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剛從聚武台的青石檐角升起,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輝。然而,與昨日的熱鬧景象不同,今日的聚武台下,人群已經喧鬧不堪,人聲鼎沸。
人們的心情似乎都很緊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繃的氣氛。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這場天啟城與凌雲城之間的比試,不僅僅是七城大比中的關鍵一戰,更是改革派與權貴派之間最後的較量場所。
昨夜的細雨悄然落下,打濕了聚武台的白玉欄桿。此刻,陽光穿過雲層,映照在欄桿上,折射出一道道冷冽的光芒,仿佛預示著這場比試的激烈與殘酷。
當凌雲城的隊伍步入聚武台時,台下頓時響起了一陣稀疏的議論聲。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為首的凌雲城主趙烈身上。他身著一襲玄鐵軟甲,甲冑的線條勾勒出他魁梧的身材,更顯威武不凡。然而,盡管他外表看起來氣勢磅礡,緊抿的唇角卻難以掩飾他內心的疲憊。
趙烈身後緊跟著他的弟子們,他們一個個腰桿挺直,步伐穩健,顯示出良好的訓練素養。然而,細心的人卻能發現,他們腰間懸掛的凌雲玉佩在行走時微微晃動,似乎透露出他們內心的不安和躁動。
“趙城主,今日可得拿出真本事啊!”伴隨著這聲呼喊,看台東側的權貴派幾位長老齊聲附和,為自己人加油打氣。趙烈聞聲抬頭,目光恰好與上官流相對。只見上官流端坐于主位旁,手中摩挲著茶盞,一雙眼楮卻如鷹隼般,直直地落在趙烈身上。
那目光中沒有絲毫的期待,有的只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壓力。趙烈心里很清楚,如果凌雲城在這場比試中落敗,那麼權貴派在七城之中的地位將會一落千丈,甚至可能從此失去立足之地。
就在趙烈暗自思忖之際,西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眾人紛紛轉頭望去,只見天啟城主慕容易武正緩步走來。他身著一襲青衫,腳蹬素履,手中只握著一柄普通的鐵劍,顯得樸素而又低調。然而,跟在他身後的弟子們卻同樣引人注目。
這些弟子們雖然也都身著布衣,但他們的步履卻異常沉穩,每一步都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們身上的靈力波動雖然看似平和,卻如深潭靜水一般,讓人難以窺視其中的深淺。
“假仙八層……果然名不虛傳啊!”看台上,一位年邁的修士不禁低聲感嘆道。百年前,慕容易武初次展露其武藝才華時,也不過才達到假仙七層的境界而已。然而,誰能料到他在散修聯盟的資源大力傾斜之下,竟然能夠一路高歌猛進,實力突飛猛進呢?如今,就連那三大主事長老都對他敬畏有加,不敢輕易招惹。
更令人畏懼的是,楊遠間這幾年來,明里暗里給天啟城輸送了多少珍貴的天材地寶,這早已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趙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強烈的壓力,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邁步上前,拱手施禮道︰“慕容城主,久仰大名啊!”
慕容易武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的聲音溫和而平靜,宛如行雲流水一般︰“趙城主過獎了,今日這場比試,點到為止即可,無需動真格,以免傷了彼此的和氣。”
然而,這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在趙烈听來,卻猶如一把利刃直刺他的耳膜,比任何直接的挑釁都更加刺耳。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由于太過用力,指節都開始泛白。
“凌雲城雖然比不上天啟城的勢力龐大,但我等也有拼死一戰的決心!”趙烈怒聲吼道,話音未落,他猛地轉身,身形如閃電一般躍上聚武台,身上的玄鐵軟甲在陽光的照耀下,迸發出令人心悸的寒芒。第一回合的比試即將開始,雙方弟子都已準備就緒。只見凌雲城一方,走出了一位風度翩翩的青年,他便是凌雲城的首席弟子秦風。秦風年紀輕輕,卻已經達到了假仙六層的境界,其一手“凌雲劍法”更是練得爐火純青,令人贊嘆不已。
而在天啟城這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個陌生的少年身上。這個少年名叫石磊,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修為也剛剛達到假仙六層。他的出現,讓台下的觀眾們不禁發出一陣嘩然。
“這是在看不起凌雲城嗎?”上官流身旁的副城主見狀,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面露怒色地說道,“竟然只派了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來應付,也太不把我們凌雲城放在眼里了吧!”
然而,上官流卻並未像副城主那般情緒激動,他只是冷靜地凝視著石磊的一舉一動。只見那少年步履輕盈地踏上聚武台,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穩,仿佛經過了深思熟慮,而這每一步又都精準地踩在聚武台的陣眼節點之上。
這看似漫不經心的舉動,實則蘊含著深奧的陣法玄機,顯然這個石磊對于聚武台的陣法有著超乎常人的理解和掌握。
就在這時,銅鑼聲猛然響起,猶如驚雷乍現。秦風聞聲而動,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出,手中青灰色的劍光如同鷹隼捕食,挾帶著凌厲的破空之聲,直直地刺向石磊的面門。
台下眾人見狀,不禁失聲驚叫,誰也沒有料到秦風竟然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殺招,完全不給石磊任何喘息的機會。
然而,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劍,石磊卻宛如一座山岳般穩穩地立在原地,紋絲未動。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秦風,似乎對這致命的一擊視若無睹。
眼看著劍光距離石磊的眉心僅有三寸之遙,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石磊突然如鬼魅般側身一閃,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鐵劍如同靈動的游龍一般,在空中挽出一個圓潤的劍花。
只听得“當”的一聲脆響,鐵劍不偏不倚地磕在秦風的劍脊之上。剎那間,一股綿密而強大的力道順著秦風的手臂洶涌而來,震得他虎口一陣發麻,手中的長劍更是險些脫手飛出。
“好一個以柔克剛!”秦風滿臉驚愕,心中的怒意如火山一般噴涌而出,他怒喝一聲,全身的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涌動,手中的劍光瞬間暴漲三尺有余,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劍影,鋪天蓋地地朝著石磊籠罩而去。
這一招正是凌雲劍法中的殺招“雲海翻涌”,其威力之強,即便是尋常的元嬰修士,一旦被這劍影籠罩,也會受到重創,甚至有可能當場隕落。
然而,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石磊卻顯得異常從容,他手中的鐵劍在身前輕輕劃出一道道圓弧,這些圓弧看似緩慢,但每一道都蘊含著無盡的玄妙,仿佛是在天地間勾勒出一幅美麗的畫卷。
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看似緩慢的圓弧竟然將秦風的所有劍影都一一擋在了體外,沒有一道劍影能夠突破石磊的防線。更讓人驚嘆的是,石磊的靈力波動始終保持著平穩,就像是在演練劍法一般,輕松自如。
然而,只有秦風自己才知道,石磊的每一次格擋都精準地落在了他力量最薄弱的節點上,讓他的攻勢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完全失去了威力,處處受到限制。
僅僅過了十招,秦風的額頭就已經開始冒汗,他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劍招,在石磊的眼中竟然如同孩童的玩鬧一般可笑。
就在這時,石磊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承讓了。”
秦風只覺得手腕一陣發麻,手中的長劍竟然不由自主地脫手飛出,如同流星一般,直直地釘在了遠處的石柱上,劍柄還在嗡嗡作響,仿佛是在訴說著它的不甘。
台下一片死寂。誰也沒想到,凌雲城最得意的弟子,竟在一個無名少年手下撐不過半刻鐘。
趙烈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如同白紙一般慘白,毫無血色。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恐懼和緊迫感,他深知自己已經不能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慕容城主,接下來,就讓我來陪你過幾招吧!”趙烈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決絕和不甘。他猛地抽出了背後那柄巨大而沉重的重劍,劍身嗡嗡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它主人的憤怒與不甘。
隨著趙烈的動作,一股強大的靈力如驚濤駭浪般從他身上席卷開來。這股靈力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猛烈地沖擊著周圍的空間,甚至連聚武台的地面都被這股強大的力量震得裂開了一道道細密的紋路。
趙烈的修為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他展現出了假仙七層的真正實力。這是他壓箱底的本事,也是他最後的底牌。
然而,面對趙烈如此凶猛的攻擊,慕容城主卻顯得異常淡定。他只是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趙烈,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趙烈的攻擊對他來說完全構不成威脅。
“趙城主,你這又是何必呢?”慕容城主淡淡地說道,他的聲音平靜而溫和,與趙烈的怒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少廢話!”趙烈根本不理會慕容城主的話,他怒吼著揮劍劈來。重劍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直地朝著慕容城主斬去。
這一劍蘊含著趙烈所有的不甘與絕望,他將自己的全部力量都傾注在了這一劍之中。如果連他都敗了,那麼凌雲城,乃至整個權貴派,都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然而,慕容易武的身影卻在劍光落下的瞬間變得模糊。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時,他已站在趙烈身後,鐵劍輕輕搭在對方的肩甲上,劍刃上甚至沒有沾染一絲靈力。
“你的破綻,太多了。”
趙烈渾身一僵,重劍“ 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緩緩轉過身,看著眼前氣定神閑的慕容易武,忽然間明白了什麼。這不是實力的差距,而是眼界的鴻溝——當他還在為一城一地的得失掙扎時,對方早已站在更高的地方,俯瞰著整個七城的格局。
銅鑼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聲音里帶著難以言喻的落寞。裁判的聲音在聚武台上回蕩︰“天啟城,勝!”
剎那間,西側看台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改革派的修士們互相擊掌,臉上洋溢著壓抑已久的興奮。而東側的權貴派席位,則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上官流手中的茶盞不知何時已涼透,他指尖微微顫抖,卻終究沒有發作。他清楚地知道,這場比試的意義遠不止勝負那麼簡單。資源分配的大權落入楊遠間手中,意味著他們多年來壟斷的礦脈、靈田、秘境,都將面臨重新洗牌;那些依附于權貴派的家族和勢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紛紛倒戈;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散修聯盟中的話語權,將徹底淪為笑柄。
趙烈失魂落魄地走下台,路過上官流身邊時,想說些什麼,卻終究只是低下了頭。其他權貴派的城主和長老們也都沉默著,有人攥緊了拳頭,有人臉色鐵青,還有人偷偷抹去了眼角的屈辱——他們習慣了高高在上,何曾受過這等折辱?
“楊遠間……”上官流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里淬著冰,“他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身旁的長老嘆了口氣︰“上官大人,接下來的資源分配大會,我們……”
“還能怎麼辦?”上官流打斷他,語氣里帶著深深的無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
聚武台上,慕容易武正帶著弟子們向台下致意,青衫在風中輕輕飄動。陽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遠處,楊遠間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遙遙向他舉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場七城大比,終究以改革派的全勝落下帷幕。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聚武台的青石地上,趙烈掉落的重劍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而那道裂痕,已經悄悄蔓延到了七城格局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