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暮雨瘋狂地大笑著，“看到了嗎？在這里，我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只要我還活著，陣法就會源源不斷吸收三絳還夢樹的力量來修復。”
那張臉越發猙獰︰“我承認實力不如你，若沒有這座大陣，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現在......你只能接受命運的審判！”
楚傾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暮雨的叫囂，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層灰白光幕上。
雖然最後一擊沒能徹底擊潰防御，但至少證明這光幕並非無堅不摧。威力不夠？那就增加威力！
黑色的湖水再次沸騰，無數觸手破水而出，如同毒蛇般朝他纏繞而來。
楚傾身形急退，扭頭看向與聖魔化身纏斗的巨大怪物身上。
這怪物集合了所有觸手怪的力量，若是能將它引到光幕邊緣殺死，其自爆的威力足以摧毀那層灰白光幕！而暮雨此刻附身在三絳還夢樹內根本無法移動，一旦光幕破碎......
想到這里，楚傾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裝作腳步虛浮，故意讓一道觸手纏上自己。
“哈哈哈！”暮雨大笑著，“楚道友，看來你也到強弩之末了！下輩子記得，不要多管閑事。”
更多觸手從黑水中竄出，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般蜂擁而至。
楚傾揮劍格擋，劍勢卻越來越凌亂，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另一邊，聖魔化身與楚傾心意相通，故意賣了個破綻。
巨型怪物抓住機會，粗壯的手臂狠狠抽在化身胸口，將其擊飛數十丈遠。
“吼！”
怪物發出陣陣咆哮，胸口那張血盆大口突然擴張到極限，內壁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球同時爆裂，化作漫天血球噴射而出！
聖魔化身瞳孔驟縮，單手掐訣︰“滅字雷！”
一道道雷光交織成網，血球撞上雷網接連爆炸開來，但仍有三顆血球突破防線，狠狠砸在化身胸口。
“噗——”
“聖魔化身噴出一口黑血，身形踉蹌後退。
那怪物豈會放過這個機會，揮舞著雙臂轟然砸落。
化身腳踩踏雲訣，背後展開一對風翼急速攀升，一邊抵擋怪物的攻勢，一邊朝著三絳還夢樹的方向靠近。
“嘿嘿嘿......”化身吐出一口血痰，故意挑釁道，“怎麼沒吃飯？就這點力量？給你爺爺撓癢呢？”
怪物果然被激怒了，緊追著聖魔化身不放。
五十丈.....三十丈......距離在不斷縮短。
當退到距離妖樹僅剩五丈時，化身眼中藍芒驟然大漲︰“碧海訣•水牢！”
一個巨大的水球憑空浮現，瞬間將怪物困在其中。
暮雨听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猛然意識到事情不妙，口中念誦法訣，想要解除怪物的融合。
“晚了。”楚傾冰冷的聲音響起，“禁錮術！”
禁錮之下從天而降，暮雨的咒語戛然而止，整張臉如同被凍結般僵在原地。
楚傾心中一定，清喝道︰“大易周天劍 ！”
無數道家符文從識海中出體外，在空中交織成周天星斗之陣。
符文急速旋轉，一柄長達百丈的金色巨劍逐漸成型，劍身鐫刻著‘斬妖誅邪’四個古樸道文。
“斬！”
楚傾劍指一揮，金色巨劍帶著毀天滅地之勢轟然斬落。
被水牢困住的怪物發出絕望的哀嚎。
凌厲的劍氣毫無阻礙地穿透水牢，徑直貫穿怪物龐大的身軀。
楚傾與聖魔身形化作兩道殘影急速後撤。
“不！！！”
在暮雨絕望的呼喊聲中，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耀眼的光芒充斥著整個空間。
狂暴的沖擊波席卷而來，楚傾趕忙將化身收回，轉身舉起玄重門擋在身前，仍被氣浪掀飛百余丈，狠狠撞在陣法邊緣。
當最後一縷光芒消散，整座大陣開始崩塌，黑色湖面已不復存在，連同那道灰白色的光罩，都如同幻夢般煙消雲散。
“咳咳......”楚傾單膝跪地，捂著胸口咳出幾口淤血。
他拭去嘴角的血跡，緩緩起身，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長生殿外的廣場上。
破曉的晨光穿透雲層，那道隔絕內外的光幕依然矗立，只是變得透明了許多。
光幕外早已聚集了不少長生殿的弟子，只是沒法看見光幕內的景象。
三絳還夢樹下，暮雨的下半身正在一點點消散，那張臉龐蒼白如紙，卻浮現出一種釋然的微笑。
“楚道友。”暮雨的聲音輕若游絲，“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楚傾緩步走到他身旁︰“暮觀主，你也不差。”
這句話發自肺腑，能夠布置出三絳還夢陣，創造出如此真實的夢境幻境，暮雨的天資確實驚才絕艷。
“呵呵......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暮雨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拿著，對你有用。”
楚傾並沒有推辭，接過儲物袋問道︰“楊風吟......是你的道侶？”
提起這個名字，暮雨渙散的目光驟然一凝，眼中迸發出最後的光彩，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柔情。
“你怎知我妻子名諱？”
楚傾望向遠處漸亮的天際︰“在你夢里。”
暮雨的氣息突然強盛了幾分，蒼白的面容也浮現出一絲血色。
楚傾卻知道，這不過是油盡燈枯前的回光返照罷了。
“楊風吟確實是我妻子。”暮雨的聲音忽然變得清晰起來，“我們幼時在月牙湖畔相識，長大後又在同樣的地方結緣。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太過短暫。”
一陣微風拂過，暮雨殘存的身軀又消散了幾分。
他艱難地抬起頭︰“楚道友，臨死前......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暮觀主請講。”
“若你遇到與我相同的遭遇。”暮雨的聲音越來越輕，“你會如何選擇？”
楚傾低著頭沉默不語，若是換成阿妹.......這個念頭剛起，他心頭便如刀絞般疼痛。內心深處，答案早已清晰明了。
暮雨忽然笑了，釋然地說道︰“楚道友，我已知道答案了！來世我們再做朋友......趁我還能維持陣法......你快走......待會外面的人進來......就免不了要殺出去了。”
楚傾點點頭︰“放心。你的事，我不會告訴楊風吟。”
“多謝......”暮雨的身影已經淡得幾乎透明，“讓她......安詳地離開。”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楚傾轉身離開了。
暮雨眼角滑落最後一滴淚水，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最終卻無力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