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臉上掛著笑意從房車的小樓梯上走了上來，只是那笑容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栗。
周東雨和周也並沒有跟周游合作過所以不知道，但剛剛和他合作過的董子簡清楚的知道一旦周導臉上開始浮現出這種笑容意味著什麼。
張子怡那天都被罵了。
他識趣的站在房車外面，眼觀鼻鼻觀心的裝作什麼都沒察覺，準備自己找個機會趕緊溜了。
別說里面那個周東雨是自己老媽的藝人，她就是自己老媽這會該溜也得溜。
“周導...”
看到上來的人是周游之後房車里面的兩人馬上起身，這時曾國祥也小跑過來，看了一眼外面裝死的董子簡之後硬著頭皮擠上房車。
“周導怎麼有空過來了？前兩天听我爸說你來香江了還一直等您過來呢。”
曾國祥賠笑說道，那態度一看就是已經做好了和稀泥的打算。
其實周游也能理解他的苦衷，要是雙方對調一下換成自己是他，估摸著也沒底氣用太過暴烈的手段來處理周東雨，但周游還是會做。
難道以後就不拍電影了嗎？這次不做那下次拍戲的時候用不用出名的藝人？人家就不會有樣學樣？
所幸周游不是曾國祥，更不用站在他的角度設身處地的考慮他的困境。
對曾國祥點頭之後周游繼續道︰“你們這劇組倒是新奇，我還頭一次听說女一號要換個發型全劇組的人都要跟著換發型的，也得虧是她剃光頭，要是留個長頭發難不成你們這幫人也跟著人家留一年半載的長頭發？”
曾國祥聞言只能尬笑，也不敢多作解釋。
無論是不是有人耍大牌，但劇組出了事情第一責任人肯定是你劇組的導演。
“不好意思周導...”
“你不用跟我說不好意思，公司既然投了你這個戲那公司就賠得起，開始固然是抱著盈利的心思去的，但誰也不能保證每一部戲都盈利吧？一部戲，我們賠的起。”
在外面隱約听見周游的話，董子簡心中暗自腹誹。
您老也真是說的出口...
什麼叫不能保證每一部戲都盈利？
那您老算是怎麼個事？咋還每一部戲都盈利了呢？
“周導，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東雨听到這里趕忙開口，她沒有一開始說話第一是寄希望于周游不會過度插手劇組的事，就算插手也會有個限度，看他進來時帶著笑容的態度大概率可能就是裝糊涂，然後自己這邊好好配合拍戲，給雙方一個台階下，這事情也就能稀里糊涂的過去了。
她見過老謀子這麼處理，所以想當然的以為所有人都會這麼處理。
畢竟都是大導演...誰還能跟錢過不去呢？
但巧了，周游還真就是沒在乎錢。
如果周游開口跟公司說換角色重新補拍一遍，群星作為投資方大概率連一個反對的聲音都不會有，一部戲的賠錢與否跟周游相比是個人都能拎得清，何況人家媳婦還是這戲的監制。
那麼之後呢？
電影注定賠錢了，總會有人負責吧？
看上去曾國祥是第一責任人，但最多以後就是給他套上緊箍咒，多派來個負責任的制片或者加個監制就完事了，畢竟人家第一部戲取得了成功，這片子也非戰之罪。
那實際負責任的是誰?
周東雨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了，群星那邊的人肯定把這戲黃了的所有怒火統統都宣泄到她的身上。
也不用具體怎麼做，只需要輕描淡寫的把周東雨在劇組耍大牌然後炸了劇組，無奈之下劇組只能換人的消息傳出去，那圈子里絕對就沒人敢用這個女演員了。
這兩年的那個李夢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周東雨本以為自己剛剛獲獎，自己咖位的提升多少能換來點不一樣待遇，可偏偏在這個組里面又遇到了比她還大的“資源咖”，這點就讓她很不爽，于是就小作一下，覺得無傷大雅。
公司不會因為這件事真動自己，最多也就是批評教育不了了之。
而且在面對周游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是王花的藝人，周游就算不顧及她也多多少少會照顧合作了多年的花姐的面子。
哪怕這些都不提，那曾之偉也算是老前輩吧？
但...
看周導現在的態度，好像誰在他這都沒面子。
你瞧，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是把普通的鎖，但因為被金鑰匙開過幾次之後身上沾染了金粉，就以為自己是個金鎖了。
更何況曾之偉或許在香江還行，但在周游面前遠算不上什麼金鑰匙。
欺我西北泥頭車不猛乎？
“我不听理由。”
周游不等周東雨的話說完就打斷道，“你這戲能不能拍？不能拍我現在找人替你。”
他不耐煩的擺手。
“能拍的周導，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能拍你踏馬的跟我這墨跡什麼呢？能拍你讓人家劇組的人陪你剪頭發？那你要拍個武俠戲是不是整個劇組都得陪你吊威亞上天？”
周東雨被罵了愣了一下，在經歷過當年“二張”分手之後短暫的低期，真的是多久沒人這麼跟她講話了，哪怕是面對恩師張一某對方在管她的那兩年也不會這麼直接的跟她說話。
當然，該批評也會批評，沒有這麼露骨。
而且那時候她也不敢跟張一某那作妖。
委屈和憤怒涌上心頭，她抿著嘴低頭，不再說話。
旁邊的周也同樣被罵的愣住了，雖然不是罵她，但周導的這一面她只在藝考的時候見過一次，但當時畢竟是考試，所以周游說話還有所收斂，哪里跟現在這樣，整個就是一個暴君。
而且後來好幾次去周導家里，無論是她做飯還是跟一菲在一起相處，周導生活中總是笑呵呵的，被一菲姐欺負也是一笑而過，跟誰都客客氣氣的...
之前听幾個跟周導合作過的姐姐說周導在片場或者說對待電影跟他在生活中完全就是兩個人她還覺得有點夸張。
畢竟誰能把一個笑眯眯啃著自己做的排骨對自己廚藝猛夸的大哥哥和現在這個樣子聯系起來?
“能拍現在就滾去剃頭，不能拍就跟我說話，咱們該解約解約我們該給你賠償給你賠償，我現在就讓你去拿合同。”
“能拍的導演。”
周東雨立馬抬頭，眼眶通紅淚水在里面打轉。
“別他媽跟我這哭哭啼啼的。”
他看都不看周東雨一眼，轉頭對曾國祥道︰“讓你們妝造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