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諭?”
折可求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胸腔里郁積著壓抑的怒火;
但面上仍舊克制,只將魁梧的身軀象征性地向前微傾,那姿態像極了一座即將傾頹的山岳;
“既如此,那就有勞公公宣讀聖意了!”
那太監面色嚴肅起來,尖細著嗓子叫道
“朕聞西夏戎狄,狼子野心,屢犯我大宋疆域。
幸賴樞密院執事、宣撫使童貫持節坐鎮西北。
其調度有方,斡旋乾坤,終使我中原億萬黎庶,免遭胡騎蹂躪涂炭。
西北折、種、姚三家兒郎,雖拼死力戰,浴血沙場!
然各自為戰,號令遲滯,未能協同戮力,致邊軍將士傷亡枕藉,折損竟逾萬眾……”
隨著太監的口諭,折可求臉色越來越難看。
按照口諭的意思;
若不是童貫力挽狂瀾,三家兵馬說不定全部被西夏人給滅了。
現在能夠打退西夏軍,全部都是童貫的功勞。
折可求猛的站直身子,向著那太監上前一步,牢牢抓住對方手臂喝道
“這是陛下口諭麼?
恐怕是你假傳聖旨吧!
老夫這就派出快馬前去京城求證……”
那太監感受到折可求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機,嚇得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干什麼,干什麼?
難道你想謀害欽差不成?
你就不怕童大帥向你問罪麼?”
听到太監的驚叫聲,大帳外面的督戰隊趕緊沖進來,抽出鋼刀護住那太監。
看到督戰隊沖進來,折可求臉色更加冰冷
“狗東西,敢在老夫帳內動刀動槍!
莫非找死不成?
哼……
作戰的時候老夫給你們一點面子;
如今戰事結束,我看誰再敢給老夫耀武揚威?”
“唰……”
隨著折可求的冷哼,折家軍也沖了進來。
他們猛的抽出腰間鋼刀,虎視眈眈的將督戰隊圍了起來。
那太監嘶聲叫道
“折可求,莫非你真要造反不成?
童大帥可掌握著你的罪證。
這次若不是你折家潰逃退兵,西北軍根本不會折損這麼多。
還有;
你後來不听號令,又私自動兵。
到時候童大帥即便治你一個死罪也是應該……”
“你說什麼?”
折可求眼中燃燒的怒火倏地一斂,仿佛被無形的寒流凍結;
眯起的雙眼中僅剩下兩線刺骨的寒光,語氣反而平淡起來。
那太監以為折可求怕了,滔滔不絕的把童貫的打算說了出來。
“好……真是好啊!”
折可求突然仰頭狂笑,然後對著折家軍一擺手道
“把他們全部放走……”
“兄長……”
等太監走了,折可質一臉著急的上前一步道
“看樣子童貫誠心要對付我們了!
我們接下來如何行事?”
折可求眼神變換幾次,沒有說話。
只是轉身看向壺關的位置……
…………
“什麼?
陛下……陛下說老臣抗敵不听號令?
老臣可是盡心了啊!”
姚古听了去他大營的另一個太監的話,身子不由得晃了幾下。
寬厚的手掌死死按住桌案,才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
幾日前拼死血戰、殺到力竭的情形歷歷在目,如今卻……
太監看著這位戰場悍將被打擊得幾乎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嘴角卻噙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面上卻皮笑肉不笑的勸道
“姚帥!
聖心如此,咱家也是奉旨辦事啊!
您也別太較真兒。
話又說回來,這已是童大帥在御前替您老幾位據理力爭、百般轉圜的結果了。
若非大帥顧念袍澤之情,從中斡旋。
陛下震怒之下,怕不是就要當場治你們一個擁兵自重、玩忽職守、抗敵不力的大罪。
唉呀……
童大帥義薄雲天,這回,您可真得好生感激童大帥才是……”
“無……無功……竟是無功?”
姚古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腦門,眼前陣陣發黑。
他仿佛听到了麾下兒郎們在黃泉路上悲憤的吶喊。
愛兵如子的他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癱坐在帥椅上。
渾身氣力像是瞬間被抽干,脊梁仿佛都被這‘無功’二字壓彎了。
那雙握慣了大刀、開得了硬弓的大手頹然垂落,無力地攤在膝蓋上微微顫抖。
他失神地望著空氣中那並不存在的、血染的西北沙場,口中喃喃自語,如同夢囈
“無功……竟然是無功?
那我姚家軍數萬鐵骨錚錚、馬革裹尸還的好兒郎……豈不……豈不是都白死了?!!”
聲音到最後已帶上了難以抑制的哽咽;
兩行渾濁的老淚順著臉頰縱橫的溝壑無聲滑落,砸在冰冷的鎧甲胸襟上。
“老夫……老夫無能,愧對他們啊!無顏再見家鄉父老……”
太監假心假意的勸說幾句,心滿意足的回去交差了……
和姚古同樣發愣的還有種家大營的種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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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口諭也把他給弄懵了。
既然他一點功勞都沒有,那種家軍的撫恤金說不定都沒有了……
“沒有撫恤!沒有撫恤……”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內心。
那些跟著他從陝西老家帶來的,鮮活熱血的少年面孔。
一張張在他眼前閃過,最終都化作了沙場上血肉模糊、冰冷僵硬的尸體。
他們的父母、妻兒,還在千里之外盼著他們的歸期!
這些孩子是他親手帶出來,卻沒能帶回去的啊。
他種師道,拿什麼去見那些倚門而望的老父母?
拿什麼去撫慰那些孤兒寡母?
越想越怒的種師道猛的站起身來,眼里帶著一副決然之色
“不行,老夫要向陛下上書,請陛下收回成命……”
“呵呵……”
旁邊的種師中淒慘一笑道
“兄長莫要麻煩了。
你莫不會真以為這道所謂的…聖旨。
是當今聖上洞悉了萬里之外的實情,秉公而斷親筆發出的?”
“你什麼意思?”
種師道眼神一縮,滿臉的震驚。
“既然兄長已經猜出來了,那小弟就不多說了……”
種師中語氣消沉道
“這種事情,他姓童的一個人做不出來!
小弟所料不錯的話,姓童的已經買通的朝廷中人。
我們即便是上書,也到達不了陛下面前。
陛下只能看到姓童的想讓他看到的東西……”
“奸佞,奸佞……”
種師道須發戟張,怒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
花白的胡須因極致的怒意而無風自動。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爭功諉過,而是一場精心策劃、內外勾結的政權獨斷。
要將西北三家的脊梁骨徹底打斷!
他耳邊突然想起了張叔夜說的話!
投靠朱貴的人,都是被朝廷所逼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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