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這話,執失雅握住韁繩的手一緊。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雖說是趕路,但也並非徹底與外界失去聯系。
此前在敦煌補充物資的時候,他們便听聞龜茲鬧了災荒,許多百姓都被餓死了。
看來這烏孫不遠萬里,帶著商隊去中原,或許也是為了去中原找條活路吧。
想到這里,執失雅輕輕柔柔的開口︰“我也曾听聞,對于西域與草原之地來說,青黃不接的時節很是難熬。這災荒一起,百姓受苦,牲畜也難以保全,實在令人揪心啊。”
而烏孫則有些奇怪的看了執失雅一眼。
龜茲鬧饑荒,那不是前一陣子的事兒了嗎?
這小郡主怎麼又提起這個來了?
難道他們是從其他地方來的?
不應該啊,安西已經是武朝邊陲了。
執失雅一個國公家的郡主,離開武朝那麼遠作甚?
去西域和親啊?
沒听說過啊!
烏孫有點好奇。
想了想後,有些猶豫的問到︰“郡主大人,諸位好漢,在下可否冒昧問上一句,你們是從何而來,又要去往何處?”
執失雅愣了一下,雖然不知烏孫為何有此一問,但行程一事,也並無不可對人言,于是便開口說道︰“是從安西出發,要去京城的。”
烏孫一听就愣住了︰“你們跑得這麼快?”
自從得知安西要打仗的消息之後,烏孫麻溜的就收拾東西跑路了。
原本想的是往西跑,去波斯或者是大食。
但轉念一想,還不如直接向北跑,去中原避難。
于是拉起車馬,第二天就直接跑路,跑了整整一個多月,路上連休息都沒有休息過,這才在茫茫戈壁上踫上執失雅一行。
烏孫本以為自己已經稱得上是西域跑路第一人了,可沒想到執失雅跑的比他們可快多了。
這效率,這行動力,牛啊。
烏孫暗暗驚嘆,而執失雅放緩了聲音,像是怕嚇到烏孫那般,愈發輕柔的問到︰“烏孫先生,何出此言?”
“這……你們難道不是听說西域三國聯盟,並高昌遺族要攻打安西之後,才轉道北上逃難的嗎?”
烏孫瞪大了眼楮,也是一臉不解。
而他說完話,就見那馬背上,蒙著面的年輕郡主,突然晃了一下身子,像是遭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樣,隨後竟是一揮手,讓守衛們把他們給控制了起來!
“郡主大人,郡主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烏孫猝不及防,直接被那小守衛一掌摁在了沙子里,就連他手下那幾十個商人和護衛,也未能幸免。
等到烏孫商隊所有人都被控制起來之後,執失雅摁住自己顫抖不已的手,走到烏孫面前,粉面含煞,嬌聲厲喝︰“安西到底怎麼了?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說清楚!”
烏孫不知執失雅為何突然發難,但瞧著她那急切又憤怒的模樣,心里也明白自己怕是說錯話了。
連忙掙扎著從沙子里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說道︰“郡、郡主大人,你不是從安西來的嗎?難道你不知道龜茲、于闐、焉耆三國,聯合了高昌遺族要攻打安西嗎?”
執失雅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強行鎮定下來。
從馬上跳下,直視著烏孫的眼楮,冷冷的說道︰“你從何處听來的消息?何時听說的?給我說清楚,若有半句假話,休怪我不客氣!”
烏孫被執失雅的眼神嚇得一顫,連忙說道︰“是……是在安西听說的,安西前些日子降稅招商,我便在安西逗留了一段時間。”
“可誰知道,貨物都還沒清干淨,就听說了西域三國要攻打安西的消息,為了活命這才趕緊北上,帶著商隊去中原……你們不是因為這個才離開的嗎?”
听到這話,執失雅的身子又晃了一下。
西域三國並高昌遺族……
竟有四方勢力,對安西虎視眈眈!
難怪。
難怪李北玄連夜要讓她離開。
她本以為自己是被委以了重任,要去瓜州、涼州兩地,催促兩地守軍,協同李北玄一起整合佣兵,治理商道。
可誰知道,委以重任是假,整合佣兵也是假。
讓她離開安西才是真!
“李北玄,你騙我……”
執失雅喃喃嗚咽。
她原以為自己能幫上李北玄的忙,能與他並肩作戰。
可到頭來,卻是被他騙的遠遠地送走了。
“郡主大人,您沒事吧?”
身邊的護衛見他神色不對,關切的問道。
執失雅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情緒擺了擺手︰“我沒事。”
隨後又轉頭,看向烏孫︰“那你可知,這四方勢力如今到了何處?何時會對安西發起進攻?”
烏孫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離開安西的時候,局勢已經是箭在弦上了,估摸著這幾日便要動手。郡主大人,您竟然是從安西來的,怎麼連這事兒都不知道啊?”
執失雅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心里暗自盤算起來。
如今,她距離安西已經有一段距離。
就算立刻折返,也趕不上戰事爆發。
而且李北玄既然有意要送他走,定是不希望她回去涉險。
執失雅是想跟李北玄同生共死的,甚至甘之如飴。
但李北玄如此苦心積慮的將她支開,定是不願意見她陷入險境。
她又怎能辜負夫君這番苦心?
再者,自己身邊這幾個護衛不過百余人數,就算折返回去,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回安西,無疑是以卵擊石。
執失雅雙頰緊繃,握緊了手中韁繩。
那小守衛見她這番模樣,有些猶豫的問到︰“郡主大人,可要回安西去?”
要是現在回去,就算不是給李北玄收尸,也是陪他殉葬了。
注定是個有去無回的結局。
但若是執失雅執意要回,他們也只能舍命相陪了。
護衛們望著執失雅,眼中滿是忠誠和堅定,只等她一聲令下。
執失雅心中感動,甚至已經張開了嘴。
但理智卻告訴她,不能沖動。
現在還不是殉葬的時候。
她是安國公的女兒,她是武安侯的妻,就算死,也不能死的那麼無用、窩囊!
“不,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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