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芳還在收拾呢,抬起頭,突然看見門上有一張臉。
兩個人僅僅是的對視了一眼,眼眶都紅了。
張淑芳走過去開門。
“楚薇來了,進來吧。”
張淑芳喉嚨發出哽咽聲。
何楚薇立馬深呼吸了幾口,她不想爺爺看到自己哭。
走進病房,何楚薇這才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爺爺。
爺爺鼻子插著氧氣管,手上打著針,心髒也是連著各種線。
看到爺爺這樣子,何楚薇連忙蒙住嘴,強忍哭意。
此時張淑芳站在門口,不想打擾何楚薇。
她轉頭一看,就看到陳旺生和陳景走了過來。
走到病房門口,張淑芳擦了擦眼淚,對著陳景說道。
“小景,你也進去看看爺爺,爺爺小時候還帶過你呢。”
陳景點了點頭,看到何楚薇在里面,輕輕打開門,往里走去。
陳旺生和張淑芳則是坐在門口的等候椅上。
陳景走上前,看到何爺爺的樣子,心里也難免跟著揪了一下。
本來身體還算健康的,除了有些瘦以外,沒什麼。
看著何楚薇強忍淚水的樣子,陳景輕輕摟住何楚薇的肩膀。
何楚薇身體先是一抖,再是抬頭一看,是陳景。
只見何楚薇把頭靠在陳景的身上,眼淚流了下來。
何爺爺似乎是听到聲音,想睜開眼楮。
“薇薇...薇薇...”
何爺爺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是家鄉話。
何楚薇連忙上前,一把握住爺爺的手。
“我在,爺爺我在。”
何楚薇強忍淚水,她不想讓爺爺知道自己哭了。
何爺爺嘴角揚起一絲微笑,手掌輕輕摩擦著何楚薇的小手。
“我家薇薇最乖咯...”
何爺爺說話很用力,但可听度太低了。
何楚薇低下頭,嘴巴抿了起來,摸著爺爺有些干枯粗糙的大手,心里不是滋味。
“吃飯了嘛,薇薇...”
何爺爺的聲音傳入何楚薇的耳中。
這話讓何楚薇更說不了話。
陳景知道,這就是愛,刻在骨子里的愛。
“爺爺看不到你的樣子咯...”
何爺爺一開始還是有些喜悅,說到這句話,老臉也免不得顫抖。
自己最愛的孫女在面前,可怎麼都看不到。
何楚薇抬起頭,看著爺爺是睜開眼楮的啊,怎麼看不見自己,焦急道。
“爺爺,你怎麼了,我就在這里。”
何爺爺嘴唇顫抖,他也在忍。
“爺爺沒事...莫要擔心爺爺...”
何爺爺把頭轉向何楚薇這邊,但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有微弱的光源。
能看見影子,但是一點細節都看不上,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霧。
“爺爺,我是陳景,你還記得我不。”
陳景眼眶也紅了,但是說話沒事。
听到這話,何爺爺嘴角又揚起笑容。
他怎麼能不記得,小時候暑假,何楚薇回鄉下,這陳景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這爺爺一人帶兩個娃娃。
遇到人就說這是自己的孫子孫女,真是把陳景當孫子看。
“我啷個會忘記孫子哦,吃了飯嘛...”
听到孫子和吃了飯嘛,陳景也忍不住了,轉過身,輕微抽泣道。
“吃了爺爺,放心吧。”
何爺爺想點頭,但是沒辦法,力氣少了很多。
“你們兩個要好好讀書 ...”
何爺爺聲音雖然沙啞,但是慈祥之意都快溢出來了。
“嗯...”陳景和何楚薇同時答應道。
何爺爺嘴唇再次顫抖,那雙在努力探尋的眼楮也被眼淚佔據。
“爺爺怕是看不到薇薇考大學咯...”
這話一出,何楚薇用力搖頭。
“不會,爺爺,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不止要看到我考大學,還要看到我大學畢業,找工作,賺錢孝敬你。”
“你還要看到我結婚,要是我要嫁的那個人沒有入爺爺眼怎麼辦。”
何爺爺眼角流下一滴淚,嘴角向下,輕聲道。
“薇薇...爺爺希望你以後...都好好的...”
“不管是考大學...還是找工作...”
“還有結婚...都要好好的...”
“爺爺怕是...看不到...我的孫女婿...是什麼樣子咯...”
何爺爺很艱難的講完這一段,每說幾個字都得停頓一下。
此時陳景擦了擦眼淚,走上前,蹲下身子,抬手輕輕放在爺爺的手掌上。
何楚薇感覺到陳景似乎是想讓自己跟爺爺的手先分開。
何楚薇手輕輕松開,此時陳景握著爺爺的手。
陳景深呼了一口氣,旋即將爺爺的手掌輕輕的放在自己臉上,自己的手再貼上去。
何爺爺先是一愣,直到陳景的手在微微用力,他才發覺,這是在讓他感受他臉上的輪廓。
陳景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輕輕的拖動爺爺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摸。
何爺爺用盡力氣,輕輕點頭。
“曉得了...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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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何楚薇沒太看懂,主要是現在腦子很亂,也沒緩過來。
只認為是陳景在幫爺爺暖手。
陳景握緊何爺爺的手,輕聲道,“爺爺,放心吧。”
何爺爺心中似乎放下一件大事,嘴巴抿了抿,低聲道。
“薇薇...”
何楚薇連忙上前,“爺爺,我在。”
“爺爺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家薇薇...”
說到這里,何爺爺眼角又滑下一滴淚。
何楚薇低著頭,整個人的情緒完全沒辦法控制。
“爺爺放心...你會好起來的...”
“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爸爸媽媽上晚班我都敢一個人在家...”
何爺爺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自己能這樣說話,像是回光返照。
此時何昊夫婦走了進來。
何丹也是借著下班的時間過來,何昊則是去辦手續去了,太過于繁雜。
“楚薇...”
何丹看到女兒來了,眼楮的淚水也是忍不住了。
此時陳景站起身,這個時候在這里就顯得不太好了。
“阿姨,我先出去了。”
何丹點了點頭,“謝謝你,小景,還來看爺爺,爺爺沒白疼你。”
陳景是真把何楚薇的爺爺當自己爺爺的。
陳景記得,在自己一歲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
所以對爺爺沒什麼感情,而小時候跟何楚薇一起去鄉下,接觸何爺爺,陳景感覺到隔代的愛。
陳景走出來,心想自己腦子怎麼回事...
要是那個時候能想到是因為什麼,那就可以阻止這一場悲劇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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