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帶走？”
芽衣問道。
“當然，不止有我一人，逐火之蛾帶走了鎮子里許多居民，他們似乎是想調查什麼，但又什麼都沒發現，所以最後又把大家都送回去。”
“這件事情甚至都沒留下什麼記錄呢，听梅比烏斯說，它最後被定性為一起……[烏龍事件]？”
“有點失望呢，我本來還期待著自己的出身會有什麼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呢。”
“後來的故事就比較普通咯。我慢慢長大，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又與逐火之蛾再度邂逅，命運的車輪自此開始轉動……接下來的事，芽衣也都知道啦。”
愛莉希雅說道。
“……就只是這樣嗎？”
芽衣說道。
“芽衣不放心的話，也可以確認一下哦？”
愛莉希雅的視線在打字機上輕輕點過。
“沒關系的。”
愛莉希雅說道。
打字機很快遞出了新的一頁。
芽衣拿起新的檔案。
如愛莉希雅所說，[沃斯托克51]只是一座不出名的小城，在歷史上曾有一段時間被逐火之蛾封鎖。但調查證實這里的居民均無異常。
“這樣芽衣也能理解，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美麗女孩了吧。”
愛莉希雅說道。
“結論姑且不論……這些檔案中所描繪的你們，的確和現在有所不同——時間或多或少在你們身上留下了痕跡。”
“還是挺讓人感慨的，你……還有凱文。”
芽衣並沒有提到宸夢，因為從檔案中的所描繪來看，宸夢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
“唔，該怎麼說呢？這可能就是……[一步一步]的過程了吧？”
愛莉希雅說道。
居民區。
在一群歡聲笑語的人中，他顯得格格不入。
不僅僅是因為那頭顯眼的白發，還因為他的表情——說不上是沉默、紀念……還是哀悼。
“很少見你露出這種表情。”
甦說道。
“……甦。”
凱文看向甦。
“[永世樂土]……這里的景色，讓我想起從前。”
“來這兒的路上，我看到了伊甸的海報。當年，我們一起去听過她的演唱會。”
甦說道。
“是啊，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凱文說道。
“嗯，真的很久了。”
甦說道。
“……”
凱文沒有說話。
“你在想什麼，凱文？”
“或者說，你想起了什麼？”
甦問道。
“……”
“只是一些舊事。”
凱文說道。
“有關[她]的舊事。”
甦說道。
“嗯。”
凱文回道。
“不是所有人心中的世界都會如此純粹。”
甦說道。
“但她一向都是這樣。”
凱文說道。
“你會這麼直截了當地稱贊她，還真是少見。”
“一直以來，在愛莉希雅提出她的[奇思妙想]時，你扮演的始終都是[反對者]的角色。”
“以至于她時常會因為這件事來找我，想通過我了解你的真實想法。”
甦說道。
“她應該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聊聊……向來如此。”
“我並不想否定她的[奇思妙想]。只是……時間通常不會留給我們太多把夢想變為現實的機會。”
凱文說道。
“但在這樂土之中，我們也不再被末日的計時束縛，甚至有機會完成自己未了的心願。”
甦說道。
“或許吧。”
凱文說道。
“凱文。你還是老樣子。”
甦說道。
“怎麼了？”
凱文問道。
“每當你有什麼難以言說的心事，就會露出那種表情，眺望遠方。”
“讀書時是在天台上，加入逐火之蛾後……通常是在廢棄大樓的頂層。”
甦說道。
“……的確瞞不過你。”
凱文說道。
“我身為精神感知型，要動用自己的力量獲知他人的想法……多半不是難事。”
“但我不想那麼做，那有違我的準則。是否說出煩惱、是否尋求幫助，是每個人自己的決定。”
“尤其是你，凱文。我希望自己不是作為醫生，也不是作為戰士……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傾听你的煩惱，為你分憂。”
甦說道。
“……”
“謝謝，甦。我知道你在擔心我。”
“你說得對，身為記憶體的我們，確實可以去做真正的[我們]未能完成的事。”
“……對此，我也有些自己的考量。”
“雖然現在還不能公之于眾……但我答應你，在必要的時候，我會第一時間讓你知曉。”
凱文說道。
“……你無需向我做出承諾。”
“即便親友之間也並非無話不談。我只希望你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能記起有個人一定會對你伸出援手。”
甦說道。
“我記住了。”
凱文說道。
“好了，凱文。剩下的……我就留你在此地獨自思考吧。你向來需要這樣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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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揮揮手，向凱文作別。
這里只留下凱文一人。
不遠處，人們依舊在嬉鬧，笑容在他們臉上久久停留。
“……”
凱文低下頭，湛藍的光芒自他手中漾開。他注視著那朵[花]，它從未褪色。
“愛莉希雅……”
“那時的你，那時的我們……真的別無選擇了嗎？”
“如果我早些看清了你真實的目的……”
“我們……是否會有一個不同的結局？”
凱文自言自語道。
“凱文，你又在想這些事啊。”
一道人影出現在凱文的面前。
“老……宸夢，你怎麼來了？”
凱文抬起了頭。
“哎，還在抵觸我嗎？”
記憶體問道。
“不，只是……”
凱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算了，這也是正常的。”
記憶體坐在凱文的旁邊。
“畢竟我帶來了絕望和死亡。”
宸夢的手中一閃一朵紫色的水晶花出現。
“愛莉希雅……那是她自己決定的結局。”
“她帶來了跟芽衣一樣為人而戰的律者……她們是新的希望。”
記憶體說道。
“……”
凱文沒有說話。
“再相信我們一次吧，他們會回來的。”
“你們會再一次見面的。”
記憶體說道。
“嗯。”
凱文回道。
“哎，可惜外面的你認定了自己的目標，但我相信他會想明白的。”
“再見，凱文。”
說完記憶體收起水晶花，朝前方走去。
“……”
“老師，你還是老樣子啊。”
凱文看著記憶體的背影說道。
記憶體停下腳步。
“無論是我，還是他，我們的目標從未改變。”
說完記憶體消失在了凱文的視野中。
花園。
“……”
“……這是……顏料？”
“格蕾修那孩子也來這里了嗎？”
說完阿波尼亞跟著顏料的痕跡前進。
“格蕾修那孩子，還是改不掉到處畫畫的習慣呢。”
“是往這邊走了嗎？”
阿波尼亞繼續前進。
“興致勃勃呢……對于孩子來說，這里就像是[夢境]吧？”
阿波尼亞找到了格蕾修。
[唰——唰唰——]
少女拿著畫筆，認真地描摹著她所看到的景色。
從不同角度畫、用不同的顏色畫、以不同心情畫……
“……奇怪的圖案。”
格蕾修說道。
“格蕾修，你在臨摹嗎？”
阿波尼亞問道。
“啊……阿波尼亞媽媽。”
“我在感受。”
“我在感受……它們的故事。”
格蕾修看向上方。
“哦……那幅壁畫……”
“格蕾修……看到了什麼呢？”
阿波尼亞問道。
“我還沒看到，所以要去感受。通過畫筆，通過顏料。”
“那幅畫，很奇怪。充滿開心，充滿傷心。充滿白色、充滿黑色。”
格蕾修說道。
“因為……那就是這樣的一幅畫吧。”
阿波尼亞說道。
“阿波尼亞媽媽，知道那幅畫的故事嗎？”
格蕾修問道。
“是呀……我經常做雕刻，所以與壁畫之類的作品，也算是有些緣分。”
“那是一句……非常、非常古老的歌謠吧……”
“[某一人， 從天墜落。]”
“[地上的人抬頭仰望，于是看見了星空。]”
阿波尼亞說道。
“很……悲傷……”
格蕾修說道。
“是啊，所謂生命，總是重演著那循環往復的悲劇。”
“但……正因為是悲劇，留下的痕跡才如此壯麗，格外耀眼。”
阿波尼亞說道。
“格蕾修，不太懂復雜的事。但是格蕾修，喜歡那幅畫。”
“那幅畫上……是星星嗎，阿波尼亞媽媽？”
格蕾修問道。
“……”
阿波尼亞沒有說話，而是看著格蕾修。
“格蕾修……喜歡雲朵……喜歡星空。”
“有什麼辦法，能和星星們住在一起嗎？”
格蕾修問道。
“……我不知道，格蕾修。”
“每一個孩子都喜歡瞻仰星空。”
“但慢慢地，你的視線會越過繁星，投向那片[深邃]……這個過程，我們稱之為[長大]。”
阿波尼亞說道。
“所以……科斯魔才害怕[長大]。”
格蕾修說道。
“對。”
阿波尼亞回道。
“但……我有這樣的感覺。在看這幅畫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感覺。”
“[它]……是喜歡我們的。”
格蕾修說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要靠[方舟]……嗯？”
阿波尼亞看向一旁，格蕾修也看了過去。
“……”
科斯魔站在那里。
“……住口吧，阿波尼亞。”
科斯魔說道。
“……科斯魔？”
阿波尼亞說道。
“[在此止步]……這就是你現在應做的。”
科斯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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