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市的菜市場飄著剛割的韭菜香。
周志高跟著俞虎友走到豆腐攤前時，穿藍布衫的張大媽正往外地夫婦的竹籃里添半塊豆腐，笑著說“剛做的嫩豆腐，嘗嘗不要錢”。
男人要多付錢，她卻把錢推回去，指了指攤上的木牌“肖市規矩，買三斤送半兩。”
木牌的邊角被摸得發亮，背面用紅漆寫著“誠信贏天下”。
周志高想起青市的海鮮攤，那些缺斤短兩的秤砣壓得人喘不過氣，此刻張大媽的秤桿翹得老高，秤砣懸在半空像個倔強的驚嘆號。
“周部長嘗嘗這個。”俞虎友往他手里塞了個西紅柿，沙瓤里的汁水流在掌心，甜得像蜜。
賣菜的山東老漢正給戴紅領巾的小姑娘裝菠菜，明明夠了秤，又往袋里添了把香菜“你媽說要做湯，少了這個不香。”
小姑娘脆生生地說“謝謝王爺爺”，蹦跳著消失在人群里。
老漢望著她的背影笑，眼角的皺紋里盛著光“這孩子爸媽在開發區打工，我每天多給把菜，她就能多吃口青菜。”
周志高的指尖撫過攤台上的茄子，紫瑩瑩的表皮沾著晨露。
他想起江市的超市，進口水果用金箔紙包著，標簽上的價格能嚇退普通百姓。
而這里的菜攤，連爛菜葉都分類裝在筐里，貼著“喂豬專用，免費拿”。
“俞書記，這攤位費貴嗎？”周志高注意到每個攤位前都有塊電子屏，滾動播放著攤主的信用等級，紅五星的旁邊標著“連續三年無投訴”。
俞虎友往收費公示欄指了指，外地商戶的攤位費比本地的低兩成，下面用小字寫著“鼓勵外來創業”。
“前年有個河南小伙來賣饅頭，第一天就被地痞收保護費。”他的聲音沉了沉，“我們當天就端了那個團伙，現在市場里的保安，一半是外來務工人員。”
暮色降臨時，夜市街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周志高站在烤冷面攤前，穿迷彩服的退伍兵正往面餅上打雞蛋，動作麻利得像在軍營里疊被子。
“大哥要加什麼？”他笑著問，“我們的辣醬分微辣、中辣、特辣，特辣是四川老鄉調的，保準夠味。”
旁邊的服裝店傳來爭執聲。
穿西裝的老板正往外推外地姑娘的錢“這衣服有瑕疵，我不能收全款。”
姑娘急得臉紅“可是……”老板卻把錢塞進她口袋，“下次帶老鄉來照顧生意，就算補回來了。”
周志高的目光落在服裝店的玻璃門上，貼著張泛黃的照片，五年前老板剛擺攤時，用一塊塑料布當棚子，旁邊的環衛工阿姨正往他碗里添餃子。照片下面寫著“肖市溫度，從一碗餃子開始”。
購物中心的電梯里，穿旗袍的導購正給農村大媽量尺寸。
大媽摸著羊絨大衣的標簽直咋舌“太貴了，算了。”導購卻笑著說“我們有過季款，質量一樣，便宜一半”，拉著她往折扣區走，“您穿上肯定好看，兒子結婚就得穿體面點。”
周志高望著她們的背影，突然想起青市的奢侈品店，店員看人的眼神像在給人貼標簽。
而這里的導購，連試衣間的掛鉤都擦得 亮，上面貼著“請放心掛貴重物品”，字里行間都是踏實。
“周部長，肖市的gdp里，有三成來自這些小商戶。”俞虎友的聲音里帶著自豪，手里的報表在路燈下泛著光，“我們算過賬，誠信經營的商戶，回頭客比坑蒙拐騙的多五倍，十年下來多賺的錢，能買兩套房子。”
周志高往夜市深處走，燒烤攤的煙火氣里混著笑聲。
穿圍裙的老板正給加班的程序員打包烤串，明明點了二十串，卻裝了二十四串“加個班不容易，多吃點有勁。”
程序員要掃碼加錢，他卻擺著手說“下次來再說”。
收款碼的旁邊貼著張全家福，老板和妻子站在燒烤攤前，身後的背景是老家的土坯房。
俞虎友說，這對夫婦三年前還在擺地攤，因為從不缺斤短兩，被評為“肖市好人”，現在已經開了三家分店，雇的全是老鄉。
“他們的孩子在雙語學校上學。”俞虎友往遠處指了指，教學樓的燈光亮得像串珍珠，“外來商戶的子女，入學不用交贊助費，成績好的還能拿獎學金。”
購物中心的頂層正在舉辦招聘會。周志高走到肖市最大的連鎖超市展台前時，hr正給應聘的姑娘講薪資“我們的提成不看銷售額，看顧客滿意度。上個月有個理貨員，因為幫老人送貨上門，拿了最高獎金。”
姑娘眼楮亮了“真的不壓工資嗎？”
hr笑著遞過工資條樣本“每月十五號準時發，晚一天罰經理五百。”
她往牆上指了指，員工風采欄里，外地員工佔了一半，照片下面的評語寫著“拾金不昧”“熱心助人”。
周志高想起青市的黑店老板，那些藏在賬本里的貓膩最終掏空了人心。
而肖市的超市，連退換貨的櫃台都擺著糖果，服務員笑著說“買錯了沒關系，嘗嘗糖消消氣”。
離開時，夜市的煙火已經漫過街角。
周志高望著那些收攤的商戶，外地夫婦正幫本地大爺收拾攤位，山東老漢騎著三輪車，車斗里坐著四川小伙的孩子，一路唱著“我們都是龍的傳人”。
俞虎友往他手里塞了瓶肖市產的酸奶，包裝上印著“每賣出一瓶，捐一分錢助學”。
“去年捐了八十萬，建了兩所希望小學。”他的聲音里帶著暖意，“商戶們說，賺錢不是本事，讓更多人過上好日子才是。”
周志高的指尖劃過酸奶瓶的標簽，突然想起長福鎮的老書記。
那人總說“做生意和當官一樣，得讓人念你的好”。
此刻肖市的夜風里，飄著的不只是食物的香氣，還有種比金錢更珍貴的東西，像顆種子落在人心的土壤里，正悄悄發芽。
遠處的寫字樓還亮著燈，開發區的工廠傳來下班的哨聲。
周志高知道，肖市的故事還在繼續，就像那些誠信經營的商戶，用日復一日的真誠，把這座城市的經濟大廈，蓋得越來越穩。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份真誠的種子，帶到更多的地方去。
如果龍國各處都如肖市一般，何愁龍國不能屹立巔峰之上，再現百國來朝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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