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之道法自然

第37章 構敵于亂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少出無門 本章︰第37章 構敵于亂

    說那陸寅且站在酒樓下惶惶然不知身歸何處之時。門口小廝倒是勤快,快步上前叫了聲︰

    “爺,回來了?”說罷,便伸手將那馬牽了去。

    倒是這虛無客套的“回來了”與陸寅這無家之人且是個淚目。

    然,捏了一下空空的袖中,心道︰罷了,且在此吃他一頓霸王餐也。

    怎的?身上上下別說是大錢,就連一件值錢之物也是一個無有。倒是那崔正留給他的馬還是值些些大錢,然卻那馬的屁股上“冰井司”的燙印饒是個晃眼,斷也是個賣不得去。

    自大一清早便出去尋那張呈,至此只是得了一碗清湯浠水的瓜落粘牙。此時早已是前心貼了後背,腹內且是百爪撓心,那餓的,小手都從喉嚨眼里伸出來抓東西了。

    如此想罷,便壓了頭上的軟襆頭,埋頭抬腳。

    進得教坊,倒是與那樓外兩般的世界。一派的簫鼓喧空,歌舞升平,且是幾家夜宴?琴瑟伴著鶯聲,卻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饒是一番異域風月。

    果真是那伎巧驚人耳目,侈奢長人精神。

    那陸寅如今心境,卻是見不得如此熱鬧。

    且想回頭。卻又見那門口來往進出之人眾多。心下且驚道︰好所在!可遮人耳目也,且借了此地,甩了那尾隨之人。

    想罷便定了心思,緩步進得門去。

    跑堂的小廝見了,便笑臉迎上,卻剛道了一聲“客官”卻听得那陸寅填胸疊肚的道︰

    “找一間上房我用。”

    此話一出,且是听得那小廝著實的一愣。眨了眼將這眼前無胡無須的陸寅看了個半天。

    心道︰這話說的,您老也是氣迷心了,在這住店?您咋想的出來的?

    誒?這不能住店?不能,沒听說過去歌舞廳要房間住的。要住店去客棧,去賓館,想住的舒服點的,找個帶星的酒店。同是服務行業,這功能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聲“上房與我”且是讓那小廝听的心下糊涂,一時間答不上個話來。剛有愣神,卻見老鴇過來趕忙接了話頭道︰

    “哎呀,這小相公長得這俊,不知我這哪房的姑娘修的這般的福氣?”

    說罷,甩了香帕便要攀上那陸寅。

    陸寅也曾在那汝州長期廝混,且是知曉這教坊為何地,彼時且不為恥,但卻今日且不得行這風花雪月之事也。

    想罷,便甩了胳膊躲了那老鴇,順手扯了那崔正的腰牌望她臉上一照,口中道了一聲︰

    “莫來!”

    看了那腰牌之上那亮銀的“皇城冰井司押官”篆字那老鴇也是懵了。

    按說這京城教坊的老鴇,饒是見多識廣巧舌如簧之人,但是這等太監上青樓的稀罕事且是不曾多見。竟被那陸寅唬的一時間竟語塞而不得言語。

    不過那老鴇也曾是個官宦人家的出身,也是識字的。心下也知這冰井司不是自家可以惹得起的。

    便也不敢多問,趕忙賠了笑臉小聲道︰

    “原是奴婢得罪,中貴人高升。”

    說罷與那小廝一個眼色,那小廝省事趕緊叫了聲︰

    “爺爺這邊請。”

    躬身引那陸寅上樓。

    教坊廳堂人聲鼎沸,歌舞喧嘩,此時陸寅只那腳踏樓梯“咿呀”之聲入耳。

    見那引路的小廝行走緩慢,便多留了些心眼,右手暗自暗自壓下了腰刀的蹦簧掐了刀柄以應對不測。

    卻見那小廝帶了陸寅到的房間門口,便叩了門悄聲往里面叫了聲︰

    “姐姐,”

    門開,見一女子于門內,見小廝身後的陸寅便是趕緊低頭蹲身福了一福,叫了聲︰

    “官人。”

    小廝見陸寅轉身不應,便近身向那女子小聲道︰

    “官人清休,煩請姐姐回避則個。”

    那女子也省事,也不多問,便閃了身出門,望那陸寅蹲了一禮,便徑自婀娜離去。

    陸寅低頭不語,聞那馨香遠去才肯抬頭。卻不是只為禮數,而是怕生人識了他面目恐生是非也。

    那小廝待陸寅行禮完畢,便將他帶進房間。

    那陸寅進房,上下打量了一番。

    見房內馨香滿屋紳士清雅,細看卻也是滿眼的堆金砌玉。剛想吩咐那小廝上些個酒菜來,卻見那小廝轉身掩了門,快步走到那房屋中間。二話不說,便推開了桌子,撩開地毯。

    陸寅見之大驚,倉啷一聲抽刀在手,小聲叫道︰

    “爾乃何人?”

    那小廝卻不為所動,手扳了機關,且見地板處漏出兩尺見方的空洞,下可見河水流過。

    見那小廝探身入洞,口含了手指一聲呼哨響起。

    陸寅見此更是一個心驚。

    快步上前,抽刀在手,將手中的刀押在那小廝頸後。

    剛想開口再問,卻見那小廝舉起左手示與那陸寅道︰

    “押官勿驚,此地斷不可久留也!速去!”

    陸寅聞言一愣,有看那小廝的手指,卻見與那販賣瓜落之人相同,中指根處卻也有刺青。

    州橋之上,且是夜黑燈昏,看不得那販賣瓜落之人所刺何物,此時便借了燭光細看這才得見。原是一個“知了”紋在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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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陸寅心道︰此便是“蟄伏黃泉無人曉,他日登枝一鳴驚。”原也是個察子也!

    看至此也不再等那小廝催促,便負了那口腰刀附身登梯下那洞內。

    往下瞧,見有小船行至腳下,想必是那小廝的一聲呼哨喚來。便踩了船頂剛要下來,卻猛地一驚,回手攀了那小廝的手道︰

    “我若走脫,你且如何處置?”

    那小廝推手道︰

    “押官速去,小的自由擔待。且請押官稟了上憲,顧了我家小便是。”

    說罷,便脫了陸寅的手,讓那艄公接進船去。

    那艄公省事,卻也不點那船上客燈,黑燈瞎火的暗自賣力的搖櫓,船行無聲便融入那滿河的小舟畫舫之中。

    卻行開不久,便听那“東湖酒肆”人聲喧鬧,卻不似歌舞之聲,倒是一番打家拆屋的聲響。

    然,不過片刻,遂見有人推了那酒樓後窗跳入河中,頃刻便是四下燈球火把聚攏過來,紛紛叫嚷︰

    “休走了那賊人!”

    且是聲音嘈雜,便見數十人等入水緝拿。

    這一番的熱鬧且是讓周遭人等不嫌事大。紛紛探頭出了船艙,跟了後稍的艄公一起高聲的叫好。

    那陸寅看了卻是一個心驚膽戰,躲在船艙中瑟瑟發抖。

    說這“東湖酒肆”的察子為何能警覺,且助那陸寅逃脫?

    卻也不是巧合。

    說這冰井司的察子本就是做的本行的營生,卻因獲罪,因活命,或是因銀錢,私下里被那冰井司鯨了刺青暗自收編。

    其蹤遍布商賈大府、官員宅邸、街市、茶肆,酒樓,三行五做、庖廚、丫鬟、行腳不分貴賤,倒是個樣樣都有。

    雖發餉錢不少,卻質押其父母妻小以供冰井司驅遣所用。

    平時收揀輿情言報也不直接報上冰井司,而是通過走街串巷的商販營生的察子在各所集中了,與街市之上由那冰井司的押官提揀。

    經數十年沉澱,而成一個錯綜復雜的情報網絡。

    而那皇城司探事司的親事官卻是個不同,這探事司原屬刺探軍情所設,大部為武職所任。

    然這“輿情言事”卻也是那呂維拿了實權才重新回歸皇城司。

    這初來乍到,且又差遣人工又不得法,只派了親事官混入。

    若在旁人便也可蒙混過關,但在做這本行營生的眼里卻是異類也。

    怎的?任嘛不會!還他媽的要啥沒啥脾氣傻大,滿臉的使命感,可不就是將那探子兩個字寫在了臉上麼?

    這東湖酒肆也是如此,近日多進了不少小廝、庖廚,且行事異類,怎能不讓那些冰井司的察子上心也?

    本這教坊之地就是官員行樂之處,這消息便是得來的比其他地方要快。

    呂維殿上之言,張商英憤然致仕,皇城司重獲權柄,而“真龍案”冰井司也牽扯其中。

    官員言論,偏次向彼之態等等,出得官員口,便是入的察子耳也。

    那些官員不曾知曉,殊不知那端茶倒水,耳鬢廝磨之人卻是察子也?

    今日那陸寅到這東湖酒肆,亮出冰井司的腰牌本就屬另類,而那小廝便壓慢了腳步一遍觀察探事司察子的行事。

    見了不妥,便舍命放了陸寅逃脫生天,然卻將自家的退路斷了一個干淨。

    畢竟那探事司與他並無瓜葛,而冰井司卻押著自己的妻兒老小。

    自家命喪,那家眷妻小也由那冰井司給個交代。

    若是活命落到那探事司手里,自己落得個生不如死還則罷了,倒是可憐他父母妻女也跟著一並了帳。

    于是乎,這才有了那察子小廝暗放陸寅生路,自家斷指投河。

    且是一番那心驚膽戰之後,且听得熱鬧漸行漸遠。不過半晌,且只听得船櫓咿呀,行舟一刻,便覺船停。

    陸寅慌忙挑簾看了,見船在一偏僻湖泊處靠了岸邊。剛要起身下船,卻听得艄公在棚外道︰

    “官人可在此安歇,小的明日午時報官,言舟船走失,望官人自便。”

    陸寅听罷,剛想答謝,卻覺那船晃了一下,便蕩向湖泊中間。

    小舟無纜無櫓,悠悠然隱于那滿湖的荷花之中,與那陸寅倒是一個應景,都是一個無依無靠,隨波逐流爾。

    然,此時,那陸寅卻也不敢耽誤。便是急慌慌拿出了火折,找出艙中的蠟燭,點了亮光。

    借了殘燭,見那舟倉之中橫一小桌,桌下倒是有些個酒菜牛肉,紙筆之類,想是備與那騷客乘舟游景詩興大發之用。

    倒是餓了一個眼花,便取了些放在小桌之上,將那藏在袖管中的絹綢展開與桌面。飲了酒,捏了牛肉放在嘴里嚼了,細細看那絲絹。

    見絹綢上所書便是呂維府中一月之事。上記事物繁雜,文頭卻有天干地支為記,倒是不解。然,細看了去,想這天干地支卻為人名也。

    所錄者,卻是呂府家中家事流水,且是家主言行、閨房脂水、吃穿用度、奴婢行止諸如此類瑣事雜項。

    盡管龐雜,卻也是樁樁件件記錄的一個清清楚楚。

    讀得絲絹,且知曉那呂維膝下且有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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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至此,那陸寅倒是心中不忿,心道︰這老貨倒是個兒女雙全之人,倒是這上天不公也!

    那陸寅便逐條細察之,不會兒便見有“丙四”者下記︰

    “觀四,九月,丙寅,勾當初酉一刻回府,甚歡。正戌,府內命下趕作七品武職服色。”

    看至此,那陸寅掐指算了日期,心道︰這官員服色且是不可私造的,需持本人官憑文碟去吏部報了備,後,吏部用印交由新衣局留檔,官員需交了舊衣才可到裁造院量身定制。

    這絲絹上的“府內趕制”倒是一個蹊蹺得很。若是那呂維所用,造這七品服色明顯的與他官身不符,心下一時想不出內在關節。愣神過後,便又耐了性子往下看,見絲絹之上所載卻是和宋邸有些關聯。

    “丁二,觀四九月丁卯,呂府管家令媒婆入府,呂家有子,婚配之齡,屢與外婦媾和而不齒。正申三刻與管家閉門而謀至正酉一。有言,宋邸公子與汝州命婦媾和生野女之語。其聲細小,語焉不詳。”

    看到這字,那陸寅便是一個恍然大悟。

    心道︰原是如此,前些日子,坊間有傳,宋粲與自家的養母有染,得女宋若。這等荒唐到瘋話一般的傳言,那陸寅自是不會去相信。看了那絲絹,心下笑道︰這風言便是以此為始麼?

    心下想罷,便舉了那絲絹在燭光之下逐字細看。

    卻還未細讀,猛然間心下且是一驚,倒吸一口涼氣,叫了一聲“嗚呼呀!”

    咦?本是荒唐之言,怎的讓這陸寅驚呼出口?

    倒是那《羅織經》有雲︰“構敵于為亂,不赦也。害敵于淫邪,不恥也。”

    若這風言便是“害敵于淫邪”,那“構敵于為亂”卻為何事?

    然,想至此便又一念頭撞其心懷。

    此念便是那張呈的失蹤,與此事且是有些個瓜葛麼?

    剛起了個念頭,便趕緊收回,斷是因他與那張呈有這兄弟之誼,那誥命又與他有養育之恩也。

    然這心下慌亂倒是按壓不住,便又舉那絲絹與燈下復看。

    見那丙四記下。

    九月丙寅?掐指又算,應是上諭封賞宋邸之日也。

    心下想著,卻也不敢再去看那絲絹上所寫。口中不僅念叨︰

    “菩薩保佑,卻不是我想之事也。”

    說罷便雙手合掌,揉了那絲絹四下拜了。

    旋即,又閉了眼,念了佛,將那手中那絲絹展了來,見有字在上,曰︰

    “戊三,大觀四年九月丙辰,有客自隅中入府,避眾目,匿于後院廂房。人定,客著七品服色出,與家主密談于書房。宣旨與張呈,聞悲聲,勾當有舊使張輿之言。天亮則人不見。”

    那陸寅看罷便是長舒了一口氣,心道︰此中“人”便是自家的盟兄張呈了。

    中午入呂府,亦和他走失的時辰倒是相應。

    再細看那絲絹,所載卻與那宋家無涉也。

    想罷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仰倒在那船艙之內,此時才覺已是滿身衣衫盡濕也。

    心下細想,將那絲絹上的字句反復想來。

    宣旨、悲聲、張輿。

    由此可判,那張呈確是去了那呂維府上。

    心下想了,那自家的盟兄本就是皇城司的子弟,官家有詔“皇城使及遙郡刺史以上與子,有官者轉一資”。

    按此,那張呈去了那皇城司本屬應當。

    想至此心下也是歡喜,便是衷心祝願這他盟兄能借了那皇城司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由此可見,這陸寅盡管熟讀了陰詭之術,卻還是一本性良善之人。

    自與那汝州瓷貢一事,與那瓷作院眾結交,便將那些人作了榜樣,且不願再以惡度人也。

    說這“君子不可辱,善人不可欺”。

    就是說的這人心善惡本就如是陰陽平衡,然,陰陽者亦能產生能量轉換。

    如若將他心中的善意耗盡,便是只剩下惡了,屆時這心中惡毒便是十倍于人也。

    雖不忍,然卻往往事與願違。

    如是《東坡志林》卷六有雲“水族痴暗,人輕殺之,或雲不能嘗冤,是乃欺善怕惡。”

    且不是不能嘗冤,只是心中良善未曾泯滅也。

    然,此時,善且猶存,便哄的那陸寅斜躺清溪蚱蜢舟,倒是能載得動他這些許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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