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昌三人的供詞像攤爛泥，卻字字透著冷血，他們知道反應釜老化，知道消防通道堵塞，卻為了訂單和回扣，硬是把幾百號工人的命當成了賭資。
“五個工廠，養著這麼多喪盡天良的畜生。”周志高把筆錄摔在桌上，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他們生在龍國長在龍國，穿的吃的哪一樣不是工人給掙的。”
“可在他們眼里，工人連機器都不如，機器壞了還舍得修，人沒了只當是少個干活的。”
京省省長王懷民臉色鐵青，手指死死攥著茶杯“之前的安全檢查全成了走過場，這三人膽大包天，我們的監管也形同虛設，該罵。”
“罵解決不了問題。”周志高揉了揉眉心，語氣稍緩卻更顯沉重，“先把審訊流程走完，證據鏈必須扎實，讓他們在法庭上無話可說。”
“更重要的是，這事兒得給所有企業和監管部門敲個警鐘。”
省公安廳廳長立刻應聲“已經安排專人跟進，所有供詞都錄了音，設備檢修記錄、銀行流水這些物證也都固定好了。”
“另外，我們順藤摸瓜查了另外四個工廠，發現有兩家也存在類似問題，相關負責人已經控制起來了。”
這話讓帳篷里的氣氛稍緩。
周志高點點頭，目光掃過京省領導班子成員“你們也看到了，安全生產這根弦，松一秒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以後每個月必須搞一次突擊檢查，別提前打招呼，直接扎進車間、鑽進罐區，查不出問題算你們本事，查出問題立刻停產整頓。”
省委書記李建國連忙表態“周部長放心，我們明天就召開全省安全生產緊急會議，把標準提上去，把責任落下去。”
“以後誰再敢在安全上打馬虎眼，不管是企業老板還是監管干部，一律嚴懲不貸。”
接下來的兩天，審訊工作有條不紊推進。
趙世昌起初還想狡辯“是間諜主導的爆炸”，可當民警拿出他下令鎖死閥門的通話錄音時，他瞬間泄了氣，癱坐在椅子上供認不諱。
李大海和王磊更是不堪一擊，沒等用刑就把收受賄賂、破壞安全設施的細節全交代了。
看著審訊錄像，王懷民忍不住嘆氣“這些人真是被錢迷了心竅。”
“李大海每個月拿著三萬的工資，還嫌不夠，收了趙世昌十萬塊就把消防門給鎖了。”
“王磊更離譜，境外間諜就給了他五萬，他就敢動安全裝置。”
“不是錢的問題，是良心黑了。”周志高語氣冰冷，“他們壓根沒把工人的命當回事。”
“這種人，必須讓他們付出代價。”
審訊流程進入尾聲的那天，周志高撥通了劉老的電話。
“爺爺，京省這事兒，監管部門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把查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匯報，“省委班子監管不力，安全監督部門更是嚴重失職，要是不問責，沒法給遇難者家屬交代，也沒法服眾。”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劉老沉穩的聲音“你說得對，權責必須對等。”
“省委書記、省長記過處分，通報全省，安全監督部門負責人直接降職，調到基層去，讓他好好反省。”
掛了電話，周志高立刻召集京省領導班子開會。
“劉老和老領導們已經商議好了。”他開門見山，“李書記、王省長，你們兩位記過處分，這份處分會放進你們的檔案，算是給你們提個醒。”
李建國和王懷民臉色凝重，齊聲應道“我們接受處分。”
“還有安全監督局局長張衛國。”周志高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中年男人身上，“雖然爆炸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監管疏忽的責任你逃不掉。”
“從今天起，免去你局長職務，調到市檔案館當科員，什麼時候想明白怎麼履職了，再說其他的。”
張衛國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我接受組織安排，是我沒管好下面的人，沒把安全當回事。”
散會後，張衛國獨自留在帳篷里，看著桌上的安全檢查文件，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想起半年前去化工園區檢查，當時就發現了反應釜老化的問題，可趙世昌塞給他一個紅包，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要是當時我能較真一點，說不定就不會出這麼大的事。”他喃喃自語，滿是悔恨。
消息傳到臨時避難所，遇難者家屬們的情緒平靜了許多。
一位失去丈夫的大姐拿著丈夫的遺照，聲音哽咽卻帶著一絲釋然“至少政府給了說法，沒讓那些當官的和老板一起逍遙法外。”
周志高特意去看望了這位大姐，遞給她一份補償協議“大姐，這是政府的補償方案，除了法定的賠償金，還有後續的生活補助，孩子上學的費用也全免。”
“您要是有什麼困難，隨時找社區或者政府，我們一定幫您解決。”
大姐接過協議，點了點頭“謝謝周部長，謝謝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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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避難所時，王懷民跟在周志高身後，語氣里帶著堅定“周部長，您放心，我們一定吸取教訓。”
“以後每個季度都搞安全生產培訓，讓企業老板和監管干部都繃緊神經。”
“另外，我們還會成立安全生產舉報熱線，讓民眾也參與進來，形成監督合力。”
周志高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安全生產不能只靠政府監管，得讓企業有敬畏心，讓民眾有監督權。”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守住安全底線。”
當天下午，京省人民政府官網發布了問責通報。
網友們紛紛留言“這個處分給得好，當官的就得有責任意識”“希望其他地方能引以為戒，別再出這種事了”“為周部長點贊，敢較真、敢問責”。
周志高沒有關注網上的評價，他正和技術組查看新的安全生產監管系統。
屏幕上，全省化工企業的實時數據一目了然，紅色代表超標，黃色代表預警，綠色代表正常。
“這個系統不錯，以後每天安排專人盯著，一旦出現紅色預警，立刻派工作組過去。”
技術組組長連忙點頭“我們還加了舉報功能，民眾發現企業有安全隱患，拍張照片就能上傳，系統會自動定位並推送給出警人員。”
夜幕降臨，京省化工園區的廢墟上，只有幾盞應急燈還亮著。
救援人員已經撤離，只剩下少數工作人員在進行後續清理。
周志高站在廢墟前，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心里清楚，這場事故留下的傷痛需要時間愈合，但問責和整改，是告慰亡靈、安撫民心的第一步。
“王省長，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周志高轉頭對王懷民說，“這里的後續工作就交給你們了。記住，安全生產沒有小事，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王懷民重重點頭“您放心，我們一定盯緊，絕不讓類似的悲劇再次發生。”
車子駛離園區時，周志高回頭望了一眼那片廢墟。
他知道，這里以後可能會建起新的工廠，可能會恢復往日的熱鬧，但那些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來了。
他在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推動建立更嚴格的安全生產制度，讓每一個工人都能平安上班、平安回家。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周志高就向組織上提交了《關于加強全國安全生產監管工作的意見》，里面詳細列出了建立實時監控系統、強化問責機制、鼓勵民眾舉報等十條建議。
劉老看後，在意見上批示“此建議切中要害，即刻轉發全國各省市，認真貫徹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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