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那副倨傲的神情瞬間消失得干干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茫然和難以置信。“怎麼回事？什麼大事不好了？”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拼命想讓自己呼吸平穩點，可聲音還是抖得厲害︰“報……報……聖界在人界的七個據點……全……全被攻破了！”
“什麼？！”齊烈峰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臉上的豪氣一下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凝重，濃眉緊緊皺在一起︰“七個據點？都被攻破？”
“是的，大長老！”弟子語速飛快，“最先傳回消息的人說，是一個渾身冒著濃烈魔氣、模樣特別恐怖的魔界人干的。他……他就像進了沒人的地方一樣，不光攻破了據點，還把據點里所有聖界的人……全給吞噬了！一個都沒剩下！”
“吞噬？！”齊天道瞳孔猛地一縮。他感覺後背一下子竄起一股寒意，這可比據點被攻破更讓他害怕。吞噬……這魔物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會有這麼詭異又恐怖的能力？
愈戰就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呆呆地站在那兒，嘴巴張了張，卻啥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沒了，變得慘白慘白的，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心里瘋狂地喊著︰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聖界據點，那可是有聖兵鎮守的地方，怎麼可能被一個魔人這麼輕易就攻破了，還被吃得一干二淨？這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
可看齊天道和齊烈峰那一下子變得無比凝重的眼神，再看看這弟子嚇得臉色都變了的模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滿身魔氣……吞噬……”齊烈峰喃喃自語，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想把這突如其來的驚駭給揉散。
他腦子飛快地轉著︰這魔人實力深不可測，手段還這麼殘忍詭異。他為啥要攻擊聖界據點呢？是專門針對聖界，還是……另有目的？那七個據點，可都是聖界在人界的重要樞紐，現在全被毀掉了，聖界這次可算是把臉丟盡了。
他們空刃派，剛剛還拍著胸脯說要出兵幫忙，這消息要是傳出去，聖界還能信任他們嗎？更關鍵的是，這麼恐怖的一個魔物出現在人界，這北恆輝陽國，甚至整個人界，恐怕都要陷入更大的危機了！不行，得趕緊弄清楚這魔物到底是啥底細！
齊天道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他看著眼前臉色煞白、幾乎要站不穩的使者，又看看同樣驚疑不定的齊烈峰，還有那個還在瑟瑟發抖的弟子。
他強裝鎮定，壓下心里的不安，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詳細說說，那魔人長啥樣？有人看清楚了嗎？”
“他……他全身都被黑氣裹著，看不清臉，就露出一雙血紅的眼楮，特別凶。身形特別高大，動作快得像鬼一樣……”弟子努力回憶著，磕磕絆絆地描述著。
愈戰猛地回過神來，看著齊天道和齊烈峰那凝重的表情，知道這消息肯定是真的了。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勉強站直身體，聲音干澀地擠出幾個字︰“這……這不可能……魔界……魔界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家伙？”
齊烈峰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滿臉的胡須都好像要炸開了︰“這魔界，怕是又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愈戰使者，看來這次魔界的亂子，比我們想的嚴重多了啊！”
齊天道緩緩閉上眼，心里暗自思忖︰聖界據點被破，人還被吞噬……這魔物的能力太邪乎了，絕不是普通的魔物。現在聖界丟了面子，人心惶惶的，他們空刃派該怎麼辦呢？是繼續遵守承諾，還是……他睜開眼，看向愈戰，眼神里滿是復雜︰
這個使者，剛才還信誓旦旦的，現在卻只剩下驚慌失措。聖界一直高高在上，可一出事，也跟人界的修士沒啥兩樣，一樣會害怕，會慌亂。只是，這魔物的出現，恐怕會讓整個局勢變得更加混亂和危險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愈戰使者，現在情況變了，我們得重新評估一下局勢。這魔物的出現，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空刃派，還能不能派出弟子……”
愈戰猛地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絕望和懇求，急切地打斷道︰“不！不能變！齊掌門，你們必須遵守承諾！聖界需要你們！整個人界都需要你們！現在正是需要你們站出來的時候！”
齊天道看著愈戰那副模樣，心里想著︰這使者怕是被嚇傻了，現在還指望我們去白白送死？
但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緩緩說道︰“使者言重了。只是這魔物太詭異，我們空刃派也得花點時間商量商量對策。至于出不出兵，以及怎麼出兵，我們還得仔細考慮考慮。”
齊烈峰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使者。這魔物可不是好對付的，我們確實需要時間準備。就這麼貿然行動，恐怕……”
愈戰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看著齊天道和齊烈峰那明顯已經動搖的態度，還有議事廳里一下子變得壓抑的氣氛，他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眼里滿是焦慮和深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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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明白，這次，恐怕真的是麻煩大了。聖界在人界的勢力被狠狠打擊了，而人界的這些修士，似乎也沒他想象中那麼靠得住。魔界，難道真的要卷土重來了嗎？
回神魔界，狂嘯元帥府邸的議事廳里，還彌漫著剛剛那陣怒火的余韻。
狂嘯元帥這會兒正緊握著雙拳，眼里燃燒著恨不得把狂三炮生吞活剝的熊熊怒火。他大步流星地朝著廳門走去，那腳步聲重得就跟擂鼓似的，每一步落地，都像帶著即將爆發的雷霆之勢。
他心里已經在琢磨著，一會兒見到那個混賬狂三炮，要怎麼劈頭蓋臉地質問他，怎麼把他藏著的老二給揪出來，還要狠狠教訓他們竟敢愚蠢地壞了自己的計劃。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悄無聲地出現在他跟前，把路給擋住了。
來人正是另一位元帥，狂無虛。他穿著一身素雅的長袍，模樣長得俊朗，眉宇間透著股濃濃的書卷氣，跟狂嘯的剛猛剽悍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這會兒，狂無虛臉上掛著他那慣有的儒雅笑容，可那雙深邃的眼楮里，藏著的是洞悉一切的精明勁兒。
“狂嘯兄，火氣這麼大，這是要上哪兒去啊？”狂無虛的聲音穩穩的，透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可這聲音听在狂嘯耳朵里，就跟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把他心頭最旺的那團火給澆滅了幾分。
狂嘯猛地剎住腳步，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惡狠狠地瞪著攔住他的狂無虛︰“讓開！我要去找狂三炮算賬！那混蛋差點把我的計劃全毀了！”
狂無虛倒是不生氣，還是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往旁邊一側身，卻把路擋得更嚴實了，擺明了不讓狂嘯輕易過去。
“狂嘯兄，先別著急嘛。”他往前湊了一步，壓低了聲音，開始嘀咕起來︰“我剛收到軍隊暗線傳來的緊急消息，是關于那些在暗地里支持魔界前朝余孽的家族。”
狂嘯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雖說還是氣鼓鼓的，但注意力被這話給勾過去了。前朝余孽？這跟他找狂三炮算賬能有啥關系？
“線報說，”狂無虛的聲音更低了，透著分析事兒時的那種冷靜，“那些家伙藏得可深了，比咱們想象的狡猾多了。像冷家、血家、屠家，這些咱們一直懷疑的，好像還真沒直接摻和。反倒是咱們從來沒怎麼細究過的黑家、鐵家，甚至……還有第六家族，狂三家族。”
狂嘯一听，眉頭一下子緊緊皺起來︰“狂三家族？他們不是一直都沒啥勢力嗎？怎麼可能是他們？”
“狂嘯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狂無虛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好像能看穿人的心思，“狂三家族表面上看著又弱又亂，內部矛盾一大堆，可實際上……他們才是所有支持前朝余孽家族里，把實力藏得最深的！他們特別會偽裝，懂得隱忍，把真正的家底兒捂得嚴嚴實實的。”
狂無虛這話，就跟一根根冰針似的，扎進狂嘯的腦袋里。他一直就覺得狂三炮是個不成器的玩意兒，他那個老二更是個隱患，壓根兒沒想到，整個家族都在背地里搞鬼，而且還藏著這麼強的實力，這麼久都沒被發現！
“所以啊，你現在要是去找狂三炮的麻煩，”狂無虛接著說，語氣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尤其是還打算動用家族力量去徹查，這就跟捅了馬蜂窩沒啥兩樣。”
狂嘯一愣…
“狂三家族既然敢干這事兒，肯定早有應對的法子。一旦咱們逼得太緊，他們狗急跳牆，聯合其他可能也有問題的家族，甚至再跟前朝余孽勾結起來，那可就麻煩了。保莫小攜的事兒搞不好真就成了導火索，一下子讓魔界大亂起來！”
狂嘯的臉色變了變，他還真沒往這麼深想過。他就是個直來直去的莽夫，最煩家族之間那些彎彎繞繞、見不得人的手段。
可經狂無虛這麼一分析，他才驚覺，自己剛才差點就因為一時的火氣，犯下沒法挽回的大錯。
“那……那現在該咋辦？”狂嘯的聲音有點發干，他頭一回覺得，魔界帝國內部這些家族之間的斗爭，比在戰場上跟敵人拼殺還復雜，還讓人厭惡。
“先等等。”狂無虛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狂嘯的胸口，示意他冷靜點，“莫小攜不是立了軍令狀，要去收拾聖界的那個敢死隊嗎？”
狂嘯愣了一下，緊接著就反應過來了。
“你是說……”
“沒錯。”狂無虛眼楮里閃過一絲精光，“這件事兒，咱們可以當成一個機會。要是莫小攜辦成了，他立了大功，名聲一下子就起來了。到那時候，不管是要收拾狂三家族，還是追究他們的責任，都名正言順的，阻力也能小不少。而且，莫小攜要是成功了，也能打壓打壓聖界的囂張氣焰，鞏固咱們魔界的地位。”
狂無虛頓了頓，又接著說︰“反過來，要是莫小攜搞砸了……恐怕他自己都自身難保，說不定還得連累你我。不過那時候，魔界內部的主要矛盾估計就變成對付聖界入侵了，家族之間的爭斗可能就會先緩一緩。不管怎麼說，在聖魔大戰馬上要爆發的時候，咱們絕不能讓魔界內部先亂了套。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狂嘯沉默了。他看著狂無虛那張看著平靜，實則滿是算計的臉，心里那股直來直去的怒火，終于被理智徹底壓下去了。
他開始琢磨，開始權衡利弊。狂無虛說得確實在理，現在沖動行事，只會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引發更大的災禍。這魔界帝國的水，可比他想象的深多了，那些家族就像藏在暗處的毒蛇，指不定啥時候就咬你一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眼里的怒火慢慢被一種復雜的情緒取代，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和……一絲期待。
“行吧。”狂嘯最後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卻又透著股子勁兒，“就按你說的辦。我先把這事兒壓一壓。就看莫小攜到底能不能把聖界敢死隊給滅了。成敗就看這一回了。”
說完，他不再看狂無虛，只是眼神復雜地望向遠處，好像能看到莫小攜的身影似的。對狂三炮和他老二的清算，他得等個更好的時機。
這個時機，說不定就在莫小攜成敗之後。他心里暗暗感嘆，這魔界的權力游戲，又髒又復雜，哪有在戰場上痛痛快快打仗來得舒坦。可沒辦法，為了大局，他只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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