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恆看出了她的疑問,連忙低頭在她耳邊小聲解釋道︰“耐刑,就是將施暴者渾身上下的毛發,剃個精光!”
余如月皺眉,“還以為是多麼厲害的刑罰呢,原來就是剃毛發呀。”
沈之恆一臉溫和地笑看著她,“在你們那里剃毛發或者不算什麼,但在我們這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是一個男子沒了胡子和頭發,對于他們來說是極大的侮辱!”
余如月還是覺得這個刑罰實在是太輕了,但她想了想現代那些刑法,心中突然涌出一種無力感。
封建王朝都已經亡了那麼多年了,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中,人的認知也不斷向前,但是對女子的保護,關于婚姻的立法,不僅沒有隨著國力的增強,科技的進步,而一步步完善,甚至還在慢慢倒退……
有多少女子,一輩子都困在婚姻之中,沒有辦法脫離?
什麼冷靜期?
不過是讓那些男子將家中妻子打服,或者殺掉的期限罷了……
頭七都過了,或許冷靜期還沒過呢……
余如月想到此,深深的嘆了口氣。
沈之恆看見她突然的情緒不佳,猜出她應該是被剛剛那男子的言語,擾亂了心神,將地上躺著的那女人,帶到了自己身上,他連忙伸出手,順著袖子握住了余如月那冰涼的手。
小聲安慰,“你放心,有我在,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的。”
余如月看了看他,並沒有說什麼。
而那個魏東听見林逸浩的話,十分不以為然,“律法上規定的東西多了,我哪能一一記住。”
“而且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你們一個個,憑什麼管我們的家事?”
他雖然滿不在乎,但是趴在地上的蕊娘,卻听了進去,她支撐起身體怒道︰“原來律法居然有此規定,我還以為國家真的不顧我們這些女子死活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去官府里面告你,各位父老鄉親全都是我的證人。”
沈嬌嬌立馬舉手道︰“夫人放心,我第一個為你作證。”
“你不要怕,這樣的人就是欺軟怕硬,只要你去官府,他就不敢再動你。”
魏東絲毫不慌,冷笑道︰“去告我?蕊娘!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說你傻呢?既然真信了這些人的話,這麼多年,哪家女人不是被這麼打過來的?誰家?媳婦被打死了,去報官了,你居然還想著去報官?”
“難道你不為你兒子想一想嗎?”
“我可是他的親生父親,等你報了官,他以後不論是娶妻還是找工,都十分艱難,而且兒子還想要科舉呢!若是有我這樣有污點的父親,兒子的科舉之路,怕是也要難了。”
蕊娘十分憤怒地啐了他一口,“你這個畜生,那也是你的兒子。”
魏東笑的一臉洋洋得意,“正因為是我的兒子,我才警告你不要去報官!”
“難道你真不顧兒子死活了?”
蕊娘听見這話,眼中瞬間閃過遲疑之色,這時候一個少年推開人群,興沖沖地拿著一張薄薄的紙跑了進來。
“爹!我找到這張地契了。”
“咱們趕緊把這地契交給府尹大人,就能把這個店鋪給賣了,到那時候,你可別忘了給我買套新衣服!”
“就像你身上穿的這個貴衣服,對啦!我跟同窗約好了要去游湖,到時候你要將游湖的錢也給我留下來,還有還有!讀書實在是太沒意思了,我的一個同窗說,他有門路不用讀書就能當官兒,到時候你得把這部分錢也給我留下來。”
蕊娘看著那張紙,頓時掙扎著站起身來就要搶,“晨兒!你怎麼把這契書拿過來了,快點兒給娘!”
“這是你外祖母給娘唯一的遺物了!”
魏晨像是根本沒看見她渾身的傷,冷笑著一把將蕊娘推倒在地,滿臉憤怒︰“我外祖母給你的東西,那就是我的!”
“既然是我的,憑什麼給你?”
“我願意怎麼花就怎麼花,我想買什麼東西,就買什麼東西,我不想每天都看你的臉色,你天天除了讓我讀書,還會讓我做什麼?連一件錦緞的衣服,都舍不得給我買,甚至我同窗都說了,有門路,讓我不用科考就能做官,你居然還一直攔著。”
蕊娘滿臉悲淒,“晨兒!娘讓你讀書上進是為了你好呀!你不能走那種歪門邪道,若你的同窗真有門路,他父親和兄長怎會還碌碌無為?”
魏晨滿臉憤怒地吼道︰“夠了!”
“你就是舍不得你的錢。”
“果然父親跟小娘說的對,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怕我厲害了就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所以才想要將我永遠留在這個破地方,去跟你一起賣那些破酒!”
蕊娘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听見小娘二字,臉上只剩下震驚和悲傷。
“晨兒!你叫那女人什麼?小娘?她只不過是一個青樓外室罷了,你怎麼能如此稱呼她?”
魏晨對上蕊娘那雙極具悲傷的眼神,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呵!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你,小娘又怎會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
“小娘比你年輕,比你溫柔,比你漂亮,比你善解人意。”
“如果不是有我的存在,爹早就把你這個善妒的老婆子休了,給小娘騰位置了!”
“結果你居然不知感恩?那就別怪我不念母子親情了!”
他說完,拿著手中的契書,就走向了魏東,“爹!那女人最後錢都被咱們拿到手了,以後就不用忍她了,趕緊將這老女人給休了,將小娘迎過來吧。”
沈嬌嬌和秦婉柔都被面前這氣得不行,兩人恨不得沖上去暴打這父子兩人,尤其是這個魏晨,他明明是蕊娘的親生兒子,居然絲毫看不到蕊娘渾身的傷,甚至幫著他這個畜生父親,一起欺負生他養他的娘親,還管那個破壞他家庭的女子,稱之為小娘。
余如月連忙將想要沖出去的兩人,攔了下來。
她看著蕊娘盯著魏晨的眼神,還帶著一些祈求和希望。
她似乎根本不信,自己的親生兒子會如此對她,更不敢去面對,她十月懷胎拼了命生出來,耗費全部心血養大的孩子,居然會完全向著那個來路不明,破壞他們家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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