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仙宗眾人一見二人身影,幾乎不約而同地向外挪了幾步,空出正中的位置。
幻海仙宗之人雖不明所以,卻也下意識跟著照做。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從眾吧。
祁星手里的瓜子還沒嗑完,也一臉懵逼地站了起來。
他沒見過穆箴言這副模樣,可林忱與這人相處時,那種旁人插不進的契合感,他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他憨歸憨,並不傻。
一個照面便猜出了來人身份,正因如此,才更懵了。
說好的只有化神及以下修士才能進入呢?
這規則在那兩個受“天道”幫助的人中不管用就算了,可穆箴言?
這都大乘期了怎麼也能進來啊?!
他難道比那個竊取界運的“天道”還厲害不成?
祁星眯起眼楮打量著兩人,小小的腦袋裝滿了大大的問號。
林忱對上他的視線,笑道︰“晚點再與五哥解釋。”
祁星愣愣點了點頭,轉頭去看玄音等人的表情——
他就說嘛,這群人怎麼突然就正經起來了。
宋熠眼觀鼻鼻觀心,知曉穆箴言這副樣貌的人本就不多,待兩人坐定,給了同門一個眼神。
眾人便各自散開,該干嘛干嘛去。
只留幻海仙宗那些不知情的人面面相覷︰
不就是林忱道侶也來了嗎?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哦不對,是挺奇怪的。
幾十年前這人是金丹期,幾十年後還是金丹期。
這天賦,不應該啊。
于是眾人一致認為,他身上定有化神修士都窺探不出的法寶。
祁星在此處支了一張小桌,上面那一大盤瓜子還剩大半。
除了祁星,其他人都端得跟什麼似的,只偷偷抓了一把,並沒有吃。
反倒是那些靈果,只剩零星幾個。
然就這,還是看在祁星的面子上才給他留的。
穆箴言一出現,眾人就知道,現在能在神碑戰場內橫著走的,換成他們了。
宋熠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宋錦書臉上的笑也真了幾分。
他不怕死,卻怕溫延玉倒在他前頭的事再發生。
鏡澤島這邊。
看到這一幕的玄淵惡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靈果,嚼得嘎吱響,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
帶上他能怎麼?
能怎麼?!
幻海仙宗的長老輕咳一聲︰
“玄淵道君,我听聞此人不僅是林小友道侶,還是道君的晚輩,怎的今日才出現?”
“許是被困在哪個禁制里,今日才出來。” 玄淵隨口應著。
那人不疑有他,又問︰“這般看來,他此次也不打算登台?”
“......他就隨便看看,湊個熱鬧。”
玄淵心想︰開什麼玩笑,要讓穆箴言登台,那這群人全都不用比了。
外界听不見投影里的聲音,卻能听見那道天音。
玄淵又看了眼穆箴言和林忱挨著坐的身影,長嘆一聲。
這一看就知道,自家師弟定是設了什麼陣法禁制,瞧著一動不動,定是在和小師佷說悄悄話。
事實證明,不著調的玄淵在某些事上直覺極準。
“我化神了。”林忱率先開口。
說這話時候,頭頂微微彎下的狐狸耳朵突然支稜起來。
可能他本人都沒發覺,這語氣里隱隱藏著一絲得意,一絲求夸獎。
穆箴言投去視線,聲音很輕︰“嗯,好厲害。”
“我都看到了。”
林忱眼眸彎彎,表情很是溫和。
離開時他說,等他們再見,他定已化神。
雖然,這也可能在師尊的預料之中。
但他做到了。
“可有想問的?”穆箴言又道。
“想知道的,我大抵都猜到了。”林忱輕輕搖頭,偏頭看向他,微翹的狐狸眼似是綴著星光,亮閃閃的。
“不如我問,箴言答?”
穆箴言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指尖纏著絨毛輕輕打圈,就像是想這麼做很久了。
“好。”
林忱倒是沒有不自在,神色坦坦蕩蕩,只是狐耳本就敏感,被他這麼捻著玩,那細微的酥麻感傳來,說不清是癢還是燙,有些怪。
亮明妖族身份後,他便不再掩飾,也無需掩飾——
一直沒有斂起耳朵的原因,更因為狐耳能讓他的听覺變得更敏銳。
他眼角余光掃過像組了隊傳音的宋熠等人,便知師尊定在他們之間設了禁制。
更直觀地說,應該是師尊身上的神力,只要他想,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忽略他們。
林忱問︰“箴言可是半月前進來的?”
“嗯。”
“那兩人,可是箴言所殺?”
“是。”
林忱沒有明著說是誰,穆箴言也沒問,卻給了確切答復。
這是他二人間獨有的默契。
他們對彼此,太了解了。
林忱其實一早就有了猜測,只是見不到人,才沒法驗證。
因而這幾日在宋熠他們眼里,總像在走神。
“那些戰場古族,箴言是不是也替我解決了?”
林忱眨著眼楮,半開玩笑道,“有點可惜,沒能親自看到箴言動手的樣子。”
穆箴言已經收回了手︰“下次給你看。還留了幾人,你若想動手,等擂台結束,我帶你去。”
林忱沒忘擎天古族的無垢之水,想了想︰“我會去。”
隨後他話鋒一轉,帶著點打趣的意味問,“不知下次是什麼時候?”
“你想看嗎?”穆箴言看著他問,仿佛林忱說一個“想”字,他便能立刻應下來,且帶他去。
林忱視線往下,掃過他們身上配色一致的法衣,唇角揚起︰“想看,只是現在不太合適。”
“箴言為何過了十五天才來尋我?”
林忱轉移了話題。
以自己對師尊的了解,古族那些人,在師尊面前,沒有人能撐過一招。
包括他察覺到的,那道一直在暗中觀察自己的視線。
“找個人花了些時間。”穆箴言道,“你登台之前,我一直都在。”
他一直在看著,林忱一劍破敵、震懾全場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