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寒潭升騰起的霧氣，裹挾著一股血腥氣，在山洞的穹頂漸漸凝結成水珠，“啪嗒”一聲，墜落在莫小攜的肩頭。
他低頭望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俘虜們。楊開泰那凹陷的眼窩里結著血痂，可那渾濁的眼珠，依舊透著一股不甘的凶光；楊天明顫抖的手指，還死死地摳著破碎的道袍，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把布料暈染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千劍閣長老們的法器東倒西歪地散落在四周，青銅劍身上原本威風凜凜的龍紋，此刻也黯淡無光，就像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齒的困獸。
“白風。”莫小攜的聲音帶著喉間殘留的血腥味，暗金色的血管在他脖頸下蜿蜒，好似熔岩流動的脈絡。
洞外突然驚雷炸響，閃電透過洞口的縫隙，將他半邊臉龐照得忽明忽暗，映得額間的魔紋像是活物一般扭曲著。
美人魚白風輕輕擺動魚尾，鱗片折射出幽藍的冷光。她游到莫小攜身旁，帶起一陣潮濕的腥風，尾鰭掃過地面的碎石，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她瞧著地上重傷的眾人，珍珠耳墜隨著動作輕輕搖晃︰“老大，他們傷得實在太重了，用生命鏈接術的話，會損耗我的本源，而且……”
“做。”莫小攜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掌心貼在洞壁上，魔氣瞬間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把洞頂垂落的鐘乳石染得漆黑。
他眼角余光瞥見白風下意識護住腹部的動作，那里還留著上次在秘境戰斗時，被巨獸利爪抓傷留下的傷疤。沉默了一小會兒，他摘下掛在腰間的玉瓶，倒出一顆泛著微光的命力源核，“等術法完成後，你馬上服下。”
白風深吸一口氣，魚尾綻放出如珍珠般的光暈。七道瑩藍色的光鏈從她指尖射出，分別纏繞在俘虜們的心口。
符文亮起的那一瞬間，楊開泰突然弓起脊背，喉嚨里發出像瀕死野獸般的嘶吼，嘴角溢出的血沫濺到洞壁上，好似一朵妖異的紅梅；楊天明的瞳孔劇烈收縮，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滴落在地上，濺起的血珠竟然詭異地懸浮在半空；千劍閣長老們的法器，突然發出不甘的嗡嗡聲，可很快就被符文的光芒給吞沒了。
莫小攜雙臂抱胸，站在一旁看著白風唇角溢出的血線。
等到光鏈消散，俘虜們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然而，在他們蒼白的面容下，隱約有暗紫色的紋路，像藤蔓一樣攀爬著。莫小攜緩步走上前，用魔氣凝成的利爪挑起楊開泰的下巴︰“以為能撿回一條命？”
他指尖劃過對方的喉結，一道混沌符文瞬間就沒入了皮膚，“從今天起，你們的心跳都得听我的，就像戰鼓一樣。”
山洞里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悶哼聲，眾人的瞳孔同時泛起暗紅色。莫小攜操控著混沌之力，在他們體內構建出了一套精密的引爆陣圖。
那些游走的符文，就像饑餓的水蛭，貪婪地吸食著修士們的精元；他們經脈中流淌的不再是靈氣，而是隨時會吞噬宿主的黑色火焰。
千劍閣的一位長老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溢出白沫，嘴里卻還在機械地重復著︰“主人……命……”
“聖浮屠，輪到你了。”莫小攜轉身的時候，衣擺帶起的魔氣，一下子把洞壁上的魔火全都撲滅了。聖浮屠雖然被制住了，但背後六翼的虛影仍在微弱地顫動，七顆星鑽就像瀕死之人的眼楮，閃爍著不甘的光芒。
魔元蟲老大那沙啞的嘶吼聲，在莫小攜的識海里炸開︰“這家伙和聖界本源相連，普通的奴役術會被察覺，只能設下……”
“聖界高層會議。”莫小攜冷笑一聲，額間的魔紋迸發出璀璨的金光。他按住聖浮屠眉心的瞬間，對方的羽翼突然劇烈震顫，聖潔的光輝與幽冥魔氣轟然相撞，山洞頂部的岩石簌簌往下墜落，碎石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當那些高高在上的偽君子們齊聚一堂的時候，”莫小攜湊近聖浮屠的耳畔，聲音里透著冰渣般的寒意，“你就該像最耀眼的煙花一樣綻放。”他想起爺爺臨終前的囈語，那些對聖界虛偽面具的詛咒，此刻正順著指尖的符文，注入聖浮屠的識海。
最後一道符文嵌入聖浮屠識海的那一刻，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強者，終于像斷線的風箏一樣，癱倒在了地上。莫小攜望著滿地的俘虜，突然想起千林姜當初托付他時的模樣，說“照應千劍閣”。
那時，少年把令牌塞到他手里，陽光灑在少年的發梢，語氣里滿是少年人的意氣︰“小攜，要是千劍閣有難……”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這算什麼照應啊？分明就是把整個宗門都變成了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滾吧。”莫小攜一甩袖子，拋出兩達紙頁，青銅色的符文在玉簡表面流轉，就像封印著遠古巨龍的鱗片。“帶著鑄劍秘籍的復制版回去，就說這是給那些因為追捕我而喪命的人的戰利品。”
楊開泰等人機械地接住紙業，轉身的時候腳步虛浮，卻沒有一個人敢回頭看一眼這位掌控他們生死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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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山洞重新恢復寂靜，白風虛弱地靠在岩壁上，魚尾的光澤黯淡得就像蒙了塵的明珠。她看著莫小攜朝著洞口走去的背影，輕聲問道︰“你又想起千林姜了？”
莫小攜的身形停頓了一下，洞外暴雨如注，沖刷著山洞前的血跡，可卻怎麼也沖不散空氣中那愈發濃烈的陰謀氣息。
那些被放走的“棋子”，終究會成為撕開聖界虛偽面具的利刃，而他，甘願做那個執棋的人。“等這場棋局結束了，”他緊緊握住腰間的劍柄，掌心傳來的涼意提醒著他，在這場修真界的博弈里，仁慈向來都是最奢侈的累贅，“我回去探雲村，親口告訴他，千劍閣很‘安全’。”
很快，天穹被墨色雲層層層裹住，密不透風，驚雷好似遠古巨獸在雲層深處，肆意地翻滾咆哮，那吼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莫小攜身手利落，翻身就躍上了雷霆聖雕黑丸的脊背，伸手輕輕撫過黑丸頸間那泛著金屬光澤的羽毛，觸手溫熱。
黑丸揚起腦袋，發出一聲清亮悠長的鳴叫，雙翅一展，好家伙，足足有十丈之長。翅膀揮動時，紫色雷光跟著翻涌，一道道宛如鋒利閃電利刃，瞬間就把雨幕給撕開了。
莫小攜周身很快涌起一層幽藍色的魔氣護罩，細密的雨珠砸在上面，“ 啪”聲不絕于耳，炸開一朵朵細小的冰晶，可轉眼又消散在了風中。
他微微低下頭，目光落在掌心那不斷流轉的幽藍符文上，符文閃爍不定，透著一股神秘勁兒，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與此同時，在他的混沌神國內，鑄劍大師莆良正一門心思地鑄劍呢。
“ ！ ！ ！”念力真火燃燒發出的“ 啪”聲，和玄鐵被錘擊的悶響，交織在一起，透過混沌神國的屏障，斷斷續續傳進莫小攜的耳朵里。
突然，黑丸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身上的鐵羽根根直立，發出“簌簌”的細微聲響。它那大腦袋猛地轉向莫小攜，一雙金色豎瞳閃爍著奇異光芒，緊接著，一股晦澀難懂的意念，像潮水一樣涌進莫小攜的識海。
在那些破碎又混亂的畫面里，莫小攜瞧見妖界空間節點的地方，藤蔓像巨蟒似的胡亂纏繞，在藤蔓中間，有一株靈藥，瑩白得就像月光，隱隱約約能看見。
這靈藥散發著柔和聖潔的光，絲絲縷縷的藥香，就像透明的鎖鏈，直接鑽進靈魂深處，讓他精神一振。
莫小攜眼楮一眯，想都沒想，立刻左臂紋飾空間里掏出一個古樸的玉盒。這玉盒表面刻著精美的雲紋，還瓖著幾顆微微發光的寶石，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盒蓋剛一打開，一股濃郁得讓人陶醉的藥香撲面而來，像決堤的洪水，裹挾著星星點點如星辰碎屑般的微光，一下子就涌了出來。說也奇怪，這藥香在暴雨中竟然凝結成一道絢麗的彩虹，橫跨在天際，光芒耀眼，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喲，原來你惦記著這個呢。”莫小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指尖輕輕拂過靈藥葉脈間流動的金紋。
隨著他這麼一踫，暗金色的血管在他皮膚下隱隱跳動，仿佛和這靈藥產生了某種神秘的聯系。
黑丸歡快地長鳴一聲，翅膀用力一扇，帶起的颶風那叫一個強勁，直接把遠處山巒上的積雪全都卷到了半空，一時間，天空中白茫茫一片，全是雪霧。
莫小攜看著手中輕輕晃動的神藥，這神藥就像個沉睡的精靈，安安靜靜又透著神秘。
這一刻，他腦海里突然浮現出聖界藏經閣里那些泛黃的丹方。那些用朱砂寫的禁制和配比，這會兒在他腦袋里不停地轉，就像在無情地嘲笑他。
他忍不住感嘆，自己雖說掌握了強大的力量，可就是不會聖界的煉丹術，要是會的話，說不定這株靈藥能發揮出更厲害的效果。
就在這個時候，混沌神國里傳來的鍛打聲一下子停了。緊接著，莆良的聲音帶著金屬的余韻悠悠傳來︰“小友，這柄‘幽冥裂空’已經有了個大概模樣，不過還缺一種金屬......”
他話還沒說完，莫小攜臉色一變，抬手就把手中意念召喚出來金屬輕輕拋向虛空。金屬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下就鑽進混沌神國里了，瞬間引發一陣強烈的能量波動。
莫小攜轉頭，瞧見黑丸投來滿是不舍的眼神，伸手拍了拍雕頸，安慰道︰“等局勢穩定了，我肯定去找一個煉丹大師給你煉丹，保證比你生吃強上百倍。”
黑丸好像听懂了他的話，又歡快地嘶鳴一聲，速度“唰”地就提起來了。它就像一顆劃破夜空的流星，身後拖著長長的雷光，硬生生把厚重的雲層劈成了兩半。
莫小攜感受著金屬融入劍身時產生的強烈共鳴，體內的力量也跟著沸騰起來。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未來的場景︰聖浮屠在聖界高層會議上炸開的血霧，千劍閣長老們體內隨時可能引爆的混沌炸彈。
而這會兒，雨滴砸在魔氣護罩上的聲音，慢慢和他的心跳節奏一致了，就像激昂的戰鼓，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熱身，讓人心里既緊張又隱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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