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熱鬧非常。
紅毯鋪地,彩綢高懸。
門前車馬如龍,一眾朝中重臣、王公勛貴已然陸續到來。
風吹動著官服衣角,金紋暗動,盡顯威儀。
但也正因為陣仗太盛,反倒襯得中間那幾位身影尤為顯眼。
最中間的是太子贏高明。
身著玄金團龍袍,頭戴九 翼善冠,臉上帶著一絲恰如其分的笑意。
他雖身姿昂然、儀容端整,可李北玄乍一看,卻只覺那笑容中含著股不合時宜的躁意。
而稱心,則緊隨在太子身側。
步履輕緩,舉止得體,神色恭謹地站在三步之外。
今日的他,並未如往常般穿著細軟錦袍,也沒有畫那抹惑人的胭脂。
而是一襲墨藍滾銀邊的圓領公子袍,頭戴玉冠,腰束犀帶。
宛若一位書香世家的清俊公子。
只不過,那張臉實在太過漂亮了。
眉目疏朗,肌膚勝雪,嘴角微微上挑,天生就自帶一股輕佻的媚意。
即便換了男裝,仍藏不住那骨子里的柔媚之氣。
若非李北玄早就知道這麼個人,甚至是他親自把稱心安排到贏高明的身邊的……恐怕見了此人,也會當作是某位貴門千金喬裝混入男子席間。
他一時看得微微出神。
不是因那副姿容如何驚艷,而是因為稱心身上的別扭感。
那一身貴公子的打扮、那種刻意板正的氣質,似乎並非他本性,而是精心模仿來的。
像是在試圖掩蓋什麼。
掩蓋他真實的身份,亦或是……想證明他配得上站在太子身側。
難道,稱心對贏高明動了情?
李北玄眼神微動,再看太子。
果不其然,贏高明的目光落在稱心身上時,明顯柔和了許多。
那種神情,不是兄弟、不是臣屬,也不是君王對屬下的賞識。
而是一種帶著明顯佔有欲與優越感的溫柔。
像是在欣賞一件他親手調教、精心打扮過的珍玩。
這珍玩今日是可以拿出來展示給眾人看的,他很得意,也很驕傲。
李北玄見狀,嘴角輕輕一抽。
太子這是在……宣示主權?
真是好一段感天動地的戀情哦。
李北玄被雷的一個哆嗦。
雖然武朝還算開放,坊間也將男子之間的情誼視作風流。
但作為一個直男,李北玄實在是不明白攪屎這種事情的樂趣所在。
哎。
太子高興就好。
李北玄搖了搖頭,迎了上去。
而此時,太子贏高明已笑著走來。
伸手虛扶,眼中隱約有些炫耀︰“別愣著啊,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孤親自登門,怎不見你笑得開懷些?”
李北玄收斂神思,面帶微笑︰“是北玄一時失神,殿下見諒。”
說著,他目光掃過站在太子身後的稱心,微一頷首,語氣溫和地說道︰“這位公子是?”
太子眼中果然露出得意。
“哦,他是稱心,本宮府中舊人,听說今日是你喬遷,他執意要來拜見。”
說著,還帶著幾分故作隨意地一笑,“他素來心思細膩,也擅詩書,與你這樣雅人,正好有些投契之處。”
听到這話,周圍听到這話,周圍眾人神色皆是一頓。
雖無一人出言,但那一瞬間的氣氛,卻是清晰地滯了半息。
魏王眼皮微抬,眸中浮起一絲譏誚之意。
晉王嘴角的笑意也淡了幾分,轉而低頭把玩起衣角玉飾。
張子房、杜玄齡、魏玄成等人眉頭輕皺,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復雜。
杜玄齡與姚簡則面無表情,像是根本沒听見,但垂在袖中的手指卻輕輕敲了敲掌心。
稱心是誰?
不過一個太子府中出身不明、身份模糊的近侍。
哪怕如今打扮得再規整,那骨子里伺人作歡的氣韻,也不是幾件銀邊公子袍能遮住的。
更何況,這種人,就算長得再像個清貴公子,也與李北玄這樣一手風火雷電、敢造戰船水車的“異姓封侯”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太子說稱心“與你這樣雅人,正好有些投契之處”,在場眾人听著,心里都泛起一個念頭。
他怕是瘋了。
太子在說什麼狗話?
李北玄的確風流,也的確是才子不假。
但他那樣的人物,哪怕不說文采,只憑這一路天工圖法,也足以列入天下名士之列。
但稱心?
稱心也配跟他比?
贏高明出門的時候,把腦袋落家里了?
亦或者,根本就沒腦子,張嘴就來?
這就像是一個貴冑公然在朝堂上說︰“這條狗性情乖巧,很像你,正好湊一對。”
哪怕是無心之言,也荒唐透頂。
太子這張嘴,是真特麼會說啊。
一時間,不少親近東宮,有心支持贏高明的官員貴冑,都忍不住低頭扶額。
而李北玄,自然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但他並未當面頂撞贏高明,只是看著太子,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稱心公子氣度不凡,確是難得的好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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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溫和,甚至有些贊賞,可下一句卻鋒芒暗藏。
“只不過,北玄粗人一個,才疏學淺,怕是辜負了‘投契’二字。”
太子微怔,臉上的笑意略顯尷尬,似乎也察覺到了眾人目光的微妙。
他干笑兩聲,道︰“你過謙了……你與稱心一樣,都喜好詩書,孤這才……”
李北玄並未多言,只拱手作揖︰“殿下厚愛,北玄心領。”
不卑不亢,剛好擋住了太子的“示好”,也巧妙地劃清了界限。
這番話,听在旁人耳里,頓時讓不少人暗暗點頭。
果然還是李北玄沉得住氣。
這番回應既不違禮,也不張揚,更不丟份。
好樣的。
魏王眼中浮現一絲欣賞之意,目光意味深長地在李北玄身上停留片刻。
而晉王則輕輕吹了聲口哨,似笑非笑地轉向杜玄齡低語了句。
後者未語,只是眉梢挑了一下,像是忍笑,又像是無奈。
唯有稱心一人,站在那里,像沒听懂眾人弦外之音,只是低眉順目,乖巧溫順,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剛被人拿來比配了一位朝中新貴。
但李北玄看他一眼,卻察覺他掌心微微攥緊,指節泛白,唇角也收斂了那一絲本該有的笑意。
這人,怕是听懂了。
听懂了就好啊。
省得再讓馬彼德專門去敲打他了。
李北玄微微挑了挑嘴角,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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