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茯苓深吸一口氣,勉強壓制住體內躁動的咒力︰“沒錯,三個月前,宋師兄的信物突然碎裂。那一刻我神情恍惚,被它趁虛而入,加速了它的成長。”
她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就那一瞬間的松懈,它在城中散播了孢子,那些昏睡的人最終都會成為它的養料。”
楚傾已然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沉聲問道︰“我能幫你什麼?以我的修為,根本破不開這孢子的防御。”
杜茯苓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我需要一顆人面蛇的心髒,以此為媒介自絕心脈,拉著它同歸于盡。”
那孢子顯然听懂了這番對話,突然劇烈震顫起來,無數黑色觸須從裂縫中伸出,瘋狂地撕扯著身上的封印鏈條。
“人面蛇?“楚傾目光一凝,“在哪?”
“不清楚!”杜茯苓苦笑了一聲,“而且,你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時間,太短了!”
楚傾單手掐訣,指尖凝聚起一縷淡銀色的浩然正氣,劍指一點,銀白色的光芒如流水般纏繞上那些封印鎖鏈。
銀光所過之處,鎖鏈上的裂紋重新愈合,發出清越的嗡鳴聲。
躁動不安的孢子漸漸安靜了下來,表面的黑霧如潮水般退去,那些探出的觸須也緩緩縮了回去。
“呼~我暫時加固了封印,至少能多爭取兩個月的時間。”楚傾大口喘著粗氣,看似簡單,卻消耗了體內大半的靈力,“杜道友,你為何不早點請別人幫忙?”
洞窟內陷入一片死寂,許久,杜茯苓才緩緩開口,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這些年來,我每一天都想毀掉它,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死,我想一直陪在若薇身邊。“
楚傾雙手微微一顫。
他忽然明白了些什麼,人活在世上有太多難以割舍的羈絆,死亡往往需要比生存更大的勇氣。
眼前這個女人,本質上並非大奸大惡之徒,只是被命運推上了這條不歸路,造化弄人啊。
“回去吧!我會找到人面蛇的。”
杜茯苓微微頷首,艱難地站起身,引著楚傾穿過蜿蜒的地道,最終回到了後院藥圃。
她突然低聲道︰“今日之事......“
“我明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站在這里,楚傾心中暗自詫異,明明地底藏著那般恐怖的怪物,他竟感受不到一絲異樣的氣息。
難怪杜茯苓能將那個孢子隱藏幾十年而不被人發現。
回書房的路上,諸葛霸天突然問道︰“老弟啊,她說的話,你信嗎?“
楚傾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不信也得信啊,至少我相信,她能解除我身上的咒印”
“哼!“諸葛霸天冷笑一聲,“那女人身上的怨氣太重,你就不怕她另有所圖?”
楚傾想起杜茯苓提到女兒時,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柔光,感慨道︰“她不會讓杜若微死的。”
諸葛霸天鄙視道︰“嘿嘿,你小子總愛賭人心那點善念。罷了,老哥我還是去睡覺吧。”
書房內,柳明溪正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茶盞,見楚傾推門而入,立刻問道︰“杜伯母,找你什麼事啊?怎麼去了那麼久?”
“沒什麼。“楚傾神色如常地坐下,“只是聊了些家常。“
“跟你聊家常?“柳明溪狐疑地打量著楚傾,“去了這麼久,就為這個?“
楚傾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大言不慚地回道︰“可能我比較受美女青睞吧。”
孫鴻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若薇,岳母大人近日精神不濟,你去陪陪她吧。”
杜若薇冷冷地掃了丈夫一眼︰“怎麼?想支開我?你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
孫鴻連連賠笑道︰“夫人說笑了,為夫哪敢啊。”
“諒你也不敢!”杜若薇這才起身,向眾人福了福身,“諸位,失陪了。”
杜若薇離開後,隋子易插嘴問道︰“葉道友,你那狗子呢?從醉仙居出來後,就沒見過了。”
楚傾現在哪還有心思管那條色狗,隨口道︰“跑出去浪了吧。“
說著,他轉向孫鴻拱手道︰“孫兄,可曾听說過人面蛇?”
“人面蛇?!”孫鴻聞言臉色微變︰“根據《葬經》記載,此乃不祥之物,由枉死之人的怨氣所化。”
窗外突然刮起一陣陰風,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隋子易不自覺搓了搓手臂︰“你要找這玩意做什麼?“
楚傾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哪里能找到人面蛇?”
孫鴻意味深長地說道︰“極陰之地。”
楚傾心中了然,起身道︰“時間緊迫,柳兄,隨我去趟凌煙閣。”
柳明溪會意點頭,跟著站了起來︰“孫兄,我們先行一步。”
隋子易見狀,也起身道︰“那我先回府處理劉宗的事。”
“好!不送!”
孫鴻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最終化成了一聲嘆息。
離開百草堂後,楚傾一邊思索著一邊問道︰“這凌煙閣似乎哪里都有分號啊?”
柳明溪聞言笑道︰“凌煙閣背後的勢力確實通天,據說連七大宗都要給他們幾分薄面。“
“哦?“楚傾挑眉,“背後究竟是誰在掌控?“
柳明溪尷尬地撓撓頭,“我還真不知道。听我家老子說,你敢惦記凌煙閣,化嬰老祖就會上門給你送終。“
“我去,有那麼邪乎嗎?”
“葉兄,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談話間,二人已來到一座氣勢恢宏的樓閣前。九層飛檐上懸掛著青銅風鈴,在風中發出清越的聲響。
進入凌煙閣中,只見大廳內人頭攢動,不少修士在挑選法寶丹藥。
一位身著淡紫色羅裙的侍女款款迎上前來,盈盈一禮︰“兩位前輩需要些什麼?“
楚傾從懷中掏出一張鎏金玉卡,侍女一見此卡,神色頓時恭敬了幾分︰“貴客請隨我來。“
柳明溪見狀,打趣道︰“喲,看不出你小子還挺能裝啊。”
侍女引著二人穿過喧鬧的大廳,來到三樓一間雅致的包廂。包廂四壁瓖嵌著隔音法陣,中央的寒玉茶幾上早已備好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