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子追出院門時,顧從卿已經走到巷口。
秋日的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胡六子攥著衣角,把那句在心里盤了半天的話說出來“我不知道你想做啥,但那些人……真不值得你賭。”
顧從卿轉過身,臉上還帶著笑,眼里的光卻比陽光還亮“你覺得我是要跟他們同歸于盡?”
胡六子一愣。
“我要的不是掀翻村子,是讓光照進來。”顧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帶著紙包的粗糙感,“那些藏在暗處的齷齪,總得有人敢指出來。
但我不會用他們的法子,更不會賠上自己。”
胡六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只化成一句“那你當心。”
“放心。”顧從卿揮揮手,腳步輕快地往前走,“兩三天後听消息吧,保證是好消息。”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尾,胡六子站了很久。
秋風卷著落葉掠過腳邊,他突然想起顧從卿剛才的眼神——那里面沒有恨,也沒有戾氣,只有一種透亮的篤定,像有人在他心里種了棵樹,知道根要扎在土里,枝要伸向天上。
顧從卿找了處背人的斷牆根,迅速將那包迷藥藏進隨身的空間里。
拍了拍手上的灰,他才推著三輪車往煤廠去,用換來的煤票兌了滿滿一車蜂窩煤,碼得整整齊齊,才往村里趕。
三輪車 轆碾過土路,發出“吱呀”的聲響,車斗里的蜂窩煤隨著顛簸輕輕晃動,透著股煙火氣的安穩。
剛騎到半路,就撞見了村里的牛車,車轅上坐著的正是大隊長的大兒子劉老大,手里甩著鞭子,臉色不太好看。
牛車上擠擠挨挨坐了六個人劉老三、瘦猴和矮胖子被簡單包扎過,歪歪扭扭地靠在車板上,臉色蠟黃,一看就還沒緩過勁。
他們的爹娘坐在旁邊,眼神躲閃,時不時往顧從卿這邊瞟,帶著又恨又怕的神色。
“這不是顧知青嗎?”劉老大扯著嗓子打招呼,語氣里透著股不自在,眼神卻往車斗里的蜂窩煤上瞟。
顧從卿淡淡“嗯”了一聲,目光掃過車上的人,劉老三幾人立刻低下頭,像是被燙著似的。
“這是……從鎮上回來?”劉老大沒話找話,手心里全是汗。
他爹特意交代過,現在惹不起顧從卿,只能忍著。
“嗯,拉點煤。”顧從卿語氣平淡,目光落在劉老三那只被繃帶裹著的手上,嘴角沒什麼表情。
牛車上的幾人被他這眼神看得心里發毛,開始在底下偷偷嘀咕,聲音壓得極低
“神氣什麼……”
“等回去讓大隊長收拾他……”
“小聲點!別讓他听見!”
這些碎碎念像蚊子似的飄進顧從卿耳朵里,他卻像沒听見,只是對劉老大道“讓讓,我過去。”
劉老大趕緊吆喝著牛往旁邊挪了挪,顧從卿腳一蹬,三輪車“嘎吱”著從牛車旁駛過。
擦肩而過時,他清楚地听見瘦猴他娘在後面啐了一口,罵了句“喪門星”,聲音不大,卻足夠刺耳。
顧從卿沒回頭,只是腳下稍稍用力,三輪車的速度快了些。
車斗里的蜂窩煤隨著慣性輕輕踫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在應和著他心里的盤算。
這些人心里的怨恨,他早料到了。
但怨恨沒用。
牛車在後面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劉老大甩著鞭子,低聲罵了句“晦氣”。
車廂里的幾人也沒了剛才的怨氣,只剩下沉甸甸的不安——顧從卿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比發火更讓人心里發虛。
而顧從卿騎著三輪車,迎著漸沉的夕陽往村里去,車斗里的蜂窩煤在暮色里泛著烏光。
他知道,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而他車上拉的不只是取暖的煤,還有即將燒向那些陰暗角落的火。
顧從卿踩著三輪車,車輪碾過石子路發出規律的聲響,身後那些細碎的咒罵像風吹過草葉,連一絲漣漪都沒在他心里掀起。
在他看來,劉老大這群人不過是跳梁小丑,既沒腦子也沒膽量,翻不起什麼浪。
他的心思全在那包藏在空間里的迷藥上——怎麼才能讓全村人同時沾上這東西?
他需要一個所有人都在場,並且一定會接觸同一種東西的場合。
正琢磨著,前幾天大隊長在田埂上吆喝的話突然跳進腦子里——“等冬種完了,分了秋糧,全村聚在曬谷場吃大鍋飯,好好慶賀慶賀!”
顧從卿的眼神亮了亮。
大鍋飯。
全村人聚在一塊兒,上百塊圍著幾口大鐵鍋,吃的是同一鍋菜、同一鍋粥。
到時候往飯鍋或者菜湯里悄悄兌上稀釋好的藥,簡直是天衣無縫。
他甚至不用挨個盯著,只要確保開飯前沒人察覺異樣,等藥勁上來,所有人都會癱倒。
到時候他就能從容地搜查大隊長家、大隊部,把那些藏著貓膩的賬本、契約、還有可能涉及過往女知青的證據一一翻出來。
這計劃夠險,卻也夠快。
他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對付這種盤根錯節的爛攤子,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一次性掀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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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輪車駛進村子,路過曬谷場時,顧從卿特意放慢了速度。
場邊堆著剛收割的稻稈,幾個孩子正在追逐打鬧,遠處的炊煙纏繞著暮色,一派平和的景象。
可誰能想到,再過幾天,這里會成為他布下的“局”。
“顧知青,拉煤啦?”有村民打招呼。
顧從卿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心里卻已把步驟過了一遍先摸清大鍋飯的具體時間,確認掌勺的是誰。
然後提前把藥按比例兌好,裝在不起眼的容器里。
開飯當天找機會靠近灶台,趁著添柴或者分菜的間隙把藥加進去……
每一步都得精準,不能出半點差錯。
回到知青點,秦書正等著他。
見他拉了滿滿一車煤,趕緊上前幫忙卸車“買這麼多?夠燒到開春了。”
“冬天長,多備點。”顧從卿一邊卸煤一邊說,狀似無意地提起,“听大隊長說,冬種完了要吃大鍋飯?”
秦書愣了一下“好像是有這說法,每年秋收後都鬧哄一次。咋了?”
顧從卿笑了笑,沒多說“沒什麼,就是覺得熱鬧。”
他低頭搬起一塊蜂窩煤,煤塊的稜角硌在掌心,帶著沉甸甸的實感。
就這麼定了,就在大鍋飯那天動手。
那些藏在暗處的齷齪,那些欺壓人的手段,是時候在陽光下攤開了。
他要的不是慢慢磨,是一次性解決——用最快的速度,最徹底的方式。
“行,我去把院子掃掃,騰個地方堆煤。”秦書應了一聲,轉身拿起牆角的掃帚,開始清掃院角的落葉和雜物。
他動作不快,心里卻在琢磨——顧從卿今天去鎮上,回來時雖看著平靜,眼神里卻藏著股不一樣的勁,像是有什麼事在心里盤桓定了。
顧從卿推開里屋的門,李廣躺在床上老書,見他進來,抬頭道“回來了?順利不?”
“嗯,東西都辦好了。”顧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搭把手卸煤去。”
李廣應了聲,把槍收好,跟著他往外走。
兩人一前一後搬著蜂窩煤,秦書在一旁碼放整齊,院子里很快堆起一座小小的煤山。
“夠咱們燒到開春了。”李廣擦了擦汗,看著那堆煤,臉上露出點踏實的笑,“今年冬天總算不用凍著了。”
顧從卿點點頭,目光掃過院門口,確認沒人張望,才低聲對秦書和李廣說“冬種結束後的大鍋飯,你們多留意著點,尤其是灶台那邊的動靜。”
秦書和李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了然——顧從卿這是有計劃了。
兩人沒多問,只是重重點頭“放心,我們盯著。”
暮色徹底籠罩下來,知青點的煙囪里升起炊煙,混著蜂窩煤的煙火氣,在院子里彌漫開。
沒人說話,只有搬煤的磕踫聲和掃帚劃過地面的沙沙聲,卻透著一股無聲的默契。
這場即將到來的“大鍋飯”,注定不會只是一場簡單的慶祝。
牛車的速度比三輪車要慢很多,再加上載的人多,顧從卿回來兩三個小時之後他們才到。
這個點顧從卿都睡覺了。
大隊長蹲在自家門檻上,手里的旱煙桿在粗糙的木頭上磕了磕,煙灰簌簌落在腳邊的泥土里。
他眉頭擰得像團打了結的麻繩,盯著遠處黑 的田埂,聲音帶著煙味的沙啞“碎了?
那骨頭片子得養到啥時候去?”
劉老大挨著他蹲下來,褲腳還沾著路上的泥點,他從懷里摸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抖出根煙叼在嘴里,點著後猛吸了一口,嗆得咳嗽了兩聲“誰說不是呢。
大夫在鎮上醫院里拍了片子,指著那片子說,有兩根骨頭碎得厲害,夾板得死死釘著,這大半年別說扛鋤頭,就是端個碗都費勁。
瘦猴和胖子是皮外傷,胳膊上劃了幾道口子,敷了藥,剛才在村口就跳著腳罵呢,說等緩過來非要找回來不可。”
“就知道嘴上逞能耐了。”
屋里傳來劉老三娘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續的,像被風揉碎的布條。
劉老大往屋里瞥了一眼,聲音壓低了些“嬸子剛才摸著老三的手直掉淚,我沒敢把大夫的原話全說出來,就說養養就好了。
這節骨眼上,再急也沒用,先讓娃好好躺著。”
大隊長狠狠吸了口煙,煙鍋里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滅,映著他滿臉的褶子“哼,不管是誰干的,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真當咱村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劉老大點點頭,把煙蒂摁在地上碾了碾“路上倒沒遇上啥岔子,就是牛車慢,顛得厲害,老三疼得直哼哼,我一路都攥著他的手,就怕他暈過去。
到了鎮上醫院,大夫忙前忙後折騰了倆鐘頭才弄好,回來時天就黑透了。”
大隊長望著頭頂的星星,煙桿在手里轉了兩圈“行了,你也累一天了,回去歇著吧。
明早我讓你娘熬點小米粥送過去,給老三補補。”
劉老大應了聲,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往自家方向走去。
大隊長還蹲在門檻上,煙鍋的火星在寂靜的夜里,一下下亮著,像在數著心里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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