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九游抖抖耳朵,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居然會從崽子嘴里听到這麼荒唐的話。
就連上個世界的017都不曾給自己下這般卑微的定義,簡直不像天性高傲的蟲族該有的思維。
他立起身,兩只前蹄按在阿爾的肩上,鼻子微聳,哼哼道【看著我,爾崽。】
阿爾繃臉看進九游充斥著嚴肅的眼楮,但不一會他就迅速偏開腦袋,避開九游的視線。
九游伸長脖子,腦袋逼近阿爾微垂的臉,道【當你不慎迷失了自己,看不清自己是什麼模樣,卻找不到一面鏡子。其實都無所謂,阿爾。因為總有別處藏著答案,比如說……眼楮。嗯,尤其是我的眼楮,和鏡子一樣明亮、能夠清晰地把你裝進來。】
他說著努力張大雙眼,又湊近點,幾乎與阿爾面貼面,才繼續道【看著我,告訴我,你從我的眼里看到了什麼?】
阿爾聞言睫毛抖了抖,好似兩只受傷的蝴蝶在沉默中振翅掙扎,勾起眸底陣陣漣漪。
他緩緩地抬手摸上左下巴處的蟲紋,失神低語“這還需要說嗎?”
這副模樣,他在鏡子里已經看過無數遍,熟悉到視線一觸及,就會條件反射地升起惡心感。
它總是提醒著他,自己有多麼殘缺,多麼格格不入,被排斥在外。
他想著,捏扣的十指再度不受控地扎入手背,才從痛感里找回點平靜。
抬眼看向九游那雙閃著光的眸,他冷靜地開口道“連蟲屎都不如的廢物。”
九游沒忍住眨眨有些酸的眼楮,舔下嘴唇【啊?】
阿爾見九游滿臉迷茫,忽然轉頭看向窗外在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的後花園“糞便日復一日地燃燒著自己,為地上的生物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
他說著轉回頭再次看向九游,聲音很輕,如同一支被風卷飄的羽毛“可我。我無法參軍,亦無法創造價值,可能比廢物還不如。這就是我看到的全部,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不。】話音剛落,九游就立刻反駁出聲。
他氣到紅溫【這都是誰說的?!你絕對不是這些垃圾話說的那樣。爾崽,相信我,你將來可比別的蟲要厲害多了。把他們說的話當屁放走,好嗎?】
阿爾聞言目光一怔,就感覺肩膀上一輕,緊接著交握的雙手被輕柔撫過。
他低下頭,就見一只豬蹄正緩慢地替自己掰開手指,耳邊是九游格外溫柔的心聲【忽視別人的目光,我知道這很難。但總有一天,阿爾,總有一天,你會以所有蟲都想不到的方式飛出貝勒米家,然後成為那個不可能的可能,讓所有蟲趨之若鶩。我發誓,這一天不會太久。】
“是嗎?”阿爾听此喃喃一聲,反手握住九游的蹄子。
九游感受到蹄子上無法忽視的力道,勾起微笑,斬釘截鐵地回道【當然。在那之前,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在我心里你與他蟲唯一的區別,就是過于可愛。我的爾崽∼】
他說著目光放在阿爾頭頂不停搖擺、企圖引起自己注意力的小觸須上,笑意在唇邊越釀越深。
阿爾收回思緒,注意到九游揶揄的視線,連忙捏起旁邊的帽子按在腦袋上,正想說些什麼,卻听砰地一聲,房門被從外面暴力破開。
他迅速從懷里捏出一個口罩戴上,和九游一同扭頭看去,就見三只雌蟲扛著武器沖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只身形比較嬌小的雄蟲。
那雄蟲,也就是洛因想從三只雌蟲中間擠進來,卻被三只身形高大的雌蟲嚴嚴實實地擋在外面,正捂著胸口焦急地呼喊“阿爾!”
他喊著卻感到手臂一緊,緊接著就被自己的雌夫徹底擋住視線。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轉頭那只雌蟲怒目而視“萊克,這是我們的雌子!”
只是他面前的雌蟲並未因此讓開,反而點開儀器探測房間內的精神力閾值,確認精神力殘波穩定後,才回洛因“雄主,阿爾沒事了。”
萊克說著暗自放出一丟丟精神力,再三確認阿爾的狀態似乎挺好,就將槍口迅速對準九游“可這是哪里來的污染物。”
九游渾身一僵,開始慫唧唧地阿巴阿巴【這,這,都是一家人怎麼還區別對待呢?】
阿爾見狀馬上站起身,擋在九游面前,就听站在萊克旁邊的奧里開口解釋“雌父,這只污染物的輻射值趨近于無,不會傷害到任何蟲,而且他是別蟲的寵物。”
言下之意,不能對這只豬要殺要打的。
萊克听此微微皺眉,透過阿爾的頭頂上下打量九游後,看了眼奧里提供的數據,才關保險收起槍,問“誰的?”
九游見此松口氣,小妖精一樣躲在阿爾的身後,有些得意地吐吐舌頭,側腦袋頂了頂阿爾的腿【這還需要說嗎?】
“噢是伊……”
奧里剛開口就被阿爾打斷。
“我的。”
什麼?
“我的。”
奧里听著阿爾重復這兩個字,忽然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麼,而阿爾又做了多麼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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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自己錯認九游為伊森院長的寵物豬,阿爾不解釋卻在沒證的情況下擅自把污染物帶回家之類的。
後果嚴重點,萬一九游這邊出什麼意外,阿爾作為未成年無法完全獨自承擔相應刑罰,貝勒米家就可能被告上法庭。
而很顯然萊克是不會讓阿爾有機會犯下這種錯誤的。
他走上前抓向九游,卻被阿爾迅速擋住。
又伸手再被擋住,見阿爾毫不退讓,他眸子一斂,即刻沉聲問“將一只來歷不明的污染物帶回家,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阿爾同樣沉聲回答“他是我的。”
被萊克的動作嚇一跳的九游匆忙往阿爾另一側躲了躲,心說你才來歷不明,听不懂爾崽說話嗎,我是他的,你上趕著來較什麼勁。
阿爾注意到九游的動作,也側過身防止萊克再動手。
看這畫面,萊克簡直就像個棒打鴛鴦的封建家長。
當然,萊克本蟲絲毫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有什麼問題。
他看著這只自第一次分化結束起就總是與自己作對的叛逆雌蟲崽,多少覺得對方無理取鬧的樣子有些引蟲發笑。
于是他注視著阿爾那雙與自己雄主眸色相近的眼,嗤聲道“是嗎?資格證書在哪里,你又打算怎麼養它?擅自養一只污染物作寵物,毫無邏輯、毫無計劃地行事,這就是你的能耐?”
九游聞言耳朵一彈,心想蟲族養個寵物還這麼麻煩嗎,就見自己面前的阿爾梗著脖子回懟“我會養起它,不需要你管。”
克萊輕笑一聲“怎麼養?靠你那個全息游戲嗎?阿爾,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
阿爾聞言深吸口氣,指向門口“總之,我會對他負責。請你們出去。”
萊克仍舊站著沒動。
他掃視一眼阿爾染血的手,冷聲道“別告訴我,你還堅持著自己的夢境是過去的記憶,並為此將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合格的飼養者絕不是你這樣……”
啊?
九游悄咪咪地從阿爾腿邊探出腦袋,正看著戲,聞言困惑地歪歪腦袋,心想什麼夢境,什麼記憶。
他想得入迷,且站在看阿爾的盲區,當然也沒發覺阿爾瞬間就變了眼神,渾身的氣質再度變得像是扎人的刺蝟。
微咬兩腮,阿爾冷笑著加重語氣,不耐地打斷萊克的話“至少我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他。”
【這都啥跟啥啊?】九游听不懂他倆在說什麼謎語,忍不住激動地哼哼起來。
而萊克听到阿爾的話卻動作一頓,忽然停下了辯論手般伶俐的嘴巴。
洛因趕緊趁機插嘴“當然,阿爾,我知道你不會。我們很抱歉……但是這件事還需要商量。這只污染物你喜歡就先留著,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談,好嗎?”
阿爾轉頭對上洛因討好中浮著憂思的眼神,面色一頓,沉默幾秒後才收回視線低下頭,卻對上九游望過來的、盛著關切的眸子。
他迅速抬手揉揉九游的軟耳朵,終于覺得心情好轉些許。
洛因見阿爾默認,馬上拉住萊克的手,眼神遏制對方要反對的嘴,並拉上了奧里,三只蟲並排著走出房間。
幾道腳步將地上的碎屑震得飛揚起來,飄向空中,頓時引得九游鼻子發癢。
他立刻扭開腦袋從阿爾的手里抽離耳朵,連打幾個噴嚏“哼哼嗤哼哧哼哧嗤!”
阿爾見此馬上把九游搬離沙發邊,拿毛巾擦干淨九游身上的碎屑,才給九游因噴嚏變得更加紅腫敏感的可憐鼻頭上藥。
上完藥,他見九游放松地舒口氣,已經癱在自己的床上開始打盹,才扭頭看向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埃文。
埃文見狀放下抱臂的手,站直身指了指自己背後的房門,聳聳肩“我就是順路幫個忙,你這門得叫蟲修一下。”
他說完見阿爾沒回答,就看向九游,眼神新奇“你真要養它啊?”
九游听到與自己相關的話題,連忙一個鯉魚打挺抖著肥肉坐起來,又因為過于圓滾滾而堅持不住姿勢,倒回去。
他快速蹬蹬腿,緊接著找準受力點坐起來,看向阿爾和埃文。
埃文見此覺得九游怪好玩的,有些心癢癢“要是你家不讓養就給我唄,我家已經答應我會給我買一只寵物,干脆換成……”
他說到一半就感覺脊背發涼,趕緊錯步躲開迎面飛來的台燈,心有余悸地撫撫胸口,怪叫道“鎭!開個玩笑,你動那麼大火氣干嘛?”
說完他注意到阿爾陰沉的目光,連忙像投降似的舉起雙手“好吧,是我嘴欠。”
拍拍自己的嘴巴,他才繼續道“不過說到污染物,這次軍校演練場地混進了條跳跳蛇。現在軍校忙著篩查這回事,估計排行榜前十的頒獎儀式會往後延。所以這兩周上全息艙可以叫上我,是兄弟就一起搞錢。”
阿爾面無表情地看著埃文,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不歡迎的氣息。
埃文見此喲噫一聲,厚臉皮地往自己身上貼金“我很會談判,可以幫你提高成交率,不是嗎?”
阿爾微擰眉,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埃文那麼油嘴滑舌,不情不願地點頭指向門口。
埃文見好就收,笑著擺擺手“得 ,回去吃中午飯咯。”
眼見礙事的蟲都走了,阿爾才回頭看向九游,卻見九游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房門發呆。
他思忖片刻,坐在床邊,低低開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不會讓他們趕走你。”
九游听此回過神,哼哼著蹭一下阿爾的手,見阿爾走進浴室,心里開始犯嘀咕,總覺得埃文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眼熟。
但他思來想去沒找到什麼頭緒,反倒是把自己的肚子給拖餓了。
“咕嚕嚕嚕——”
有些癟的肚皮開始哭爹喊娘,九游咂咂嘴,下意識地覷一眼被銷魂肚子叫喊回來的阿爾,震震小尾巴,扭腰哼哼唧唧。
【這個,那個,爾崽,你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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