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人參娃娃突然踉蹌著撲向莫小攜，沾著泥土的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圓滾滾的臉頰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是大哥哥！是那個從山魁放走我，還不吃我的大好人！”
它晶亮的瞳孔泛起珍珠般的光澤，隨著話音落下，周圍的人參娃娃們瞬間炸開了鍋，粉白的小身子像被風吹動的鈴蘭般簌簌發抖，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嘆。
莫小攜的指尖僵在半空。數月前迷霧森林的記憶突然翻涌——那時他在空人派後山山脈從山魁的手里下救下一念好心放走的小生命。
此刻看著娃娃頭頂微微晃動的參須，他緊繃的嘴角竟不自覺地彎起，魔氣凝成的利爪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指腹輕觸娃娃發頂的溫柔。
山谷間的瘴氣突然翻涌加劇，暗紫色雲霧如同活物般扭動，將眾人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陰影之中。莫小攜抬頭望向逐漸陰沉的天空，隱隱有雷聲在雲層深處滾動，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如今人界動蕩不安，還請大哥哥庇護我們。”千年人參精的根睫在地面劃出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紋路都泛著微光，“這些孩子的命力能治愈萬物，卻也成了各方覬覦的根源。”
它話音未落，最小的娃娃突然撲進莫小攜懷里，帶著泥土氣息的童音哽咽︰“我不想再躲在石頭縫里，大哥哥你能收留我們嗎？”
莫小攜的目光驟然冷冽，轉頭看向歐陽飛。空人派總隊長周身銀白色念力光刃微微震顫，在暗紫色瘴氣中劃出不安的弧線。歐陽飛的眼神閃爍，似乎在權衡著什麼，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莫兄弟，聖魔大戰一觸即發，聖界需要千年人參精煉制‘補天丹’，此乃關乎三界存亡的大事...”歐陽飛的聲音比之前弱了幾分，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甚至有些發虛。
“所以就要趕盡殺絕？”莫小攜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額間魔紋突然亮起，周身魔氣瘋狂翻涌，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旋渦，“歐陽兄可知，這些娃娃被抓走時，哭喊聲能讓整片森林的鳥兒都不敢棲息？”他懷中的人參娃娃們突然劇烈顫抖，淚珠滾落之處，地面竟綻開細小的冰晶。
歐陽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念力戰斧“當啷”墜地，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喉嚨里發出干澀的聲音︰“我...我也是奉命行事...”說到這里，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與莫小攜對視。
就在這時，最小的娃娃突然拽住莫小攜的衣領，指向遠處山脈，聲音帶著哭腔︰“大哥哥！瀑布後面的阿鐵受傷了！它鱗片掉了一地，每天晚上都在喊疼...”
娃娃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壓抑的抽泣，“它是我用千年露水救過的朋友，現在卻...卻像折斷的花睫一樣虛弱。”
莫小攜的混沌神國突然劇烈震動，狂龍神劍劍靈宇魔雲發出興奮的嗡鳴。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空刃派後山，他與莫小攜 爭奪青龍逆齡劍時，莫小攜 重傷攔路的龍頭鐵鯢。當時自己見它奄奄一息，便隨手注入一縷龍之氣息，沒想到這只倔強的異獸竟活到了現在。
山谷中的雷聲愈發密集，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莫小攜稜角分明的側臉，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黑丸，去後山瀑布。”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掌心騰起幽藍火焰，將人參娃娃輕輕托起。雷霆聖雕振翅時，紫色雷光與他周身魔氣交織，在雲層中劃出巨大的魔紋，與天空中的閃電遙相呼應。
瀑布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撥開藤蔓的剎那，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人作嘔。
三丈長的龍頭鐵鯢正蜷縮在潭邊，鱗片如破碎的青銅鏡散落四周，傷口處翻涌著黑色瘴氣，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刺耳聲響。
听到動靜，它渾濁的豎瞳猛地亮起，龐大的身軀卻只能艱難地顫動，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嗚咽，像是在求救。
“別怕，我帶你回家。”莫小攜單膝跪地，魔氣化作繃帶纏繞在鐵鯢傷口。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襟，卻絲毫不影響他專注的神情。
當混沌神國的光芒籠罩眾人時，他分明感覺到鐵鯢粗糙的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手背——那是異獸笨拙的道謝。
很快黑丸騰空而起的瞬間，莫小攜回望山谷。暗紫色瘴氣中，人參娃娃們隔著混沌神國的屏障揮手，他們身上的光芒與龍頭鐵鯢的鱗甲交相輝映，宛如夜空中新誕生的星群。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卻仿佛看到了聖界那虛偽的面具下，隱藏著的貪婪與欲望。他握緊腰間劍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聖界想借藥材掌控戰局？或許該讓他們看看，混沌神國里藏著怎樣的顛覆之力。
而狂龍神劍的劍靈宇魔雲在劍中發出的輕笑，恰似命運齒輪轉動的聲響。這場即將到來的聖魔大戰，必將因為他的存在而徹底改變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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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桃花源還是雲霧繚繞，透著股繾綣之意。莫小攜騎著黑丸，“唰”地一下刺破雲層，就在這瞬間，一股奇異的香氣直往他鼻子里鑽，那味兒勾魂攝魄的。
這香氣啊，像是拿千年靈泉泡過的赤芝，又混著仙界蟠桃園里熟透蟠桃的甜香，還帶了那麼一絲魔界特有的辛辣。
絲絲縷縷地滲進他的經脈，連他體內一直蟄伏著的魔氣，都不自覺地輕輕顫動起來。這味兒可不像是普通的煙火氣，倒像是那種融合了天地靈氣的頂級丹藥，才會有的靈韻。
雷霆聖雕收攏雙翼，跟流星似的往下墜。下方山谷傳來嘈雜的人聲，莫小攜低頭一瞧，平日里安安靜靜的桃林小徑，這會兒排起了老長的隊伍。
飛雲派的白色色長袍和無極宗的月白長衫，交織在一起，就像流動的綢緞。人群里時不時傳來驚嘆聲和議論聲，那聲浪啊，就跟漲潮的海水似的，一波接著一波。
更讓人驚訝的是，隊伍盡頭白霧蒸騰，站著個熟悉的身影——他義父的那個便宜徒弟張旭。這會兒的張旭，束著個青玉發冠，手里拿著玄鐵鍋鏟，在一個巨型丹爐前不緊不慢地翻動著食材。
丹爐底部跳動的，居然是煉丹專用的三味真火，火苗一吞一吐，把他的側臉映得一會兒亮一會兒暗，看著還挺神秘。
“這小子啥時候學會這本事的？”莫小攜腳尖輕輕一點，就跟顆墨色流星似的落了下去。剛一落地，就瞧見一個飛雲派弟子，捧著個陶碗狼吞虎咽的。
嘿，這人原本黯淡無光的眼楮，沒過一會兒就泛起了精光，周身的靈力波動也變得越來越沉穩。還有更厲害的，一個在路旁盤坐著運功的無極宗弟子，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居然借著這藥膳的勁兒突破境界了。
“這位兄弟，這是啥東西啊？”莫小攜伸手攔住一個剛接過食物的無極宗弟子。
“你還不知道呢？”那弟子舔了舔嘴角，眼里滿是沒吃夠的樣子，聲音因為激動，微微有些發顫，“張旭道長做的藥膳，功效比得上上品聚靈丹！前幾天有個師兄重傷得都快不行了，連著喝了三天他煮的參湯，嘿，居然直接突破瓶頸了。現在各派的弟子都爭著來，就為了嘗嘗這人間仙味。”
這弟子話還沒說完呢，一道月白色的影子“嗖”地一下破風而來。原來是宇飄雪，她的發絲被山風吹得揚起來，發間的玉簪上還沾著沒來得及擦掉的面粉，幾縷碎頭發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可她那雙眼楮里的驚喜，比啥時候都亮︰“小攜！”
這姑娘直接就撲進了莫小攜懷里，兩條帶著糕點香氣的胳膊，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莫小攜下意識地摟住她的腰，就感覺天旋地轉的，倆人在空中轉了好幾圈。
他清楚地感覺到懷里這人在微微顫抖，那是藏了好久的擔憂和思念啊。下面傳來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大家看著向來清冷的宇姑娘，居然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都驚得目瞪口呆。
“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擔心……”宇飄雪的聲音悶悶的，埋在他肩膀那兒，帶著鼻音的抱怨里，藏著深深的委屈。莫小攜低下頭，正好對上她泛紅的眼眶，一下子就想起臨走的時候，她強裝鎮定的模樣，喉嚨不由得一緊。
“對不起，讓你等太久了。”他伸手輕輕覆在她頭頂，念力化成一道無形的屏障，溫柔地把外面的喧鬧都隔絕開了。
懷里傳來的溫度透過衣服，帶著那種讓人安心的熟悉味道。就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哪怕要跟整個世界作對，只要能護著這份溫暖，好像也值了。
遠處丹爐前的張旭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投來一個促狹的眼神，手里的鍋鏟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線，還不忘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莫小攜這才注意到，張旭在烹制藥膳的時候，身上居然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符文，每一次翻炒，都跟靈力波動暗暗契合，顯然已經把烹飪的手藝和修煉的門道給融會貫通了。
桃林深處，藥膳的香氣還在四處彌漫，再混著宇飄雪頭發上的茉莉香，讓莫小攜一下子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安定感。
可莫小攜 心里明白，在這看似安穩的現世背後，聖界的暗流還在不停地翻涌著呢。而懷里這份溫暖，說不定就是他在這場旋渦里，最最珍視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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