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店長氣得不行,他沒想到自己心軟留下來的員工不感激他就算了,居然還是這麼想他的。
但當著客人們的面,也不好鬧得太難看,他只好強忍著怒意,道“我是什麼樣的你不用管,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爭取客人的原諒。”
九游已經翹著傷腿,側躺到店員們騰出來的沙發里,腦袋擱在宿玉衡的肩膀上,啃著寧致遠投喂的苜蓿草,正微微眯眼看向李航身上似乎因為行動匆忙而沒來得及拉上的單肩包。
他聞言暗自挑眉,視線上移,就見李航瞪著眼,嚷嚷著道“我憑什麼要听你的?不就是一個假人掉了嗎?他們不也沒事?還想逮著我佔便宜?你自己舔慣了人,還想讓我也舔。做夢!”
【哇塞,真不要臉。】九游知道z國出品的東西質量大家都有目共睹,但還是頭一次見有人未經加工的臉皮竟堪比鋼化玻璃,他都感覺自愧弗如,嘆道,【契訶夫來了都要說“三箭套”簡直為你而生。】
【癟三,嘴賤且耳聾。人家是守舊派,你是純賤派啊。】
宿玉衡听到九游內心的腹誹,立刻明白九游在陰陽怪氣些什麼。
他頓時微低頭忍俊不禁地彎彎嘴角,暗想九游還挺有學識,居然知道契訶夫寫的《裝在套子里的人》,連罵人都引經據典。
暗自調侃著,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寧致遠,卻見總愛搞抽象的寧致遠對此毫無反應,只時不時喂九游吃草,目光一直關注著對峙的店長和李航,臉上半點笑意也無。
心中瞬間閃過一絲異樣,他略困惑地眨眨眼,便听其他看不下去了的店員紛紛為店長說話。
“李航,你怎麼這樣和店長說話呢。這次的意外本來就是你的錯,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對啊,你平時總偷懶亂來,還老是跑去折騰攝像機,要不是店長看你還要養家糊口,可憐你,才不會留著你。”
“你這樣太沒品了,做人要敢作敢當。”
“你可快點吧,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店員們還在七嘴八舌,李航就憤怒地吼道“既然你們這麼想舔,那就自己上啊,強迫我算什麼本事?去啊!都去啊!”
幾乎破音的吶喊一出,大家驚愕抬眼,卻被李航扭曲的表情嚇一跳,都默默地往店長身邊聚,住了嘴。
而備受矚目的李航看似狂妄自大,實則正悄悄地流著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想說些話粉飾太平,卻不受控地將心底話全倒了出來,越想反抗,越是事與願違,甚至連表情都變得難以自控。
眼看局勢越來越不利于自己,他有些焦灼的眼中逐漸浮起驚恐的色彩,暗忖他不會真的撞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了吧?
李航心中是怎樣混亂的無人知曉,而寧致遠已經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他折了折十指相扣的手,泛著冷光的眼楮透過墨鏡看向人群中仿佛激動到面目微抖的李航,道“听沒听過一句話,人越缺什麼就越強調什麼。我完全沒听到任何人叫你舔誰,只是讓你擔下自己犯的錯而已。”
“反倒是你在反復強調‘舔’這一詞,到底是誰在心心念念?”
“另外,我們躲得快不是你不要臉的理由。錯了,你就得認。作為一個人,沒有職業道德,姑且算你‘有個性’,但沒個人品德,就是純垃圾。”
“你說的這些話,不止侮辱了我們,還詆毀了這群職業工作者,今天這件事我們不會輕輕揭過,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
話落,他旁邊的九游就連連點頭,卻見做賊心虛的李航眼下的肌肉一抽,突然推開周圍的店員便想逃跑。
那些店員一時不察真被推得東倒西歪,好幾個人撞到一起絆腿摔倒。
好在有些愛听八卦的客人見情況不對立刻站出來見義勇為,聯合寧致遠把人險而又險地截住了。
拉扯掙扎間,李航挎在身上的單肩包被壓搓揉碾,最終兜不住本就搖搖欲墜的攝像機,鏈口大開。
那攝像機立刻就滾落了出來。
一直默默給大家鼓氣的九游見此連忙立起腦袋,嗯嗯道【果然是攝像機,這家伙肯定偷拍了我們的照片。不會是狗仔吧?逛個街也拍,真是太可惡了。】
宿玉衡看九游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攝像機,下意識地摸了摸九游腿上的軟毛,暗中注意不讓九游下地被波及,心中卻思忖著李航、寧致遠和九游的異樣,眸底隱現若有所思的光。
寧致遠不知道腦補錯方向的宿玉衡已經開始悄然修正自己的猜測。
他半蹲下身,在李航緊張到凝如實質的目光中,撿起攝像機,撫了撫上面的遮光罩,唇邊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譏笑,道“這麼愛攝影還總往商場跑。這里都是人,能滿足你的觀賞欲嗎?”
其他人對此也挺好奇,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就听李航惡聲惡氣地道“我就愛拍人怎麼了?關你屁事!”
寧致遠聞言微掀眼皮,看向李航,道“未經允許拍攝他人是會侵犯了別人的肖像權的,這個你應該知道吧?換句話說,我怎麼知道你偷拍的人物中,有沒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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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走回沙發邊坐下,拍了拍九游的背,又攬住宿玉衡的肩膀,一本正經地道“就算我們長相出眾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你也不能這樣做。”
“萬一你破壞了我們的形象,造成什麼負面影響了怎麼辦?”
九游立馬配合地挺直胸脯,用眼角睨著李航,擺出一副“我很高貴,你很不配”的姿態,下巴仰得幾乎擱在宿玉衡的頭頂上。
被當做下巴墊的宿玉衡“……”
他默默地抓了下掉到睫毛上的苜蓿草渣,用另一只手擋在九游的下巴下面,也緩慢地端坐起來,卻听李航冷哼著道“放屁!”
“一個存在感比蚊子還低的小糊咖、一個看著就營養不良膽小的矮豆丁、一只丑到沒眼看味還沖人的臭羊駝,哪里還有形象需要我破壞?”
一句話冒犯了三個個體,霎時讓寧致遠冷了臉,宿玉衡沉了眸,九游破了功。
九游氣得哞哞叫喚,宿玉衡在旁邊連連順毛都沒有用。
他恨不得飛出去給李航一蹄子,讓李航也享受一下被追著打的體驗,卻听寧致遠突然冷笑一聲,道“你在誹謗。”
九游馬上轉頭看向寧致遠,看到寧致遠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提了提墨鏡的鏡框,轉而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機,就听上面逐漸響起蚊子嗡嗡叫的音效,轉眼充斥了整個空間。
只見寧致遠頓了頓,道“蚊子的存在感哪里低了?你不要在這胡說八道。你沒有失眠過嗎?”
還在抗爭神秘力量的李航“……”
暗自震驚寧致遠是糊咖的店員和顧客們“……”
被直逼天靈蓋的嗡嗡聲吞沒的宿玉衡“……”
正指望寧致遠懟回李航的九游“……”
他真是服了寧致遠,關鍵時候搞什麼抽象,重點是那個攝像機啊喂。
九游想著蹭了蹭宿玉衡的耳朵幫人緩解會不適,繼而眼神不善地用嘴筒子懟了寧致遠一下,心說再鬧你自己就毀形象了還用等別人來破壞,就見寧致遠微微一笑,關了手機放回兜里,道“開玩笑的。”
“不過看你的態度,似乎不想和我們協商解決這些問題。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喝喝茶?”
他說著拍了拍九游掛在脖子上的錦旗,又晃晃手里的攝像機,道“但我們剛喝過,已經喝不下了。這回恐怕只能讓你一個人去喝了。”
宿玉衡見狀也木著臉勾了勾上衣兜里和丑玩偶放一起的小紅花,用行動表明寧致遠說的地方就是大家想的那個地方。
眾人見此霎時倒吸了口氣,暗道李航今天真吃錯藥了,人家報警電話一撥,有理的又不是他,不還是要道歉賠償,卻听李航忽然滑跪,咬牙切齒地道“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你們想讓我怎麼補償?”
九游見此立刻頂一下寧致遠的手臂,用下巴踫兩下攝像機,示意寧致遠看看這上面有沒有情況,就听李寧致遠很有默契地道“既然這樣,先讓我們看看你拍的照片。”
李航聞言立刻搖頭,高聲道“不行。這是我的隱私,你們沒有權利翻看我的相冊。”
寧致遠頓時嗤笑一聲,道“你要保護自己的隱私,卻建立在侵犯別人的隱私之上。但很可惜,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說著直接打開攝像機,因為李航來得匆忙,攝像機沒關,一點開就能翻看相冊。
他邊打開手機錄像,邊劃拉圖片卻怎麼也劃不完,干脆直接劃到最近時間拍攝的相冊,果然看見自己、宿玉衡、九游也在其中,緊挨著的照片上有些人甚至是他認識的,都是圈內人。
九游伸長脖子也看到了照片,他頓時低哼一聲,道【果然是黑心狗仔,居然已經偷拍了這麼多人。怎麼沒被人套麻袋揍一頓?】
宿玉衡安撫性地摸了摸九游的脖子,見寧致遠又要找照片又要錄像似乎很不方便,立馬爬過去接過手機,幫寧致遠錄像。
他還很機靈地調了下參數,聚焦好攝像範圍,保證能完整且清晰地錄下攝像機里的所有畫面。
寧致遠見攝像機里全是些模稜兩可的照片,都能猜出李航要怎麼炒作了。
眼神明滅間,想到那通不歡而散的電話,他頓時冷笑兩聲,開始刪與自己、宿玉衡、九游有關的照片。
可他才剛刪掉幾張,就听見李航喊道“你不能這麼做!這是我的東西。”
李航吼完見寧致遠不為所動,又怒道“你一個公眾人物被拍幾張照怎麼了?我給你拍照也是在給你送熱度。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話音剛落,九游就迅速甩眼刀射過去,嘴里哞哞直叫【你放屁!說得好像你一拍咱們就能火一樣。你這個見不得光的渣渣,肯定沒遇到過便宜東西,因為世上最便宜的東西就是你,垃圾回收站都不稀罕撿。自己的便宜你自己佔去吧!】
宿玉衡見九游忽然激動起來,連忙抱住九游的脖子,防止他摔下去,一只手還不停撫摸九游的脖子,但眼神也冷冷地看著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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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中最冷靜的反倒是被罵的寧致遠。
他正面無表情地看向李航,許久沒有動作,但邊罵李航邊關注著他的九游還是看見他那雙擺弄著攝像機的手悄然縮緊幾分,顯得格外骨節分明、力道十足,仿佛一拳五個小癟三。
九游知道寧致遠最討厭別人以公眾人物為由道德綁架。
他連忙嗯嗯著用臉頰去踫寧致遠的手背,用柔軟的絨毛吸引寧致遠的注意力,生怕這人和幾年前一樣生氣狂揍人之後,回家就開始發病,那可嚇人了。
宿玉衡早已察覺了寧致遠靜默表象下勃發的隱怒。
他猶豫片刻,迅速抓了下寧致遠的手,對寧致遠送去一個信任且鼓勵的眼神,就爬回原位雙手搭在九游身上,眼神卻分外警惕地看著李航。
他正尋思著這人真煩,便瞥見寧致遠忽而松開了攝像機。
然後在李航眥目欲裂的表情中,寧致遠微勾手腕撈起上面的帶子,同時拿過宿玉衡手中的手機,對著李航和攝像機拍了幾張照,冷聲地道“我記住你了,別再讓我看見你偷拍我們。”
說完他把攝像機往沙發上一丟,看著店長拿出合同宣布解雇李航並且扣一部分工資,又押著李航給大家賠禮道歉,也沒再為難店長和其他人,一推墨鏡,就小心翼翼地扛起九游。
宿玉衡見此馬上跳下沙發,順手在上面拍了拍,噠噠噠地跑過去拉過被救出來卻已經有些變形的嬰兒車,又噠噠噠地跑回寧致遠身邊。
寧致遠帶著宿玉衡往外走了一小截路,忽然想到什麼,就轉頭對店長道“那位接待我們的店員處理得很及時,謝謝。”
說完他才控制著步幅邁腿帶著宿玉衡離開了。
那店員見店長對自己投來欣賞的目光,眼里的忐忑終于散去,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激動地喊道,這是什麼糊咖,分明是他的貴人啊,今晚回去就回網上撈人!
寧致遠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又吸了個粉。
他帶著宿玉衡和九游又買了個更寬敞、功能更齊全的嬰兒車,又牽著宿玉衡買了十幾套不同季節的衣服,才悠哉悠哉地回到面包車上。
隨後他把九游抱上車,抬眼一看,在另一個座位上沒看見宿玉衡,就下意識地抽身往外望了一圈,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原本冷冽的眉眼竟一點一點地緩和下來。
九游也發覺宿玉衡沒上車。
他探頭探腦地望了望,順著寧致遠的目光看去,才發現宿玉衡正吭哧吭哧地提著購物車上的東西往後備箱里搬。
那張蒼白的小臉因為使勁微微鼓起,圓且大的眼楮下逐漸飄上兩朵可愛的粉雲,正隨著抿嘴的動作有節奏地浮動著,腦袋上新理的碎發也在抬頭低頭間一下一下地跳動。
宿玉衡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人一羊駝眼中獨一無二的風景。
他還在默默使勁,正要再把腳尖往上踮一踮,就感覺手上一輕,東西已經被寧致遠拎走了。
他條件反射地抬眼,看到寧致遠把東西放進去,又鬼使神差地轉過頭,就見九游正趴在門邊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那雙漂亮的眼楮再次浮現出令人驚艷的星河,星光閃閃之中,就是兩個頭頂呆毛、面紅耳赤的他。
只听九游輕快地道【哇,衡崽居然這麼有力氣,這也太厲害了吧∼】
宿玉衡“……”
不知道為什麼,莫名覺得有些丟臉。
他抱的東西其實不算重,但因為營養不良,力氣太小,只搬了兩個就開始渾身冒汗,新剪的頭發也亂了。
為了防止尷尬,他下意識地屏息沉氣抱起另一個東西遞給寧致遠,就听寧致遠道謝接過。
他心下一松,埋頭繼續當著搬運工,直到最後抓了個空,才在寧致遠的輕笑聲中,恍然回神。
他暗自抿了抿唇,往車上走去,坐好後偷偷地順了順炸起的頭毛,僵著脖子在九游的呼嚕聲下一路盯著窗外瞧。
結果剛到別墅,他爬下座位,正猶豫要不要幫忙拿東西,就感覺腦袋被輕輕地揉了揉。
只听寧致遠道“今天謝謝玉衡小朋友的幫忙,收獲很豐盛哦。”
宿玉衡眼神微愣,感覺上衣兜被動了動,緩慢地垂下眼,就看見那只白皙的手已經收走,頭頂傳來寧致遠溫和的聲音“很好看。”
“糖豆特別喜歡這個玩偶,沒想到他會把它送給你。糖豆一定是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了。”
宿玉衡聞言抓著褲腿的手指一緊,就見寧致遠抬手把墨鏡摘下來,慢慢地扣在了自己的眼前,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卻又流淌著柔和的光。
只听寧致遠道“糖豆都送了禮物,我也不能落後,就先送個墨鏡吧。”
“以後這些東西就是你的了。你可以隨意處置它們,放在床上,扔在桌上,丟在沙發上,或者塞進糖豆的小窩,”他說著瞥了眼一無所知還趴在車上在昏睡的九游,悶笑了兩聲,才繼續道,“都可以。”
所以不要再露出那種格格不入又羨慕不已的眼神了。
這個家,從宿玉衡踏進門起,就已經接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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