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猙輕輕一笑,“游刃有余,不卑不亢,以及你這身裝扮,想來應是外界大教弟子。”
“我原本也沒動過殺你的念頭,只不過……”
他話音一頓,笑容越發邪肆,“你這具軀殼,以及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草木生息,似乎真的很不一樣,若是能獻給祖靈大人......”
林忱眼角余光瞥了眼越來越大的虛空裂縫,打斷了他的話︰“生息?貴族可是有何種東西即將枯萎?需生命法則救治?”
墨猙瞳孔微縮,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你竟知曉生命法則?!你果然不簡單!”
轉而放聲大笑︰“看來青銅巨花將你送到祖地,是為了拯救我族!如此說來,你還當真走不得了!”
林忱听了他的話,心中了然。
自己剛到此處時察覺到的那絲微弱生機確實存在,只不過其中隱隱透著一絲死氣,像是壽元即將耗盡,又或是瀕臨枯萎之物。
而眼前這人取這無垢之水,顯然不是為了自己使用,而是為了那株散發死氣之物。
小綠在紫府世界中逐漸融合了源種的生死之力,生命法則已臻于大成。
如今即便是其他神樹,只要尚未徹底枯死,縱然無法將其徹底救治,至少也能緩解幾分生機衰敗之象。
只不過——
林忱抬起手,瞧了眼上空即將成型的困陣,朝墨猙笑道︰“還要多謝前輩帶晚輩出來。”
旋即兩指間憑空出現一張符 。
墨猙哪里還猜不出林忱的意圖,當即釋放威壓,身上靈力驟然暴動︰“你當真以為你能跑得掉?!”
然他正要出手之時,只見林忱手中符 瞬間點燃,身影頃刻間消失在原地。
墨猙呆了,似是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外來的元嬰修士竟然能在他面前溜走!
著急忙慌地散開神識探查,然百里之外,全然沒有林忱蹤影!
“瞬行符?!”墨猙又氣又急,“區區螻蟻,竟敢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他正想擴大範圍搜尋,虛空裂縫中卻突然走出一名氣質威嚴的老者。
墨猙行禮︰“拜見老祖。”
老者見山岳之巔僅剩墨猙一人,周身氣勢一降,沉聲喝道︰“不過是個元嬰小兒,你竟連這都攔不住?”
墨猙躬身道︰“還請老祖息怒,弟子實在不知他身上竟會有高級瞬行符這等寶物。”
“神碑戰場開啟,外界天才紛紛涌入。此人是萬年難遇的極品木靈根,若能取得他身上的生機,說不定能挽救我族的潰敗之勢。”
老者像是在極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數萬年前,爾等就放跑了一個!我族足足等了近兩萬年,才盼得神碑戰場再次開啟,偏偏一來就尋到這般契合之人。”
他望著墨猙的眼神帶上了幾分不耐與斥責︰“爾就是這麼辦事的?”
“那弟子去將此子活捉回來?”
“愚昧!神碑戰場內古族無數,我擎天古族不過其一,如此大動干戈地去追一個外界而來的修士,你是想讓我族死的不夠快?!”
墨猙被這威壓震得氣血翻涌,眼底暗色一閃而過,語氣恭敬︰“還請老祖明示。”
他在擎天古族地位不低,但前提是沒有對上族中那些老不死的。
林忱剛出現在祖地時,便已被這位渡劫期老者察覺。墨猙前去取無垢之水,正是他的安排,目的就是為了探清林忱的底細。
他們這些神碑戰場里的古族,因受青銅巨花的庇佑得以永生,卻也被束縛在此地無法離開。
各大古族間的競爭從未停歇,激烈到近乎殘酷。
擎天古族曾仗著擎天神樹的威懾,統領著戰場中其他族群。
然而如今,神樹日漸枯竭,即便是無垢之水,也只能暫緩衰敗,再難令其煥發生機。
更致命的是,無垢之水自萬年前就不再生,用一點便少一點。
一旦擎天神樹徹底凋零,他們這些依托神樹生存的族群,必將走向沒落,最終落得被其他古族吞並的下場。
然而,永生並非不死。
它僅僅意味著不會因壽元耗盡而亡,卻依舊可能死于種族征戰或各種意外。
各大古族教派的爭斗雖無禁忌,卻有一條絕對不可觸踫的底線——神碑戰場開啟之期,非同境修士,禁止對外界修士下殺手。
譬如,元嬰後期可與同一大境界的元嬰初期修士相爭,可若是化神修士對元嬰修士下手,將會受到青銅巨花的裁決,且波及動手之人身後的古族。
因此,在確認林忱乃是極品甚至有可能是至純木靈根之後,便打算讓墨猙假意與他交好,再由他們出面興師問罪。
屆時賣一賣慘,借著林忱對墨猙的愧疚之心,說不定便能讓他自願以自身靈力供養神樹。
待到林忱靈力耗盡,誰又知曉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既非他們親手所殺,就不算直接沾染因果,即便半空擂台開啟,那些橫貫這片天地的法則鎖鏈開始清算孽障時,也無法侵蝕他們。
而這些,全是他們數百萬年來摸索出的、游走于邊緣的規則。
誰曾想林忱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亦或者說太過敏銳,跟他們以往見到的那些外界修士都不大一樣。
老者忽然蹙眉,周身威壓驟然釋放,怒喝道︰“何方宵小藏頭露尾,給老夫滾出來——”
話音未落,一陣陣氣浪已在半空炸開,威勢駭人至極。
就連修為已至化神後期的墨猙,臉色也不由白了幾分。
“前輩莫要動怒,在下來此,是想與前輩談一樁交易。”
未見其人,只聞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