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斬清鋒
第一章 拳劍驚濤
宣武門外的殘陽正熔成一灘血金，死士二十號的軍靴碾過滿地碎磚，指節攥得發白。他裸露的小臂上青筋如虯龍盤繞，古銅色肌膚在余暉里泛著冷硬的光——那是經千次淬體才養出的銅皮鐵骨，每一寸肌理都蓄著能崩斷精鋼的力道。
謝楮的晚清劍已出鞘半寸，劍鞘上纏的舊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下面暗紋斑駁的劍格。她指尖貼在冰涼的劍脊上，指腹摩挲過歲月刻下的細痕，那是十年前父親在武昌城頭戰死時，這柄劍留下的戰傷。
“動手吧。”死士二十號的聲音沒有起伏，像鐵塊撞在石板上。話音未落，他左腿猛地蹬地，地面裂開三道指寬的縫，整個人如出膛炮彈般撲向謝楮。右拳收在腰側，拳面因蓄力而泛出青白色，空氣被拳風扯出尖銳的呼嘯，竟在身前卷出一小團旋轉的氣浪。
謝楮眼神一凜，晚清劍驟然出鞘！銀亮的劍光劃破暮色，劍尖精準地對上死士二十號的拳面。沒有金鐵交鳴的脆響，反倒是一聲沉悶的爆鳴——拳劍相觸的瞬間，無形的能量余波以二人為中心炸開，周圍半人高的斷牆應聲垮塌，碎石如雨點般向四周飛濺。
死士二十號只覺掌心傳來一股綿密卻剛勁的力道，那力道順著手臂往上竄，震得他肩關節微微發麻。他瞳孔微縮，這柄看似老舊的劍，竟能接下他六成力道的一拳。
謝楮的情況更糟些，劍上傳來的巨力讓她虎口瞬間開裂，鮮血順著劍鞘往下淌。她踉蹌著後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腳印，直到後背抵住一截斷柱才穩住身形。
還沒等她喘口氣，死士二十號已再度欺近。這次他沒出拳，右腿如鋼鞭般橫掃，靴底帶著破空聲直逼謝楮腰側。謝楮反應極快，手腕翻轉，晚清劍橫在身側，劍脊穩穩擋住靴底。
“砰！”又是一聲巨響，能量余波再次炸開，這次的力道比剛才更猛，謝楮直接被震得倒飛出去。她在空中調整身形，雙手緊握劍柄，劍尖在地面上劃出長長的火花，足足退了五丈遠才停下，腳跟撞在一塊巨石上，巨石轟然碎裂。
死士二十號看著她扶著劍喘息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麼弱？打了這麼久，我都沒有受傷。”他抬手拍了拍袖口的灰塵，剛才兩次對踫，他除了掌心有些發麻，連皮都沒破。
謝楮緩緩直起身，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卻比剛才更亮。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這次，讓你受傷。”
話音落下，謝楮雙手握住劍柄，將晚清劍舉過頭頂。殘陽的光芒仿佛被劍身吸攏，原本銀亮的劍身在瞬間染上一層金紅色，像是把半片晚霞都纏在了劍上。劍身上的暗紋漸漸亮起，發出細碎的嗡鳴，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溫暖起來。
“余暉漫崗！”她低喝一聲，手腕輕抖，劍身上的金紅光暈驟然暴漲，形成一道丈許長的劍氣。劍氣掠過地面，在石板上留下一道深溝，溝里竟泛著淡淡的暖意，像是剛被太陽曬過的土地。
死士二十號眼中第一次出現凝重之色，他能感覺到這道劍氣里蘊含的力量，比剛才強了不止一倍。但他沒有退縮，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得好！”
他雙拳緊握，手臂上的肌肉暴漲，原本就結實的臂膀又粗了一圈，皮膚下的血管如蚯蚓般蠕動。他深吸一口氣，胸腔鼓得像個皮鼓，然後猛地將雙拳砸向地面。
“裂肌沖！”隨著他的喝聲，地面劇烈震動起來，兩道土黃色的能量柱從他腳下升起，纏繞著他的雙臂向上攀升。他的拳頭在能量柱的包裹下，變得如同頑石般堅硬，拳頭上的皮膚裂開細小的口子，鮮血滲出，卻被能量柱瞬間裹住，形成一層血色拳套。
下一瞬，死士二十號雙腳蹬地，如離弦之箭般沖向謝楮，雙拳帶著土黃色的能量柱，直取那道金紅色的劍氣。
“轟——！”
劍氣與雙拳相撞，這次的能量余波比前兩次加起來還要猛烈。以踫撞點為中心，地面塌陷出一個直徑十丈的大坑，坑壁上的土石還在不斷往下掉。周圍的斷牆、巨石全被掀飛，在空中碎成齏粉。
金紅色的劍氣與土黃色的能量柱相互撕扯、踫撞，發出刺耳的尖嘯。謝楮的手臂在微微顫抖，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劍柄上，與血跡混在一起。她能感覺到死士二十號的力量還在不斷增強，那土黃色的能量柱像是永遠不會枯竭一樣，不斷沖擊著她的劍氣。
死士二十號也不好受，劍氣里的暖意透過能量柱傳到他的手臂上，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扎他的肌肉，疼得他額頭冒出冷汗。但他咬著牙，不斷將體內的力量灌注到雙拳中，他不信自己的裂肌沖，會敵不過一柄老舊的劍。
謝楮看著死士二十號猙獰的面孔，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劍之強，不在刃利，而在持劍人之心。心若堅，斷石裂金；心若怯，銹鐵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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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楮，再睜開時，眼神里已沒有了絲毫畏懼，只剩下決絕。她將體內最後一絲內力灌注到劍身中，原本有些黯淡的金紅色劍氣驟然亮了起來，竟硬生生壓過了土黃色的能量柱一寸。
“給我破！”謝楮大喝一聲，手腕猛地一壓，劍氣如同一把巨大的刀，朝著死士二十號的雙拳劈去。
死士二十號瞳孔驟縮，他感覺到能量柱上的壓力陡然增大，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感也越來越強烈。他想後退，卻發現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噗！”
一聲輕響，金紅色的劍氣終于劈開了土黃色的能量柱，擦著死士二十號的拳面劃過，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濺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竟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細小的坑。
死士二十號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五步，低頭看著手臂上的傷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竟然受傷了？而且是被一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傷的？
謝楮也脫力地跪倒在地，晚清劍拄在地上，支撐著她的身體。她看著死士二十號手臂上的傷口，嘴角終于露出一抹笑容。父親，我做到了，我用您留下的劍，打敗了強敵。
殘陽最後的光芒落在二人身上，一個站在大坑邊緣，捂著傷口，眼神陰鷙；一個跪在大坑中央，拄著劍，笑容釋然。宣武門外的風，似乎也變得溫柔了些，輕輕吹過，帶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
死士二十號盯著手臂上汩汩冒血的傷口，眼中的嘲諷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野獸般的凶戾。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珠，指尖劃過傷口時，肌肉竟在肉眼可見地蠕動，試圖將傷口合攏，可謝楮劍氣中殘留的灼熱靈力卻像跗骨之蛆，不斷灼燒著他的肌理，讓傷口始終無法愈合。
“有點意思。”他低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嗜血的興奮，“好久沒人能讓我見血了，你有資格讓我用真本事。”
話音未落，死士二十號猛地仰頭，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他體內的氣血驟然翻涌，周身騰起一層暗紅色的氣浪，氣浪中竟夾雜著細碎的血珠，在殘陽下泛著詭異的光。他那被劍氣劃傷的手臂突然暴漲一圈，傷口處的鮮血不再滴落，反而逆流而上，順著手臂纏繞成一道血色臂甲，甲片上紋路猙獰，竟隱隱顯露出龍鱗的形狀。
謝楮臉色微變，她能感覺到死士二十號的氣息在急劇攀升，原本就強悍的肉身力量，此刻竟摻雜了幾分血氣之力，變得更加狂暴。她握緊晚清劍，劍身嗡鳴不止，像是在預警這股危險的力量。
“血氣凝兵，裂肌沖•改！”死士二十號踏前一步，地面瞬間崩裂，他整個人化作一道暗紅殘影，雙拳上的血色臂甲暴漲三寸，拳風裹挾著血腥氣，直撲謝楮面門。這次的拳速比之前快了數倍，空氣中竟留下一道道血色軌跡，仿佛有無數只拳頭同時砸來。
謝楮不敢怠慢，雙腳在地面一點，身形如柳絮般向後飄飛，同時手腕急抖，晚清劍劃出三道銀亮的弧線，劍氣交織成一張劍網，擋在身前。可那血色拳頭卻直接穿透劍網，拳風擦著她的臉頰掠過，將她身後的斷牆轟出一個丈許大的窟窿。
“躲？你能躲多久？”死士二十號獰笑一聲，攻勢更猛。他的身影在戰場上來回穿梭，每一次出拳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道，地面被他砸得坑坑窪窪，碎石飛濺，整個宣武門外仿佛變成了一片修羅場。
謝楮的身影在拳風中不斷閃躲，身上已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但她的眼神卻愈發清明，手中的晚清劍也越來越快，劍光如瀑，將周身護得密不透風。她在尋找死士二十號的破綻，可對方的攻勢太過密集，血氣之力又能不斷修復他的肉身，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就在這時，死士二十號突然變招，左腿橫掃，血色氣浪順著靴底擴散，形成一道弧形氣刃，直斬謝楮下盤。謝楮急忙提氣縱身，可腳踝還是被氣刃擦到，一陣劇痛傳來，她踉蹌著落在地上，單膝跪地，嘴角溢出鮮血。
死士二十號趁機欺近，右拳帶著血色臂甲，狠狠砸向謝楮的頭顱。這一拳凝聚了他十成的力道，若是砸中，謝楮必死無疑。
危急關頭，謝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猛地將晚清劍插入地面，雙手按在劍柄上，口中默念法訣。劍身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紅色光芒，光芒順著地面蔓延，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劍盾。
“余暉漫崗•守！”
“砰！”血色拳頭砸在劍盾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劍盾劇烈震顫，表面出現一道道裂紋，金紅色光芒也暗淡了幾分。謝楮噴出一口鮮血，手臂上的肌肉因過度用力而顫抖，可她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後退半步。
死士二十號看著紋絲不動的劍盾，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沒想到謝楮竟然還能使出這樣的防御招式，而且這劍盾的硬度，比他想象中還要強。
“給我碎！”死士二十號怒吼一聲，再次將體內的血氣之力灌注到拳頭上，血色臂甲暴漲五寸，拳頭不斷砸在劍盾上，每一次撞擊都讓劍盾的裂紋擴大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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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楮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體內的靈力幾乎耗盡，劍盾上的光芒也越來越暗。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響起父親的聲音“晴兒，晚清劍不僅能斬敵，還能御魂。當你身陷絕境時，不妨將心神沉入劍中，與劍共鳴，或許會有意外之喜。”
謝楮心中一動，她不再強行催動靈力，而是閉上雙眼，將心神沉入晚清劍中。很快，她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從劍柄傳來，順著手臂流入她的體內。這股力量中蘊含著無數畫面——有父親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場景，有無數先烈用這柄劍斬殺敵人的畫面，還有這柄劍在歲月中沉澱下來的意志。
“原來如此。”謝楮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她猛地拔出晚清劍，劍身不再散發金紅色光芒，反而變得漆黑如墨，劍身上的暗紋卻亮起微弱的藍光，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這是什麼？”死士二十號皺眉，他能感覺到這柄劍的氣息變了，變得更加詭異，也更加危險。
謝楮沒有回答，她雙手握住劍柄，緩緩舉起。漆黑的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沒有劍氣，也沒有能量波動，可死士二十號卻感覺到一股致命的威脅，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余暉漫崗•魂斬！”
隨著謝楮的低喝，漆黑的劍身突然爆發出一道幽藍色的劍光，劍光無聲無息，卻瞬間跨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直斬死士二十號的眉心。
死士二十號瞳孔驟縮，他想躲閃，可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幽藍色劍光逼近，那劍光中蘊含的意志，讓他從心底感到恐懼。
“噗！”
幽藍色劍光從死士二十號的眉心劃過，沒有鮮血飛濺，也沒有傷口出現。可死士二十號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幾步，眼中的凶戾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虛弱。他體內的血氣之力瞬間消散，血色臂甲也化作點點血霧，消失不見。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死士二十號聲音沙啞，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割裂了一般，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謝楮拄著晚清劍，緩緩站直身體。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復了神采。她看著死士二十號，輕聲說道“這一劍，斬的是你的神魂。你的血氣之力雖強，可神魂卻有破綻，只要找到破綻，就能一擊制勝。”
死士二十號苦笑一聲，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栽在了神魂上。他看著謝楮，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你很強，我輸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士兵的吶喊“抓住反賊謝楮！別讓她跑了！”
謝楮臉色一變，她知道，清廷的援兵到了。她看了一眼死士二十號，說道“今天暫且饒你一命，下次再見面，我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謝楮轉身，提著晚清劍，縱身躍上一旁的斷牆，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暮色中。
死士二十號看著謝楮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他摸了摸眉心，那里雖然沒有傷口，卻依舊傳來陣陣刺痛。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輸了，而且輸得很慘。
很快，一隊清軍騎兵趕到，為首的將領看到死士二十號，急忙翻身下馬，恭敬地說道“大人，您沒事吧？反賊謝楮呢？”
死士二十號搖了搖頭，說道“她跑了。你們不用追了，你們不是她的對手。”
將領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連死士二十號都這麼說。他看著滿地狼藉的戰場，還有死士二十號手臂上的傷口，心中不禁對謝楮多了幾分忌憚。
死士二十號沒有理會將領的驚訝，他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自己需要盡快修復神魂的傷勢，而且，他對謝楮，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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