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凌亂的腳步聲狼狽逃離,九游見阿爾走回來,立刻一轉疑惑中帶著嫌棄的神情,笑眯眯地綴在對方屁股後面,跟著跳到床上。
阿爾順手搓搓九游粘在自己手下的腦袋。
九游立刻回蹭幾下,小心翼翼地偷瞅兩眼阿爾的表情,才叼起倒躺于床單的小黃鴨放到對方腿上【咱不和他們那群沒眼光的一般見識。】
阿爾聞言垂眸凝視小黃鴨一會,才轉動目光對上九游貼得極近的臉。
他道“你一直很關心我。”
九游立馬抱住阿爾的手腕,回應【必須啊!】
阿爾听此沉默幾息,忽然輕聲問“為什麼?”
他說著偏頭側開臉,注視床單又道“對你來說,你只和我相處了不到三天。這三天就算是隨便去個地方都能過得比現在精彩,而你,卻好像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值得嗎?”
九游第一次被問這種問題,愣了愣,才翻身坐起來【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比你更值得讓我停留。】
任這世界再美,總有他蟲踏足賞玩。可阿爾不一樣,他需要九游,不然地府不會將拯救他納入任務之中。
而九游來這世間的意義,本也是由阿爾賦予的。
他說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問心無愧。
【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沒蟲能將我們分開,就算是你雌父雄父也不行。即便他們用什麼手段把我們分開,我也總會找到你。】
他說著拍拍阿爾的手,才繼續哼哼【所以別怕。如果你不喜歡,那頒獎儀式我們就不去。就算他們封了全息網號,我們還有星網其他功能可以用。等你成年,這一桎梏也就不在了!】
最後他鄭重其事地定下結論【他們困不住你的,爾崽。】
阿爾見九游說得篤定,手指微蜷,就被九游一蹄子按到有意無意遮掩的側臉上。
然後他听到九游用最柔和的心音說【與眾不同並不等同于異類,這正是獨特與個性的銘牌。我對此深信不疑。所以對自己有點信心吧爾崽,我會看著你。】
——看著你綻放那本不該被掐滅的、獨屬于自己的光。
阿爾听著九游格外認真的話,只覺心頭微顫。
他下意識地抱住九游的腰背,眼眸里快速閃過亮光,卻在下一秒感到兩耳被繩帶刮過,緊接著口罩掉落。
快速低下頭,他就見九游欠兮兮地蹬開口罩,嘀嘀咕咕道【再者,蟲紋又不是丑聞,何必遮遮掩掩。】
阿爾看九游悄悄抻著短腿去踢口罩,忽然感到有些想笑。
但他還是快速抿下笑意,滾了滾喉結才壓著嗓子,狀似悶悶道“那萬一你遇到更想陪伴的蟲呢?會不會離開我,再也不回來?我不許。”
九游聞言心下驚訝對方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又有些納悶對方抓重點的能力實在堪憂,但這些念頭都在感受到對方不安的情緒時全部轉為無形的包容。
他想扭頭看看阿爾的表情,卻在挪動蹄子後就被對方緊緊箍住,只能作罷,把頭搭在阿爾的肩上,道【怎麼會?我可專一了。】
一個世界一個崽。
阿爾還是固執地抓著這點不放“萬一呢?”
雖然九游一直說他將來會功成名就,可他自覺當下能力不足,外形更不討喜,全身上下還剩的,可能就只有那顆不值錢的真心了。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如此想著,他抱住九游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九游差點被壓成豬肉餅,連忙唉唉著假哭道【你還不知道我嗎?居然懷疑我的心意,這也太讓我傷心了,嗚嗚∼】
他才嚎兩聲就感覺被松開,緊接著眼前的景象一晃,轉眼間對上了阿爾慌張的眼神。
阿爾雙手捧著九游的臉,手足無措片刻就繳械投降,低頭認錯“我只是,只是,對不起。”
九游連忙見好就收,拂過阿爾緊皺的眉頭,哼唧道【原諒你了。我不是言而無信的豬,說一直陪著你就會做到。以後可不能再懷疑我了。】
阿爾聞言點頭,再次抱住九游,這回他抱的力道很輕很輕。
可在九游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眼底卻撥開陣陣幽暗的浪潮,如蟄伏伺機的猛獸隨時會一躍而出。
別再騙我。
他想。
————
上次也不知道萊克和伊森院長聊了些什麼,突然給阿爾放一月長假。
加上自燙傷事件後,萊克和奧里都忙起來,每天早出晚歸,洛因也因著某些緣故沒再來煩阿爾,就埃文偶爾和阿爾上全息網忙活些事。
九游和阿爾著實過了段舒坦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阿爾身上的奇特標志也隨著精神力海穩定而收了回去,如今觸手不見,蟲紋隱回頸側,掛著狗狗眼的俊臉一片白淨,只是側臉還有些細小的肉色紋路,看著怪別致的,有時木著臉無意間撒嬌九游就完全頂不住。
就比如說今日凌晨污染物收養申請手續通過了,那邊叫阿爾提供一張監護蟲和污染物的合照,阿爾一起床就拉九游抱著光腦開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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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九游幾次想喊停,都被對方眼里發射的期待激光射妥協了,愣是堅挺到最後。
其實九游覺得阿爾都拍得挺好的。
但阿爾就是怎麼都覺得不滿意,硬是央著九游來回折騰,搗鼓到管家過來催了都還沒選好。
九游覺得心累,有些無奈地指著光腦【這張吧。】
阿爾順著九游的豬蹄看去,緊接著就蹙眉,肅起臉垂眸,硬讓九游品出了可憐巴巴的味道。
他道“這張的背景有些喧賓奪主了。”
九游听此有氣無力地抬蹄拉正脖子上的黑色領結【可這些照片都是一個背景啊。】
這背景還是阿爾抱著他轉遍別墅才選出來的,一挑就挑了近兩個小時。
他都替阿爾覺得累。
阿爾聞言劃拉頁面的手指一滯,看到九游無語的表情後面色漲起淡紅,但還是想留下最好的照片,沒讓步。
“篤篤篤——”
被忽略的管家斗膽喊話“阿爾少爺,就等著您了。”
九游听此立刻跳起來,按住阿爾的手腕【要不回來再說吧,到時候再拍幾張也行。】
主要是連著假笑端坐幾個小時拍照,他實在頂不住。
阿爾對上九游期待的目光才意猶未盡地收起光腦,整了整九游的領結,然後自己收拾一番,穿上鞋子。
九游見他浲N鐐炅耍 置蝗套﹀芄 ュ 斐 盼省菊嬉 ヲ。俊 br />
說完他頂頂阿爾的小腿,嘟囔起來【其實不去也行的。我自己長腿了,他們要是來抓我,我就跑唄。他們走了,我就又回來。大不了打游擊戰,看誰耗得過誰。你別勉強自己。】
阿爾聞言搖搖頭,抱起九游“不勉強。”
他已經十八了,不是八歲,自然明白想發展起來,就必須積累自己的蟲脈。
而縱觀蟲星,位高權重的蟲幾乎都在軍部,去那邊與蟲結交是早晚的事。他深思熟慮後就決心要盡快踏出走向世界的第一步,反正都應下了,沒必要浪費這次機會。
至于貝勒米夫夫的心思,他可沒明確答應。
思索間,阿爾已經夾著九游坐上飛行器。
貝勒米夫夫顯然對阿爾帶上九游的舉動頗有微詞,但念在阿爾大事上妥協了,他們也沒講什麼。
當然,洛因也不太敢開口。
雖然說來荒謬,但是他一慣是懼怕自己這個雌子的。
九游一上去就癱在阿爾的腿上讓阿爾撓背,無意間瞥見他們都沉默端坐著,時不時還對自己發射炙熱視線,不由地爬了起來,訕訕地靠著阿爾坐直。
阿爾見狀安撫性地撓撓他的頭,示意他別管其他蟲,想干嘛干嘛。
九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管他們干啥,哼唧一聲,迅速趴在阿爾腿上,開始咕嚕咕嚕。
一行蟲(豬)就這麼在一片夾雜著呼嚕聲的安靜中抵達軍校。
他們一核驗完身份進去,就有蟲來領路。
把他們安置好後,那蟲行個禮道“請耐心稍等,頒獎儀式將在三十分鐘後開始。”
萊克頷首應了一聲,轉頭給洛因調整好座椅弧度才直挺挺地坐著,卻注意到周圍投過來的、似有若無的目光。
他皺皺眉轉頭往旁邊看去,就見隔著洛因,阿爾也正給九游調整座椅,時不時還和九游講悄悄話,給九游撓背揉耳朵,就差端茶送水了。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些,對上洛因的視線才壓著不悅轉回頭。
周圍的蟲基本都是認識的,踫面當然要寒暄幾句。
坐在萊克旁邊的蟲就向他點點頭,道“這就是貝勒米家的長雌吧,真是儀表堂堂。”
萊克聞言一頓,還沒回答,隔著位的哈里特上將就插嘴道“看著也是個行事不羈的蟲崽。”
哈里特上將早年和萊克結過梁子,亞雌子達倫又被阿爾教訓過幾回,心氣還不順著呢。
他逮著機會就陰陽怪氣“沒想到貝勒米上將家風如此開放,這種場合也帶著寵物出行。只是寵物畢竟是污染物,野性難馴,可要好好看顧。”
這是暗諷貝勒米家不分輕重、行事無度。
萊克聞言臉更黑了。
但阿爾的臉色比萊克還難看。
他揉揉九游的腦袋,示意別生氣,自己卻沉下眸,微微傾身直視哈里特上將的臉,道“哈里特上將日安。達倫的手沒事吧——我就是听不得別蟲臭嘴,更討厭別蟲動我的東西,就下手重了些。上次忘了登門道歉,在這跟您賠個不是。”
他說著皮笑肉不笑地將軍校提供的、未拆封的飲料遞出去。
這下換哈里特上將臉黑了。
阿爾明顯是在罵他嘴臭多事,還用飲料堵他的嘴。但對方言語間做足了面子工程。而且照伊森院長有意無意透露的情況來看,阿爾該做的都做了。
反倒是達倫一直拖著沒上交檢討,還讓伊森院長催了幾次,他要是訓斥兩句,反倒顯得很不識大體。
到底是大家族的蟲,在眾目睽睽下(尤其九游的目光最火熱),他還是咽下苦果,接過飲品,捏緊瓶身,咬牙切齒道“沒事,玩鬧而已,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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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蟲見阿爾三兩下解決哈里特上將,眼里閃過驚訝。
他們大多都是上過戰場的,心性比較冷硬,都覺得體質廢歸體質廢,要是沒有血性,才是讓蟲下頭,眼下對阿爾的感觀變好許多。
有些蟲甚至和阿爾打起招呼,交流後又發現阿爾此蟲不差,開始有來有往地聊起來。
一直被阿爾薅腦袋軟毛的九游見此才癱回去,開始呼嚕阿爾給他打開的飲料。
時間在暢談中一點點過去,等頒獎儀式開始,達倫才吊著手姍姍來遲,走到哈里特上將的座位旁邊。
他剛坐下就被哈里特上將黑臉惡狠狠地刮一眼,委屈下扭過頭就又對上其他蟲飽含各種意味的目光。
就連九游這只豬都掃視他兩圈,隨後憐憫且意有所指地哼唧一聲【一點傷居然半個月都沒好,真可憐。】
阿爾听到他的心聲也抬眼看了下達倫欲蓋彌彰裹著石膏的手,嗤笑一聲。
達倫“???”
其他蟲見此都暗暗搖頭,心想,阿爾雖然體質差得比亞雌蟲都不如,但做蟲做事顯然碾壓達倫。
真可惜,哈里特上將只有這麼一只亞雌蟲崽。
他們想著又偷偷瞟向哈里特上將的肚子。
哈里特上將感受到同僚們格外熾熱的視線,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對達倫訓斥起來。
“你表哥的頒獎儀式還遲到,再整日搗鼓你那些全息游戲,我就封了你的全息網賬號。今晚檢討拿給我檢查,要是少一個字……你自己看著辦。”
達倫“!!!”
九游立起耳朵抖蹄子,只覺如听仙樂耳暫明。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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