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高治一听李烈那番話,頓時就有些急了。
“李將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贏高治眉頭緊皺,語氣也不自覺地帶上幾分不安,“您是朝廷派來的援軍總將,如今局勢緊張,城里城外都千瘡百孔,我們倆就算有欽差文書,也不過是手里幾道天子文墨、幾口空號,真要動手,總得靠您帶兵出力。”
“您要是置身事外,那晉陽就真的穩不住了!”
贏高治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疑惑,更有些對李烈甩鍋態度的不滿。
甚至還帶了幾分指責的意味。
畢竟他是皇子,給他出謀劃策乃是臣下之職。
此時李烈公然擺爛,贏高治自然看不慣。
但李烈聞言,卻只是慢悠悠地挑了挑眉。
一言不發,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仿佛這些話壓根沒入耳。
贏高治見狀,眉頭皺的更緊。
下意識的回頭看了李北玄一眼。
但李北玄卻沒有立刻接話。
只是看著李烈,沖他笑了一下。
哪里不對。
這是李北玄心里此刻唯一的判斷。
不是李烈別有用心,不是他想逃避責任,也不是他真想把麻煩全推給他們兩個。
而是他,好像知道什麼。
而且知道得很多,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多。
現在想想。
從進門起,李烈的表現就顯得有些太從容了。
換了旁人,听到晉陽連出異變、玄武門流言、十萬青壯下落不明……如此種種後。
早該驚呼、怒斥、警惕了。
至少也該皺皺眉,問一句“朝廷知道了嗎?”“可有兵符?”“上頭怎麼說?”之類的,打探局勢的話。
可他沒有。
從頭到尾,他的表情都沒有實質變化。
除了一句“這是要造反啊”之外,沒有追問任何一句為什麼、怎麼發生的、誰干的。
仿佛這一切,他早就知道。
之前來問章程,不過是走個流程罷了。
想到這里,李北玄的心中,隱約浮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李烈這次來晉陽,恐怕並不是單純來支援賑務的。
或者說,支援賑務只是他手上的一個明面身份。
真正的任務,可能壓根不是穩糧護城、安置百姓那麼簡單。
想到這里,李北玄心中有譜了。
輕輕點了點頭,平靜道“那行,李叔叔,那咱們先自己想辦法應對一陣。等哪天真頂不住了,您要還在城里,到時候我們再來求您。”
聞言,李烈抬起頭。
眯著眼楮盯了李北玄一瞬。
然後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而贏高治聞言,一臉疑惑地看看李北玄,又看看李烈。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倆人之間剛才那段話里,自己像是被蒙在鼓里了點什麼。
但他到底還是信任李北玄的。
于是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悶悶道“那我們就先忙我們的了。李將軍您要是有空,哪天不妨來粥棚那邊看看。”
“行。”
李烈依舊坐在主位,懶洋洋地揮了揮手,“我得先歇兩天,路上凍得腿肚子都轉不動了。”
幾人不再多言。
……
第二天一早,城西的雪尚未化盡。
一隊身披鐵甲、簇擁旗幟的軍隊,便自西北緩緩壓入晉陽城郊。
那是李烈從並州帶來的後續兵馬。
步騎兼備,人數將近一萬五千。
旗號分明,鎧甲鮮亮。
看得出行軍路上雖歷寒風,但軍容未損,兵心未散。
這一日,李北玄照例在南城的粥棚處巡視。
直到巳時,有小吏快步前來稟報“伯爺,李將軍帶來的第二支兵馬,已于辰時初抵達城郊,現駐扎于舊軍屯營地,正等您安排。”
李北玄聞言只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卻並未立刻動身前往,而是繼續站在粥棚邊。
看著那些裹著麻衣的難民蹲在灶邊排隊、接粥。
直到一鍋熱粥熬好,小吏將木勺遞過來,他才接過,親自為隊首一位抱著孩子的老婦舀了一碗。
“趁熱喝,記得別急。”
老婦渾濁的眼中掠過一絲詫異,連連點頭稱謝“謝大人,謝大人。”
李北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直到整鍋粥都發完,他才把木勺遞還給棚後伙夫,吩咐了幾句,又親自繞場走了一圈,才于未時過半,慢悠悠地往北城門方向走去。
此時,並州兵馬已整編完畢。
臨時軍帳也已搭好,旗幟隨風獵獵作響。
士兵正在列隊操演,火頭軍炊煙初起。
整個營地運作得井井有條。
而馮威早就候在營門,遠遠看見李北玄騎馬過來,趕緊迎了上去,抱拳行禮“伯爺,兵馬已安置妥當,糧草按日分配,器械由西營暫調,都已盤點清楚。”
“嗯,干得不錯。”
李北玄翻身下馬,拍拍他肩膀,又朝營中看了一眼“這里駐扎幾日後,先不動。每日出操,但不必顯眼,也不要出探。叫兄弟們都收斂點,不許四處打听,更不能跟外人多嘴。”
馮威一怔,隨即點頭“明白。”
“還有,記住,這支兵馬現在不是援軍,也不是主力,只是城外一個護糧營地。”
“是。”
“遇事先按規矩辦,不準擅動。真有異變……等我命令。”
馮威肅然點頭“屬下記下了。”
交代完畢,李北玄沒再多留,只在營中巡視一圈,看了幾個糧車、馬廄、軍械所的布置,便重新上馬,慢悠悠地回了晉陽。
回城途中,他並未急著處理軍務,而是讓馬在城中小巷慢走,自己則低頭看著懷中那張地圖發呆。
他不是沒事干。
相反,是他太清楚,眼下,越不能顯得太忙。
李烈剛到。
麻谷嶺的背後勢力還藏在暗處。
所有人都盯著他,等著看他怎麼出手。
越是這時候,越不能顯得鋒芒畢露、動作頻頻。
只有對方急了,露出破綻,才有機會順藤摸瓜。
而他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裝傻、裝閑、裝無用。
于是接下來幾日,李北玄什麼都沒做。
該干嘛干嘛。
依舊往來于南城粥棚、難民營之間。
偶爾還跟贏高治在施粥點斗斗嘴、吵兩句,說幾句廢話。
實在閑得無聊了,還會去騷擾李烈。
搞得李烈煩不勝煩,非要把女兒嫁給他之後,這才不甘不願的老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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