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的熱氣滋滋的冒，籠罩著有心事的四人。
明塵用筷子攪動著碗中湯汁，看向江楓，出口打破沉默。
“雖然你仍是築基，但卻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真的厲害。”
江楓笑了下，不置可否，目光落在那兩名女子身上。
兩個元嬰。
寧城步行街，就這麼住著一個金丹，兩元嬰。
而且黑大人還知曉此事。
“搖光聖域，魏星柔，小哥哥在兩儀山的威名，震耳欲聾哦。”
穿著紅衣服的魏星柔自我介紹道，說話時，裙擺處的鈴鐺還隱約散發出清脆的聲音。
江楓點點頭，看向另一名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遲疑片刻，“蓬萊，裴英。”
說了四個字，便不再言語。
江楓和余火兩人皆是愣住。
這是遇見正主了？
氣氛有一絲尷尬，魏星柔連忙打圓場，“裴姐姐的身份還望二位保密，能告訴你們，說明認可你們了。”
江楓︰“……”<榮幸啊！
可笑雲霄那群人到處找蓬萊，卻沒想到在寧城。
而曾經連正眼都沒給江楓的人，如今也能和他坐在一起吃飯，還說著什麼認可他。
介紹完畢後，魏星柔和裴英的視線同時落在余火身上。
兩儀山之戰討論最多的便是這魅影，可如今一見，居然是個普通人？
這東仙起碼還是築基，普通人是否有些說不過？
或者說，魅影的修為她們看不透？
至于東仙，當時大概是借助了妖之力。
兩儀山的妖也不少啊。
余火咽下剛燙好的牛肉，舒服的眯起眼楮，這才看向兩人。
“余火，沒什麼來頭，比不上你們。”
她內心吐槽道，有病吧，美食當前，有什麼好介紹的？
“……”
這時，江楓神色嚴肅問道︰“你們為什麼在這里？”
三人對視一眼，有明塵解釋道︰“你沒發現這里有什麼不一樣了嗎？”
江楓沉默，他當然發現了。
回來的途中，他便察覺，這里多了一些……靈氣。
應該是東籬洲泄露過來的。
“看來你發現了，既然有靈氣，有修道之人豈不是很正常？”
江楓拳頭猛的收緊。
這群家伙，發現俗世有靈氣，第一時間就來了，莫非是發現里世界已然承受不住，開始尋找新的生存之地？
可，黑白兩位大人為何不管？
這頓飯，四人心思各異，唯有余火吃的最香。
飯後，明塵將一張卡片交給江楓，並說道︰“這是一名快遞小哥托付與我，我也未曾想，隔壁居然是你。”
江楓接過道了聲謝，然後帶著余火離開。
魏星柔眨了眨眼楮，思索道︰“他好像不喜歡我們。”
明塵︰“……”
這麼明顯的事情，干嘛說出來引的大家尷尬？
隨後魏星柔又推了推裴英，詢問道︰“裴姐姐怎麼看？”
裴英盯著桌面，淡淡回復道︰“她吃了我們一個星期的食物。”
魏星柔︰“……”
明塵︰“……”
江楓打開門，入眼的便是豪華裝修的大平層，完全沒有住過人的痕跡，甚至還遺留著裝修的味道。
唯一證明有人來過的便是角落處的玻璃櫃，那里面裝著屬于他的戰利品。
或者說，夜來財只剩下這玻璃櫃。
余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她在房間里面撒歡，這里看看哪里看看，最後指著主臥說道︰
“這間歸我！”
江楓笑著點點頭，有四間房，他住哪都行。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齊亮，江楓拉起窗簾，余火躺在嶄新的沙發上，看著電視里的搞笑節目，呵呵直樂。
江楓會心一笑，剛走過去坐下，余火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江楓︰“？”
余火看向他。
“怎麼了？”
“你有問題。”余火的語氣非常肯定。
“啊，我能有啥問題？”江楓訕笑。
“江楓，你是不是覺得我除了吃，啥也不會？”
“當當飛那麼慢，是故意的。”
“回來寧城，卻不去店鋪，來這里，你到底在瞞我什麼？”
“角落里那處櫃子我早就發現了，我在等你開口。”
“但你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別忘了，你的命，我給的！”
余火沒有聲嘶力竭，語氣異常平靜，平靜到江楓听不到一絲波瀾。
當當見氣氛不對，悄悄離開余火肩頭，飛進了屋內。
江楓動了動嘴唇，輕聲問道︰“這里不好嗎？”
“很好，但很陌生，我住著不安心。”
江楓沉默，起身踱步，余火視線一直盯著他。
唉，終究紙包不住火。
醞釀一會，江楓說道︰“夜來財被襲擊，李漁死亡，紅杳不知所蹤。”
嚓∼
有碎片蹦到江楓臉上，是遙控器。
余火手中的遙控器已然碎裂，甚至有碎片刺入她嬌嫩的手掌。
江楓皺眉，剛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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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起身冷漠的看他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你去哪？”
回應他的是巨大的關門聲。
見狀，江楓趕忙進屋尋一件外套追了出去。
余火穿著睡衣渾渾噩噩的走在街上，江楓遠遠的吊在身後。
路人指指點點，甚至有人想要上前搭訕，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開。
還想過去時，頭頂傳來一聲冷哼。
“不想死的，趕緊滾！”
“嘿，你小子……額……”
仿佛被捏住了命運的咽喉，渾身顫抖。
這家伙，什麼眼神，看起來想殺了我……
“錯了哥，我這就滾。”
眼看余火越走越遠，江楓不予理會，趕忙追上去。
半小時後，江楓看見了夜來財的廢墟。
西郊本就荒涼，如今唯一的店鋪也化作塵埃。
余火坐在廢墟上，抱著雙腿將腦袋埋在里面，听見腳步聲，她猛然回頭。
江楓一愣，他從未看過這樣的眼神，冷漠，死寂，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白湘如此厲害，連一只妖都護不住？”
“你為什麼要讓她留在店鋪中？”
“她才剛成年，剛成年！”
面對一聲聲質問，江楓沉默。
“江楓，此事不要讓我知道和幽冥有關，不然即使我魂飛魄散，也要將你們殺光，雞犬不留！”
“包括你！”
江楓嘴唇蠕動，“她只是失蹤了……”
“你最好祈禱如此！”
余火再次將腦袋埋入雙腿之間，黑發尾端沒入碎石之中，身體一抽一抽。
她在哭，這是江楓第一次見。
江楓試探著靠近些，余火並未有反應。
將外套披在她身上，江楓喉頭滾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若不是杳兒，我早就死了……”
“她拖著我在蠻荒行走了數月，她才剛成年啊……”
“啊！！！”
一股死寂氣息散開，地面塌陷，碎石飛濺。
江楓猛然發現余火的發絲飄起，脖頸處的皮膚出現一層層黑色鱗片，躍過圍巾開始向下蔓延。
這是……
咚咚咚！
江楓心跳猛的加快，好像有人在拿棒槌敲擊心髒。
咬咬牙，江楓將余火打暈，攔腰抱起。
她臉上的鱗片停頓一會，緩緩褪去。
有東西順著手臂劃過指尖，有些涼。
這一刻，他明白，紅杳之于她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和曦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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