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莉卡。
周游來到了久違的老弗蘭克辦公室，跟國內的日新月異不同，這里跟他幾年前來時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一切還是跟以前差不多，只不過多了些破舊和腐朽的感覺。
就跟日漸衰老的弗蘭克一樣。
“知道你喜歡可樂，孩子。”
老弗蘭克並沒有用秘書或者助理幫忙，而是親自給周游倒了一杯可樂以及幫劉一菲拿來一杯咖啡。
“謝謝。”
周游不跟他客氣，可劉一菲雖然跟他熟悉但肯定沒有周游那樣自在，大家來回整了一會美式寒暄之後，倒是弗蘭克先說起了電影的話題，並且提的不是已經在日程之上的那部電影，反而是《小丑》。
顯然，無論是在曾經的dc還是現在的華納，“小丑”這個角色對他們來說都無比重要，他們也曾經多次試圖重新塑造，可結果都不盡如人意。
“...所以我們寧願把他放在那里不動，允許人們懷念經典，也不想再去消耗他了。這跟我們之間的信任並沒有關系，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
弗蘭克還在解釋，因為周游表達了對這個劇本的興趣之後後面發生的事並沒有他想的那麼水到渠成。
興許也是這邊對這個角色和劇本重視的原因，總歸是要周游先拿出他的拍攝思路出來說服大家，這個項目才能得以啟動。
這點周游也能看出來，畢竟華納又不是弗蘭克一個人說的算，有些地方他也比較為難，跟尊重不尊重倒是沒什麼關系，你就是讓諾蘭回來重新踫這個題材也是一樣，畢竟當初的希斯萊杰已經不在了。
“沒什麼。”
周游搖搖頭表示理解，手指不停摩挲著手里裝可樂的咖啡杯，覺得有些奇怪，但腦子片刻之間就理清了思路。
“說的大一點，其實就是把那個漫畫中的超高人氣反派給拍成存在主義的符號，這個不難理解。我打算結合一下《v字仇殺隊》面具革命那種路數....”
說到這里，弗蘭克的眼楮已經亮了起來，似乎已經沒有開始听到這個消息時的為難了。
周游自然觀察到了他的變化，聳聳肩繼續說道︰“小丑信奉的是‘混亂與混沌’的哲學，他覺得秩序無用，也就是在那個經濟急速衰退時期背景下對于秩序世界的存在以及必要性的拷問。”
“有了這個出發點，那我們需要給他足夠的心理支撐，也就是他是怎麼從一個底層掙扎生活之中的小人物一步步改變自己的想法，變成這幅模樣的。”
“你繼續。”
弗蘭克抿了一口咖啡，示意周游繼續。
“從善良懦弱再到冷血暴戾的轉變需要自然可信，比如初期要展現出他對脫口秀的熱愛和執著，對母親的依戀體現殘存的任性溫度，而劇本中期地鐵殺人之後那種扭曲的舞蹈則標志他本我的覺醒，而後期弒父殺母的那種堪稱儀式化的暴力則象征他人格的徹底異化...“
“這些缺一不可，否則人物內心就沒有足夠的支撐，容易讓觀眾覺得他是‘為了變壞而變壞’。”
“同時你也知道這個電影演員的重要性，所以我覺得無論是小丑還是演員，都需要展現出社會底層的那種卑微感，這種感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畢竟面對的是老白，周游對他是否知情還是持懷疑態度的。
可弗蘭克卻絲毫不在意，已經很顯老態的眼楮里始終閃爍著感興趣的光芒。
“比如畏縮的體態，閃躲的眼神，甚至有些懦弱的性格...要通過這些外形表現出他長期受到霸凌壓迫的一種狀態。”
周游怕他不清楚所以多解釋了一句，看到對方點頭這才繼續道︰“之後就是笑，我打算人物的塑造落腳于他的癲笑癥上面，所以如果這個劇本交給我的話...選擇演員也是這個標準。”
“需要他有因病那種痙攣式的笑容、有偽裝式的職業笑容、還要有絕望癲狂的笑和解脫發泄後的笑。”
他隨便舉了幾個例子，而旁邊一直喝著咖啡听自己老公說話的劉一菲更能明白這個角色究竟有多難，作為演員，他覺得要是誰能演好這個角色，那不是天才就是精神病。
或者是天才得了精神病。
反正精神狀態高低得有點問題，不然真不好擺弄這個角色。
而弗蘭克那邊看著周游已經有了思路，甚至演員選擇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這才開始認真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他要說服的人很多，可不是周游跟他一商量兩個人拍拍腦門就能定下來的。
周游見狀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無所謂的聳肩道︰“反正這件事還早，我拍電影的時候是你最清閑的時候，你有大把時間考慮這件事。”
他半開玩笑的說道，但說的其實也是事實。
作為“制片人中心制”的好萊塢，享有這種不大受制片人管束特權的除了那些自立門戶的幾個人之外，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而周游跟弗蘭克的合作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說他拍電影的時候弗蘭克才是最清閑的，他巴不得他整天不來片場，把自己的後勤給搞好就可以了。
而他們找周游來拍的這部戲跟之前的略有不同，以前是完全交給周游，從劇本開始周游就已經開始跟了，而這次是劇本、演員什麼的都是已經定好的。
周游倒也沒說什麼，只覺得還挺省功夫的，畢竟他也沒拍過這種公路片，什麼都交給他讓他來一時間說不定還真會麻爪。
他也不是不懂裝懂大包大攬的人，有這個機會學習也挺好的，何況他更感興趣的是另一部電影。
再說這也是人家拿來想要沖獎的電影，對這個劇本的期望和野心都很大，找演員什麼的也不會自己砸自己的鍋，所以周游還真不大擔心。
聞言弗蘭克也笑了笑，把話題拉回，起身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里面拿出來一疊資料對著周游笑道︰“電影的名字已經取好了，下面是我們找的演員。”
周游低頭看了一眼他遞過來的資料，封面上原本的空白已經有了名字。
《綠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