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呂維便要置這宋正平死地?
其中原因有二︰一是,這宋家本身就大,也是唯一一家能把童貫、蔡京、宗室給粘合在一起的關鍵。若著宋家不倒,以童貫之寵,蔡京之能、宗室之軍方背景,別說他呂維,就是朝堂上兩黨四派聯合起來那也是一個白給。
彼時童、蔡聯合,在崇寧年間就成了一個一家獨大,壓得朝堂一個寂靜無聲。
此番,只一個宋家的小哥,只身赴任,只帶了自家的親兵,便將那元佑黨人經營成鐵桶一般的汝州給霍霍的一個雞毛鴨血,自州官倒提轄兵馬,大小官員無一幸免。
這事的可怕的地方是,這幫老家兒們一個都沒露面,只一個宋粲所為。
汝州?什麼地方?那是元佑黨人的錢袋子!官家為了拿這錢袋子,且是冰井司,兵部,吏部一起使力,便是自家這彼時已經失勢的皇城司,也是奉命派員。
自崇寧二年為始到這大觀四年,行里浪蕩的一通下來,卻是一個近十年之力亦是一個無功!
要不是此番從那宋家的校尉處拿了“天青荷花盞”的實證,基本上是一個無懈可擊。
這事讓那冷眼旁觀的呂維,每每想起都是一身的冷汗。
所以,在這呂維心中,宋家必須倒,沒有任何的理由。
否則自家這點芥末的心機,最後的結局也只能是個死無葬身之地。
說白了,就是害人多了,心虛也,恐人日後報復于他。
索性就將那壞事便做絕,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其二,如宋正平不死,這費盡心思的立的“威”也是摻進去了許多的水。如此,讓那下層的官員覺得他呂維不過如此,而失了震懾。
殿上,官家下了這糊涂聖旨也算順了這呂維的心思,自是不言。
如是,這朝堂便由那兩黨四派的紛爭變成了一個六國大封相。
然此狀,卻是那座上的官家所喜聞樂見之態。至少能相互牽制,誰也不會做大了去。且能按照自家的心思,效仿了自家的先祖“杯酒釋兵權”那般的權謀治國。
朝上新舊兩黨也是欣然,雖是少了些地盤,但是這呂維根基尚淺,智力有限。且是能利用了這貨的治理欠缺做些個事情。退一萬步講,總比請那“天資凶譎,舞智御人”老奸巨猾的蔡京回朝要好上百倍也。
童貫很簡單,官家讓我做得,我便做得,稱了官家心思便是天下無事。于是乎,安排了陸寅等人于那他那主子“解悶”之後,便向那官家面辭。大車小馬的拉了賞賜,繼續回西北,督軍太原。
宗室,卻是因吳王薨,便去了心骨,亦是無力爭些什麼,此時倒是一個安分。
如此,且是一個四家雖各有得失,然卻又趕緊各忙各的。
只是苦了這宋家父子。
不過在兩黨看來,好在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那宋正平在與不在,與他們兩黨四派也是個無關緊要。
于是乎,見眾臣無異,那官家當日便下了詞頭讓中書門下便刷下聖旨。
這官家且是如此的不堪麼?
倒也不是,如此評價此人卻是有些個偏頗。
徽宗登基之日便是向太後垂簾之時。一切皆從“簾內”。
不過,如按那向太後所行之策,這官家堅持下去,也能做的個中庸之帝。
運氣好的,還能把“靖康之恥”留給後人。
然則,這文青卻又受“父兄之志”所惑,立黨人碑,再行熙寧之法,意圖平息了黨爭。
此舉也是個無可厚非。亦是不乏銳意進取的氣魄。堅持下去的話也能成就一個中興之帝。
那位說了,別吹著宋徽宗,此人“萬般皆可,獨不可為君”!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也的看這話是誰說的,什麼時候說的。
倒是說這話的人,做的另一件事可窺一斑。
《曾公遺錄》有載︰“大行疾勢有加,夔遂雲︰“𠴱@ 桓疤 還 瘓痛笄焐障恪! br />
各位且能看得史書,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能看得一個清楚。但是,這文字里的故事,你真真的能看的一個清楚麼?
何謂守正?哪是奸邪?為何這變法者皆視為奸邪?被人罵了近千年?就連那王安石也是建國後才給了一個好的風評。
北宋的那場變革,只能說是如同深淵一般,深不見底。即便是“開了上帝視角”都看不大個明白,又何意去冤了那當局者?
別的不說,且看著徽宗的成績單吧。
崇寧伊始,便以“收財政,設三司條例,整飭國帑。
行方田均稅,調賦稅,復墾荒,以振農桑。
興官學取三舍,以正天下文風。
克復鄭、湟、廓三州,一洗前朝國恥”。
這開局!妥妥的一個盛世明君的做派。
卻又因“其志不足以兼包”,疑惑權臣而毀黨人碑。這又立又砸的,玩的不亦樂乎,倒是忘了“心乏平正,旁言紛雜制斷皆由旁出”之戒。
殊不知這“法不一則奸偽起,政不一則朋黨生”。
以至朝上人眾繁多,卻不聚生氣。金玉之態,內里則是一個形如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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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應了“蒙以養正”之言,應在正氣上下的功夫也。
然,朝中有臣者尚存正氣,且不堪這污濁。
如那天覺先生之流,便自去且不顧盼。
何也?鶴立雞群者非鶴也,真正的鶴是不跟雞在一起的。因為鶴有鶴的傲骨,而非因為了些吃食且忘記自己是鶴。
此乃一家之言,有興趣的看官可以一同探討。然,萬望各位,與那鍵盤上下手輕些。如果單單只為罵人解氣,小可也略懂些個拳腳。
書歸正傳。
說那皇城司領了聖旨,便派下押司前去監刑。
這監刑官的人選倒是讓那呂維頗費了一番心思。
原是有個親信之人,便是那日夜審校尉宋博元的押官。
經那夜審理宋家校尉博元之事,呂維也對其頗為倚重。
然,這無功受賞的,于這皇城司卻也是難以服眾,畢竟能進這皇城司的且都是有些個來歷。
于是乎便派了一個差事與他,提了他六品皇城使前去查抄程之山與那冰井司往來書信。
卻不成想,那一隊人馬卻被那吳王賞了一頓亂箭,那新任皇城使便帶了標下一眾人等奔那枉死城快馬加鞭。
這呂維無奈,也只有另選其人也。
然,眼下卻是個無人可用之際,倒是押司吳雙入得那呂維的法眼。
說這吳雙,原名單字一個淼,字河潤,蓋因此子五行缺水而得名也。
此人幼時喪父,其母改嫁,又喪父。于是乎,其母又與人做了小妾。
倒是克的主家喪命,饒是合了這“五夫守宅”的命數。後,母子便相依為命。
少年入京科考,便改了名字取那國士無雙之意。
倒是不負那改名之功,饒是讓他博了個同進士的出身。
這同進士是個什麼級別?
宋代文化昌榮,科舉制度已經很完善了,基本上什麼官二代壟斷取仕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讀書人也能通過科舉逆襲。
宋制︰進士分五甲。
一甲賜進士及第並文林郎。
二甲賜進士及第並從事郎。
三、四甲進士出身,第五甲為同進士出身。
別小看這五甲,亦是參加過“御試”之人。
這參加過“御試”的就很牛嗎?
那可不是一般的牛。你得先經過各州舉行的“取解試”。能過關的,才能進入由禮部在開寶寺內貢院舉行的“省試”,考過了才能參加科考的終極目標“殿試”,也就是皇帝親自出題考試和君前答對,亦稱之為“御試”。
那是可以“予披宮錦還家”的,俗話中的“衣錦還鄉”便是說的這事。
然,這吳雙卻因家中無錢朝中亦無人,只派了個“記祿”的閑官。各位,您可看清楚了,是“記祿”不是“寄祿”。兩者的區別是,一個發錢,一個不發錢。
無奈,這無雙只得投奔這出了五服的表兄呂維,做了這皇城司的押司之職。
“御試”的同進士當押司?
那就相當于博士生去做一個書記員啊!饒是一個奇葩。
然在宋也不是什麼奇葩。看在哪個衙門當這個書記員了。
皇城司,前稱“武德司”那是直屬皇帝的特務機構!
且不說這皇城司,說那無雙。
這押司官本是掌管書文的文吏,此等外差且是輪不到這押司當任。卻也是無奈,那呂維身邊無人也。
那吳雙卻不如此認為,卻心眾暗道︰此乃表兄賞識我也。此時若辦的妥帖便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于是乎,便打起百般的精神,領了監刑官的職差鐵下心來辦理宋家父子發配流放之事。
那宋正平接了那荒唐的聖旨,卻坦然處之。
謝了恩典便喚了那丙乙過來,輕聲道︰
“你與我黥面如何?倒是讓我少受些個疼。”
那行刑差役都知道這宋正平是這京城中出了名的大善人,本就不願意行刑。若在他手里毀了面目卻不知要有多少人戳他的脊梁骨,門口要堆上多少的糞。听了那宋正平之言,且是一個個如卸重負,後退一步,望那丙乙先生躬身行禮。
此時听那監刑官無雙呵斥︰
“爾等是何道理?國法豈容爾等虛與委蛇相互推諉哉?”
說罷,便上前一腳將那行刑差役踢跪在那宋正平面前,按了那衙役,怒道︰
“與我行刑!”
那班差役無奈,便上前躬身想那宋正平說了聲“得罪”便要架起那宋正平進那木枷。
那手剛剛挨那宋正平的衣衫,便听的那監刑官一聲驚呼。
回頭看,卻見那丙乙先生將一根銀針扎在那監刑官後腦之上。見那丙乙先生眼中直直的望了那無雙的臉,口中道︰
“說話!?”
那監刑押司官吳雙暴怒,剛想張嘴卻覺自家這嗓子卻不是自家的一般。
想要拔針,卻觸之奇痛不能忍。隨即便是眼神慌亂,用手指摳了嘴狂躁不已。
咦?為何這監刑官無雙,挨了丙乙先生的針卻作出如此狂躁之態?
原是那後腦穴位連著舌根,一針下去便使得舌頭僵直後縮堵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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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別小看小小的舌頭,卻也是人體一個重要的器官也。舌頭不受控制的話人是會焦躁發狂的。
那丙乙先生卻未理那監刑官,徑直走到那差役面前。伸手接了那黥面的刑具,查看了一番,便又看那宋正平,且搌了眼淚,柔聲道︰
“躺了。”
那宋正平點頭躺下,那丙乙便在那宋正平頭上行了幾針,那宋正平閉眼道︰
“此一去卻不知何時能回,你且珍重。”
丙乙先生且行了針,口中道︰
“同去。”那宋正平听了這聲“同去”,卻依舊閉了眼,嘆聲道︰
“你這瘋子,留在我身邊便是禍害,卻不帶你也……”
此話且是讓那丙乙先生听了愣神,正平覺臉上針停,睜了眼,望那眼前這孩童般的怔怔,柔聲吩咐了他︰
“你也斷不可離京,可听話?”
說罷,便閉眼睡去。那丙乙先生忙點了頭,再抬頭便見宋正平睡去,起身,向他一拜道︰
“瘋子便是瘋的,今日污你面目,那日定還一張干淨的與你。”
說罷再拜,擦了眼淚,便拿了那刑具與那宋正平黥面。
那台獄的眾人見了此景,也知兩人淵源,各個掩面,無不傷心。
卻只留那監刑官蹲在那地上以手摳舌,頭撞木欄而不顧也。
見丙乙黥面成了,用酒沾了布在那傷口上擦了一番,便站起道︰
“走了。”
說罷,便不再回頭,順手拔了那監刑官腦後的針,那監刑官叫了一聲,委身倒地,半晌才大叫一聲,喘息不止。
眾人驚愕中,便听的那丙乙先生在台獄院中大放悲聲,漸行漸遠也。
丙乙雖有腦疾,但是性純如那漫天的大雪一般收發隨意無拘無束,卻也懂得一個世態的炎涼。
有人問︰大善之人緣何如此?
倒是不堪問。
只源這“一碗水端平”之理。
然,這“一碗水” 在大多數時間是“端不平”的。
端不平的時候怎麼辦?
不怎麼辦,惡人宵小者,自是那端水的不想得罪。
其一,惡者之所秉︰殘忍乖僻,天地之邪氣。也說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小人報仇從早到晚。這端水的人也怕被人報復。
二則,惡之所以為惡,為善所養之!
說白了,有些惡是被心地善良膽小怕事的給慣出來的。
比如,我們都知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句話。無理賴三分的倒是能討得便宜。
所以,這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時就只能舍了那良善老實之人來息事寧人。
心地善良之人不去計較,便是善解人意。
然,良善之人亦非不想去計較,不想去爭取,不想去平白的被人逼了吃死貓。
但是,一旦你計較了,要爭取自身的利益了。那便是與人為難,你就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別人看你,也就和那惡人無二也。
咦?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這理論盡管狗屁了些,但是亦是古今常有。
所謂“大局為重”,听到這話,你也就不在這“大局”之內了。
孔融“九歲讓梨”,而後出“父母無恩”之言。倒不是性格使然,而是看透這了人間的險惡。
然,宋正平亦是如此。亦是知曉自家現在的處境。且坦然也。
本就是個不在“大局”之人,又何苦受這“大局”所困。
離開,似乎是他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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