官員人心不穩,這下克上之也是個經常。

    兩黨四派從未遇到過這般的情況,便是一個人人自危。

    于是乎,這些個紛爭不斷的新舊兩黨,且是先各自分清楚了地盤,佔穩了地位。

    有道是“保民先保官”只有官員穩定了,由官員組成的朝廷,才能有暇去管那黎民百姓生死。

    現下已是年下,大相國寺門前倒是祈福、還願者車水馬龍饒是一番的熱鬧。

    那情景,且是如同那先帝之“資聖燻風”再現,而有過之而不及。

    如此,這大災之後,倒是再現大相國寺常年不復之景。

    還是應了那句話,“人是苦蟲”。一旦受苦,便是舍金拋銀的求得佛祖庇佑,倒是不覺彼時自家作惡。

    愚麼?非也!人之本性使然。疼在身上才尋了悔改。

    今日,便是大相國寺的“高僧金身法會”,名為為天下百姓祈福,實則,且看那香爐內如同柴火一般燃燒高香,高僧金身前堆的金銀珠寶。

    濟塵禪師于汝州功德圓滿,坐化了,肉身成佛。

    此時,卻被那些個弟子們千辛萬苦爬冰臥雪的從那汝州帶回,且將那遺脫金身從朱砂甕中取出。

    穿了海清,披了袈裟,點了朱唇,補了金裝。一番描眉畫眼之後,便供奉于那“相藍十絕”資聖閣之中。

    卻是那“資聖”猶在,卻不見那“燻風解慍”。

    那萬般的機巧,千般的機械,于此時,只剩下那雍貴華麗的衣衫裹了那形如枯骨的濟塵禪師的遺脫金身,再不見那恩澤萬民的天聖銅人,堪地輿海的渾天星儀。

    世人感其神跡競相供奉,卻是摩肩接踵爭搶著,將那銀錢大鈔換做香油,以期佛法不滅保佑自家一個事事如意,萬事平安。

    入眼這滿眼的熱鬧繁華,那程鶴倒是有個些不歡喜。

    與大相國寺郁郁而出。抬頭便見山門之前 “濟塵禪師金身法會”那貼銀金裝的木牌。“濟塵”兩字,卻讓他心下一沉,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愣愣的看了那山門前熙攘的且瘋狂擁擠的人群。

    一則是又見故人也。故人者,何以為“故”,便是知其音容,了其心志。如今之盛況,倒是折辱了這濟塵禪師。

    本是個清修之人,生前穿百衲,齋百家,行得苦修之事。

    如今卻是圓寂後被那弟子強穿了海清,置辦了袈裟,梳妝打扮一番置身這世俗助人斂財。用其遺脫行那“貢高求名,虛顯雅步,以為榮冀,望人供養”之事。

    且只是愣愣的看了,錯愕間,心下卻是一番思緒翻涌。

    咦?這程鶴不在自家那清水般的貔貅衙門里待著,沒事干跑到人群如織大相國寺,這佛門“清淨地”干嘛?

    倒是一番說不出的苦來。

    欲知後事如何,還是那句話,咱們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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