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的眼神落在宗澤身上，大有深意地說道
“嘿嘿……
沙場搏命，何來萬全之策？
末將願隨宗大人同往！縱是刀山火海，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听了徐京大義凜然的話語，其他節度使不由得詫異起來。
大家的出身，互相都心知肚明。
這徐老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勇了？
要知道他可是最會趨吉避凶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去冒險做一件事情。
如今竟然被宗澤幾句話就說的熱血沸騰，有點不太尋常。
宗澤同樣轉頭看向徐京，內心頓時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徐節度使，你可要想好了！
到時候取不下功勞不說，還有可能會被齊軍全軍覆沒……”
高俅陰陰的聲音傳出。
他不允許有任何一個人和宗澤走的太近，到時候影響自己的權威……
徐京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向高俅一拱手道
“太尉大人。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末將那怕粉身碎骨，也願意跟著宗大人兵行險著偷襲朱貴。
到時候為朝廷除此大害……”
“好……”
宗澤激動的幾步跨到徐京身邊
“若是能夠取下濟州和曹州，一切功勞都是徐節度使的……”
看著兩人惺惺相惜的樣子，高俅不耐煩的一擺手道
“好！
既然徐節度使願意帶兵前去，老夫那就準了！
可有一樣說好了；
若是你二人損兵折將太過嚴重，到時候休怪老夫無情……”
高俅心里也有小算盤。
自己麾下即便去了徐京，還有其他九位節度使，和兩三萬禁軍。
既然如此，那就舍棄這個徐京，讓他陪著宗澤一起滾蛋便是……
高俅隨即又簡單的說了攻打曹州之事，便令眾人各自回去了。
…………
“來人……”
回到大營的徐京先提筆寫了一封書信，隨即對著外面沉聲喝道。
“大人……”
他的親軍護衛統領快步走進大帳，向著徐京拱手道
“大人有何吩咐？”
徐京抬頭看向兩鬢斑白的護衛統領，緩緩開口問道
“老二，咱兄弟倆在一起多少年了？”
護衛統領一怔，這久違的稱呼令他恍惚。
沉默片刻，他鄭重抱拳，深深一躬身道
“小弟追隨大…大哥已經快要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啊……”
徐京摩挲案上佩刀，慨然長嘆
“想當年你我不過太行山蟊賊，如今一路走到至今。
經歷了幾次生死存亡，方掙得這身官袍。”
緊接著話音陡轉
“老二，可信為兄？”
護衛統領斬釘截鐵道
“兄長有什麼盡管吩咐，小弟無有不從……”
徐京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你帶五十個心腹立即出營，連夜趕回上黨。
將你我家人……
不將你我所有族人全部帶走。”
“帶走？
帶到何處？”
護衛統領不由得疑惑起來。
徐京聲音壓低了幾分道
“你把我們的族人帶到大名府……
但不能走漏半分風聲，就連你我的族人都不能告訴……”
徐京說著話，將剛剛寫好的書信收好，遞給護衛統領
“你到了大名府之後，拿著書信前去找聞煥章！
到時候他會給你安排妥當……”
“大名府……”
護衛統領的眼神收縮成針。
他身為徐京的貼身護衛，自然知道去大名府意味著什麼。
“去吧！”
徐京向著護衛統領一擺手，腦海中想起和有同窗之誼的聞煥章見面。
“徐兄，數年未見，你還是風采依舊啊！”
徐京還沒有前來和高俅匯合的時候，聞煥章便登門拜訪。
“唉呀，原來是聞兄大駕光臨，快快有請！”
徐京將聞煥章請進房內。
兩人寒暄片刻，追憶一番以往的情誼。
聞煥章最後正色說道
“徐兄；
聞某記得你甚是精通趨吉避凶，如今怎地變得老糊涂了？”
徐京皺眉問道
“聞兄這話什麼意思？”
聞煥章搖頭感慨道
“當年徐兄乃是名震一方的大寇，就因為朝廷對徐兄無可奈何，才將你招安為一方節度使。
徐兄做了節度使之後，可謂是听調不听宣。
如今趙宋朝廷卻要你前去送死啊……”
徐京听了這話，不由得眼神一縮，定定的看著聞煥章。
聞煥章接著說道
“實不相瞞，聞某早就不在京城安仁村了。
現在乃是齊王麾下左丞相……”
“什麼？”
徐京猛的站起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且身子緊繃。
“呵呵……
徐兄莫要如此！
聞某不過是一介酸儒罷了，不值當的讓你如此緊張，更不會傷害你半分。
聞某之所以前來，就是看在多年的同窗之誼，才來如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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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一談就是兩個時辰。
聞煥章臨走的時候，再次說道
“齊王之威勢，聞某絕不是危言聳听。
徐兄若是不信，可派出快馬到西北和淮西去探查。
到時候你我老友若是戰場相見，可就各為其主了。
再次誠心勸徐兄莫要中了朝廷的驅虎吞狼之計……”
聞煥章離開許久，徐京都一直愣著……
但他並未做出決斷，還是帶兵前來和高俅匯合。
同時也派出精銳探子，到淮西和西北去探查消息。
畢竟到了他這個一方節度使的位置，到他這個知天命的年齡，實在是不敢再賭了。
這次出兵，大不了出工不出力。
若是朱貴敗，那就猛下狠手，痛打落水狗。
若是高俅敗，那就盡量保全實力，早早退出戰場……
他來到應天府之後，一直非常低調。
直到今天看到高俅對待宗澤的態度，才使得他下定決心。
他的老眼不但沒有昏花，相反變得更加毒辣。
高俅、十節度使、還有禁軍教頭等等……
這些人也只有宗澤是真心想要剿滅朱貴。
還有王煥和韓存保二人，也有同朱貴一戰的決心。
其他眾人不是為了名，就是為了利。
更多的是前來湊數……
如今再加上淮西，和西北的探子傳來消息，讓他在晚年的時候，再一次做出了抉擇……
既然做出決斷，那就做的徹底一點！
順手將真心剿滅齊王朱貴的宗澤獻出；
能作為自己的投名狀的同時，也能在老友面前有些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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