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世楠下達指令的時候，書房的門並未關閉，這也就導致他的話語不僅被越冥焰听見，就連正在客廳畫符的藍夭夭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突然被什麼擊中了一般，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原本洋溢著輕松與歡喜的小臉，漸漸被糾結所佔據，眉頭輕蹙，目光死死地盯著書房的方向。
越冥焰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了。他緩緩走到桌邊，坐到藍夭夭身旁，聲音溫柔得如同涓涓細流︰“乖寶兒，這是怎麼了呀？”
到底是何事，讓原本歡歡喜喜的小夭夭突然變得如此緊張呢？
“大哥哥……”藍夭夭放下手中的毛筆，然後緊緊摟住越冥焰的脖子，將小腦袋埋在他的懷里，好半天都沒有出聲。
越冥焰也不催促，只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等她情緒稍微平復了些，才接著說道︰“乖寶兒，有啥事兒就和大哥哥說，不管出什麼事，都有哥哥們在呢。”
“大哥哥，”藍夭夭抬起小腦袋，眼楮里帶著一抹哀求，“要不，咱們以後都當個大壞蛋，做禍害吧。”
“什麼？”越冥焰當場愣住，什麼玩意兒？她要不要听听她自己在說啥？
一起做大壞蛋？當大禍害？
睿智如他，生平第一次有種跟不上乖寶兒節奏的感覺。
“不是，”越冥焰哭笑不得，他實在不明白藍夭夭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乖寶兒，咱們好好的，干嘛要當大壞蛋呀？”
“因為‘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藍夭夭一臉認真地盯著越冥焰，眼楮里閃爍著純真的光芒，“只要咱們當壞蛋、做禍害，就能活一千年啦！”
越冥焰呆立當場，此時他完全可以確定一件事︰自家乖巧懂事的小夭夭，思想已經開始往歪路上發展了。
這可不行，他無論如何都要給她掰正了。
越冥焰抱起她放到沙發上，細心地為她梳理有些凌亂的頭發，然後問道︰“乖寶兒，這亂七八糟的話你是從哪兒听來的？”
“在鳳凰山的楊梅村呀，劉老二的婆娘和馬大柱的媳婦兒，她們倆老是吵架，那聲音可大了。她們經常互相罵對方是禍害，還說怎麼還不死之類的話，我听多了就記住了。”
越冥焰一陣無語︰“乖寶兒，你沒事兒老往楊梅村跑什麼？”
村里潑婦罵街、婆媳吵架這種事，難道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
“我去買小青菜呀，楊梅村離咱們青雲觀最近呢，村民們都在家門口的地里種了不少菜。我拿到獎金了就想去買點菜，給師父改善改善伙食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每次去，十次里頭有八次都能踫到劉老二的婆娘和馬大柱的媳婦兒在吵架。听得次數多了，自然就記住了。
因為她年紀小，讀的書又少，一開始她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後來就問了師父。
當時青雲道長也沒多想，只以為自家小徒兒勤奮好學，連這麼難理解的句子都能記住，還高興地給她講解了一番。
“大哥哥，是師父跟我說的呢，壞蛋心眼兒多，不容易死，所以能活好久好久。好人有時候比較憨，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給嘎了。”
說著，她還模仿師父當時的模樣，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越冥焰實在沒忍住，差點就朝著客廳的天花板翻個大白眼。
好啊，那個糟老頭子人都走了，居然還給他留下這麼一個大坑！
“所以啊，如果哥哥們都當壞蛋的話，就能活好久好久啦！”
“師父是好人，才活了一百二十歲就沒了。”
越冥焰心里暗自腹誹︰老頭子啊，你可真是樹立了一個“完美”的教學典範，用生命詮釋了“好人不長命”，我都無力反駁了！
“夭夭想讓哥哥們活得長長久久的，所以……所以咱們一起當禍害吧……”
在她的想法里，當禍害挺好的，大家都能長命百歲，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藍夭夭的想法很單純，甚至可以說是天真無邪。
“噗！”陸世楠正好端著一杯茶走出來，听到藍夭夭的話後，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他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顫抖著聲音問道︰“大師兄，夭夭說的這些話，該不會都是你教的吧？”
大師兄啊，你是青雲觀的領路人呢，在夭夭還沒長大之前，你可不能帶歪了她呀。
陸世楠一臉擔憂地看著越冥焰，心里琢磨著自家大師兄不會有問題吧？
“你覺得可能嗎？”越冥焰沒好氣地甩了陸世楠一記眼刃。
他越氏總裁，什麼時候干過這種蠢事？
真是開玩笑！
“老頭子挖的絕世大坑啊！”越冥焰無奈地說道。
突然，他眼楮一亮，朝著陸世楠陰森森地說︰“老三，要不我送你下去，你幫我去找老頭子理論理論？”
本來教育小孩子就是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結果這老頭子還人為地增加了難度系數。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夭夭可就要在歪路上一路狂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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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別鬧！”陸世楠打了個寒顫，想到要是真被送下去，那可就永遠回不來了。
“這糟老頭子……”陸世楠夸張地嘆了口氣，“得虧他已經去地府報到了，不然我非得跟他把這事兒掰扯清楚不可。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帶壞我們的寶貝小乖寶，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藍夭夭歪著小腦袋，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眼神里透著一絲迷茫︰“可是我覺得，這話好像挺有道理的呀。師父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如果師父不當好人，當初不救我，是不是就……”
“乖寶兒！”越冥焰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知道她後面想說什麼，但他絕不能讓她有這樣的想法，“‘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還有一個道理，你也要知道。”
藍夭夭眨巴著大眼楮，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越冥焰面色嚴肅地看著她，“壞人或許能一時逍遙法外，正義也許會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沒有一個壞人能夠逃脫制裁，也不會有一個壞人，真的能活到一千歲。”
看著越冥焰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藍夭夭不禁也緊張起來︰“所以，大哥哥的意思是，當好人也能活很久，對嗎？”
“當然了！”陸世楠把茶杯放到一邊，輕聲教導她，“好人不但能活很久，還會受到大家的贊揚，就算去世了也會有很多人記住他的好。就像咱們的師父，他雖然只活了一百二十歲，但是夭夭還有我們，都會一直記著他，對不對？”
藍夭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仿佛在思考一個很深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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