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熙沉默了很久,臉上的神色來來去去變換了數回。
終于咬了咬牙,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
看向李北玄道“妹夫,本王……實在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贏高熙這話一出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近乎自嘲的坦率。
說完,贏高熙苦笑一聲,雙手在膝蓋上攥緊,接著道“如今你我既然已經聯手,本王也不妨跟你明說。”
“你可能以為本王心高氣傲、凡事自以為是,可事實上,本王的日子早就不好過了。”
“失去了父皇的寵愛也就罷了,身邊那些個幕僚,不是早早散了,就是另投明主。”
“如今本王府上,除了幾個會溜須拍馬的飯桶,幾乎沒幾個人能真替我分憂。”
“說到底,本王這一年……就像是被困在籠子里。”
“沒人替我出主意,沒人能幫我看清局勢。想圖什麼,便全靠自己胡思亂想。可真要落到事上,才發現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
說到這里,他猛地抬頭,目光里閃過一絲倔強與無奈交織的光芒“所以妹夫,你說!你說本王該怎麼辦?”
“只要你肯開口,本王……便听你的。”
這一番話,說得並不慷慨激昂,甚至還有些狼狽。
但正因如此,反倒透出幾分真切。
而李北玄原本斜靠在椅背上,指尖輕敲茶盞,神色懶散。
可听到這里,他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
目光落在贏高熙臉上,竟生出了一絲訝異。
他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魏王,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蠢。
李北玄很清楚。
自己主動登門,表面是“請教”、“托付”,實則就是把贏高熙往前推,讓他充當那只最顯眼的出頭鳥。
若是換作旁人,必然要心生疑竇,甚至直接推脫。
可贏高熙呢?
他不會不明白李北玄的用意。
再蠢再張揚,他畢竟是皇子,是帝王膝下的兒子。
從小耳濡目染帝王權術。
哪怕性情再浮夸,也絕不會看不出李北玄的立場。
鎮國公府與藍田一派這些年的謹慎,他難道看不見?
李北玄與贏麗質一向避嫌,不與諸皇子結盟,他難道不清楚?
他當然清楚。
所以,他必然知道,李北玄此來,不是為了扶持他,而是把他當作一件趁手的兵器,推到朝堂的風口浪尖,好替人擋刀。
可贏高熙偏偏沒有拒絕。
他甚至沒有半句質疑,而是坦蕩承認自己孤立無援,甚至直接說出“我听你的”這種話。
這是一種什麼態度?
李北玄心頭微微一震,旋即若有所悟。
這或許是一種自信。
也或許,是一種賭注。
贏高熙心里未必真信賴自己。
可他明白,若真能借著李北玄的手,把太子贏高明從馬背上拉下來,那麼他魏王的位置,必然會迎來空前的機緣。
在這場儲位博弈中,誰能保證陛下的心思不會在瞬息之間轉折?
一旦東宮坍塌,皇帝的目光必定要在諸子之間重新徘徊。
到那時,不論李北玄是否願意,他贏高熙,都會因為最顯眼,而成為天平上的一個重量。
孤注一擲,看似莽撞。
但對這位魏王來說,卻極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乖乖就藩,縮在封地做一個錦衣玉食的閑王,榮華是有了,可前半生便算徹底畫上了句號,永無翻身之日。
而贏高熙,偏偏是那種死也不肯安穩的人。
他寧肯冒著被父皇敲打的風險,也不肯去封地做個富貴閑人。
李北玄忽然意識到,這個看似魯莽浮夸的皇子,內心深處,或許比旁人想象的還要固執、還要危險。
“魏王啊魏王……”
李北玄瞥了贏高熙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輕嘆。
這貨,倒是比他預想的,還要可用幾分。
“舅兄既然如此有誠意,那我……也該以誠相待。”
片刻後,里備選緩緩開口。
聲音不高,卻帶著幾分難得的鄭重。
贏高熙聞言,神色一凜,
下意識坐直了身體,盯著他,屏住了呼吸。
“妹夫,請講。”
而李北玄輕輕吐了口氣,緩緩道“實不相瞞,現在太子已經瘋了,已經無德再坐東宮之位。”
“可是,在下現在所憂慮的,不在于太子瘋不瘋,而在于,他究竟瘋到了何種程度。”
“你我都知,他口出‘殺子如屠狗’的怨言,已是大逆不道。”
“可在陛下眼里,這樣的怨言,是不可饒恕,還是暫且容忍?陛下心思,至今未明。”
“若說太子已徹底失寵,可陛下仍然召見張樸,仍然說了再容一次。”
“這一絲余地,便是你我無法輕舉妄動的緣由。”
說到這里,李北玄誠懇的對贏高熙道“舅兄,你我都該知道一件事。”
“太子雖失德,可他仍是嫡長子,仍是儲君。只要那頂太子冠未被摘下,他就仍舊是大局里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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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們貿然出手,稍有不慎,反倒要給自己招來禍患。”
贏高熙听得連連點頭,喉結滾動,似乎有些急切“妹夫,那你的意思是……?”
李北玄沉聲道“我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贏高熙听完李北玄的那番話,整個人微微一怔。
畢竟,在看到那封密信時,贏高熙的第一想法,就是馬上去找父皇,痛斥東宮。
哭訴也好,揭短也罷。
總之要趁著父皇心頭正對太子有怨氣的時候,狠狠踩上一腳,把那廝徹底按死。
就算殺不了,也要讓他失去聖心,讓他在朝中再無翻身的可能。
可沖動歸沖動,贏高熙到底還有理智。
若真是個全然愚頑的皇子,方才也不會說出“一切听妹夫的”這種話。
所以贏高熙當時忍著沒說,反而想要听一听李北玄的主意。
可這一听,頓時讓贏高熙心頭一震。
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在腦子里冒出來的念頭,實在太過幼稚。
畢竟,他就算真去哭訴一番,又能如何?
父皇會因此立刻廢太子嗎?
未必。
父皇一向喜怒無常,卻又極重骨肉之情。
太子縱有不是,父皇若一時寬容,反倒顯得自己是挑撥離間的小人。
到那時,太子或許還能苟延殘喘。
但他魏王贏高熙,卻必然要背上幸災樂禍、借機落井下石的罵名。
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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